又在药泉里泡了俩日,腹部的瘀伤已经散尽,肋骨也基本痊愈,只是右手还不能活动。素成宇过来给她诊过脉,让素鸣带她回疏桐院,每日晚间来泡一个时辰即可。
孟熙乔如获大赦,这两日总觉得和素鸣相处起来还没有从前刚到这里时自在,这下总算能解脱了。
一回到疏桐院,素鸣就下令孟熙乔要静养不见客,除了素玄素耀和两位叔父谁来也不见。
云霄凡几次想要探望都被拒之门外,心中很是抑郁。
孟熙乔也不是很想见他,总觉得自己心里好像多了些什么,占据了“学长”在她心中的位置,说不清又道不明。每每心烦便哄着元宝变身给她看,或是一只手拔弄幼莲解闷。
素鸣堆积了多日的事务要处理,似乎也很忙,一连三日只有晚间回卧房睡觉前孟熙乔才能见到他。
这两天没见到素耀,孟熙乔正纳闷儿,便听素鸣说起素耀将宋家宝送往了海平城主府,还有很多人贩子的事情要交接清楚。
“果然是个下流痞子”,孟熙乔骂道,“上次在琼珠楼调戏我的时候就应该好好揍他一顿!”
素鸣道:“这次事情闹大了,估计城主大人一定会严惩的。”
孟熙乔问道:“会被砍头吗?”
素鸣摇摇头道:“不知道,但他爹的乌纱帽是肯定保不住了,谢城主一向严于治下,定不会轻饶。”
翌日,素玄得了空闲来看她,外面天色有些阴沉,孟熙乔叹了口气。
“芸裳姐姐,怎么好端端的又叹气了?”
孟熙乔道:“马上冬月了,素鸣说紫薇苑里的课学结束就会带我回一次叶氏。”
素玄疑惑道:“能回家姐姐有什么不高兴的吗?”
素玄哪里知道孟熙乔的心思,先不说自己压根不是叶芸裳,光是叶芸裳这焱姰女儿的身份,唉!
苍天啊,我只不过写个小说,怎么会搞这么多事情出来?
晚间下起了小雪,孟熙乔站在廊下出神,素鸣自卧房里走出来拿了件斗篷披在她身上,问道:“想什么呢?”
“素鸣”,孟熙乔问道,“我们不去叶氏了,好不好?”
素鸣问道:“为何?也许那血阵图跟你出现在这的事情有关,不想回自己的世界去了吗?”
孟熙乔低声道:“想。”
“那为何不愿去叶氏?”
孟熙乔思索了很久,觉得还是应该向素鸣透露一些。
孟熙乔问道:“你还记得芸裳留下的地图,还有自杀前给她父亲留下的遗书吗?”
“嗯。”
孟熙乔想了想,道:“遗书虽然我已经烧了,但上面的内容我记得很清楚,只写了一句话,枕海栖谷里没有父亲要的东西。素鸣,叶思寒会让芸裳在这里找什么呢,枕海栖谷里有什么秘密吗?”
素鸣从未拆开过叶芸裳的那封遗书,此时听到也是很诧异。
沉思了片刻,素鸣道:“没关系,叶氏还是要去的,无妨。”
孟熙乔急道:“素鸣,万一叶氏真的对你有所企图怎么办?那血阵图不查也罢,也许跟我回去的事情根本就没关系呢。”
素鸣忽然浅笑了一下,这一笑,看得孟熙乔一阵心神摇曳。
这是他第一次见素鸣笑,孟熙乔的心都跟着飘了起来,花痴的呆滞地想着怎么这么好看……
素鸣淡淡道:“叶氏没有你想的那么可怕,枕海栖谷里确实有些秘密,只是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不过,他们还不至于为了这个秘密就杀我或是软禁我,放心吧。而且芸裳自杀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你来年也许就要回去你自己的世界了,这一次,可能是岳父最后见女儿的一面。”
孟熙乔想想焱雀的话,想到叶思寒为了救叶芸裳不惜承认她是自己的私生女,如此品为人当不会是什么大恶之人吧。
孟熙乔问道:“对了,他们……知道叶芸裳失忆了吗?”
