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素星鸢先行带着两个孩子离开时,孟熙乔才知道云霄凡昨晚已经连夜离开若兰幽境。不多时,他们一行人也告别了叶氏众人。
临走前,叶思寒将一枚海灵珠交给他们,并告诉素鸣,回去以后再施法将里面的东西取出,他一看里面的东西便会明白是什么。
素鸣将海灵珠收好,一行人御剑下山,在山脚下坐上了马车。
孟熙乔始终不说话,素耀觉得这两人气氛诡异,便没话找话。
说起那日慕君延的出现,素耀感叹道:“这松儿的下场也是惨了点,不过也算她罪有应得,从前长嫂的名声都是被她败坏的。”
素鸣蒙着眼睛,看不出什么情绪,淡淡道:“我在想,到底是什么人以飞鸽传说告知岳父他们熙乔的事情。”
素耀道:“是啊,我昨晚也一直在思考这件事。可知晓此事的人只有咱们几个,你、我、长姐、二叔,连我爹都不知道,总不是熙乔自己出卖自己吧?你是没瞧见熙乔这脖子被掐的,都是瘀痕。”
见孟熙乔还是低着头看着元宝出神,素耀拿出扇子在孟熙乔眼前晃了晃,问道:“你这又是怎么了,一句话也不说光发呆?”
孟熙乔紧缩着眉头,深深地叹了口气道:“素鸣,等过了年,如果还没有什么送我回去的线索,我想……离开一段时间。”
“为何?”
“我……”,孟熙乔想了想道,“难得有这样的奇遇,我想在元歌境内到处看看。”
素耀道:“这好办,我带着你出去,好玩的地方我可比谁都清楚。”
素鸣问道:“熙乔,你……可是昨日岳父他说了些什么,为何昨日见过他以后你就一直很奇怪?”
“没有”,孟熙乔掀起竹帘看向窗外,“我只是不习惯这样的生活,而且,我也很想知道我书里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素鸣淡淡道:“不可,前日慕君延还用赤蜂蛇来要你的性命。”
“素鸣”,孟熙乔不容反驳地严肃道,“理论上来说,我不是你的妻子,你没有义务保护我的安全,更没有全力限制我的自由,去哪里是我自己的选择。”
素鸣皱着眉没有作声。
素耀有些尴尬道:“呃……怎么突然搞得这么严肃,兄长也是担心你的安全。”
“你若不放心,派人跟着我便是。”
孟熙乔看向窗外不再做声,素耀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许久,素鸣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淡淡道:“好,你去哪都可以,但是要让素耀跟着你,把元宝和小蝶也带上。”
孟熙乔没有转过头,低声道:“谢谢。”
洛曲城内
夏娥面无表情地来到慕君延身边,道:“她没死,叶氏也没有传出任何异常。”
慕君延有些意外,一脸玩味地看着夏娥问道:“赤蜂蛇被发现了?”
“不知道,一丝异常的情况都没有,刚才来报,她和素鸣素耀已经一起动身回枕海栖谷了。”
“呵呵,有趣有趣”,慕君延问道,“那你打算继续杀她吗?”
夏娥看了看窗外阴郁的天空道:“先让她再活一阵子吧,腊月中旬是猎捕火鸦最好的机会,错过了就要再等上一年,咱们还是尽快进北荒为好。”
慕君延笑眯眯地看着夏娥,拉着长音道:“好,都听你夏小姐的。”
孟熙乔和素鸣这几日路程几乎一直无话,几乎把素耀给闷死。快到海平时,他实在无聊找了匹马骑同素应桓和素青待在车外,索性不跟那二人一同待在一处继续尴尬。
素鸣想起海灵珠,摸索着从袖袋里拿出来,问道:“岳父给的这是何物?”
孟熙乔看了看,道:“应该是芸裳的灵骨。”
素鸣有些疑惑,问道:“芸裳的灵骨是被人抽走的?为何?”
“我不知道,她父亲没有说。”
素鸣攥了攥手中的灵骨,问道:“那他又为何现在将灵骨交出来?”
孟熙乔依旧只是淡淡道:“是我要回来的,我只是觉得如果来年我回去了,芸裳也算是有具全尸。”
素鸣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过了许久,素鸣道:“熙乔,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
“什么?”
素鸣问道:“那日下迷药将你从琼珠楼里带走的黑衣修士究竟是何人,你可是认得他?为何回来以后对此只字不提?”
孟熙乔不知该如何回答,但她也不想再骗素鸣,心里很沉重,她现在只想逃离这些事情这些人。
她没有出声解释,这一切原本就与她无关,她的到来只是个意外。
叶芸裳也好,素鸣也好,其实都跟她没什么关系,她原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
素鸣没有追问,孟熙乔继续默默看着窗外。
回到枕海栖谷后,素玄立刻带着姣姣到疏桐院看望几人。姣姣对孟熙乔十分喜欢,像看到了亲姐姐一般充满了依赖和敬意。
玩闹了半晌,孟熙乔赶紧打发了众人,然后知会了素鸣便亲自去藏书阁请素成宇为素鸣施法封住蓝瞳。
素成宇见她神色有异,让她不要急着走,拿出烟袋锅子一老一少又坐在廊下吞云吐雾。
被问及她为何神情如此萎靡,孟熙乔很想说出幼莲一事,想听素成宇说叶承峰是在说谎。
可是她心里很明白,在这件事上叶承峰根本没有必要骗她。
孟熙乔心中难受,又无处可以宣泄,深吸了一口烟,吐出去,那一瞬间的舒爽让她有了一种暂时逃离现实的快感。
孟熙乔突然自嘲地笑了笑,心道,我大约是被感情冲昏了头脑,忘