素鸣点头道:“此前岳父曾写信来询问,因为那时还没搞清楚你的身份,所以我将信拦了下来,亲自写了回信表明芸裳失忆一事。”
“素鸣”,孟熙乔犹豫了一下,问道,“叶芸裳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她的性子与你截然相反,芸裳虽对我真心,但她心机深沉总是有着很多的秘密让我看不透。”
“……”,提起叶芸裳,孟熙乔莫名有些烦躁,“早点歇休吧,我有些累了。”
冬月初一,枕海栖谷里办了宴席为紫薇苑的外姓听学弟子们践行,他们这几日便会陆陆续续离开海平。
孟熙乔受伤后这还是第一次见他们,各个都来好生询问安慰了一番,称赞孟熙乔乃女中豪杰,跟那小姑娘一起手撕了三个彪形大汉。
孟熙乔再瞧见云霄凡时,心中忽然释然了。他原本就不是学长,喜欢的也不是我孟熙乔,有何可纠结的。
素玄领着一个小女孩走了进来,对孟熙乔说道:“芸裳姐姐,这就是你那日救下的孩子,姣姣。”
姣姣看明了孟熙乔的样子,冲过去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道:“谢谢大姐姐,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孟熙乔轻轻拍了拍她的背,问道:“我还以为你已经回家了呢,原来你还在这里啊!”
姣姣一双大眼睛抬起来看向孟熙乔道:“我……我没有家人了……”
姣姣抱着孟熙乔哭了起来,惹得众人都纷纷看过来。
孟熙乔有些不好意思,道:“好啦,先不哭了,跟姐姐去那边坐好不好?”
“我能跟阿玄哥哥一起坐吗”,姣姣摸了把眼泪问道。
“……”,孟熙乔看了看有些害羞的素玄道,“可以啊,快去快去!”
孟熙乔憋着笑坐到素鸣身边。
素鸣低声道:“有件事忘记告诉你了。”
“什么?”
素鸣道:“带她回来时,发现她身边有一枚犀角铁钩,如果我猜测没错的话,她应该是乐巴国的孩子,而且那犀角铁钩是乐巴皇室中人才有的配饰。”
孟熙乔好生回忆里一下,自己记忆里的那个故事好像提到过乐巴国,不过是在很后面的部分,具体当时母亲在梦里都说了什么她已经记不清了。
孟熙乔问道:“乐巴是不是元歌东北方向上的那个小臣属国?”
素鸣道:“对,是元歌的臣属国。”
孟熙乔点点头,问道:“那岂不是离海平很远,她怎么会一个人跑来这里?”
素鸣道:“我还没有询问她此事,只是先派了人去暗中打探乐巴国的消息,看样子她并不想表明自己的身份,你先不要问她。不过她在最后关头救了你,应该没有恶意。我猜测大约是乐巴国内发生了什么政变,这孩子可能是逃出来的。”
孟熙乔有些心疼地看向姣姣,心道,这么小的年纪,一个人穿过半个元歌国来到这里避祸,真是不容易。
姣姣确实是很有教养,坐在素玄边上吃宴时,举手投足都十分有礼数,而且现在好生打扮了一番也不似那晚蓬头垢面的,看起来十分精致可人,跟素玄坐在一起颇有些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感觉。
宴席进行到一半时素耀才出现,带了海平城里的消息,说是那宋司承的儿子被判了流邢,宋司承也被革了职,在家闭门思过不得外出。
见孟熙乔气色不错,素耀这才稍减愧疚之色入了席。
陆香儿在云霄凡身后意味深长低语道:“唉,这夫妻之间感情好不好,看眼神就知道了,谷主夫人眼里都是笑意呢。”
云霄凡当然也看得出,低头喝起闷酒不再朝主桌上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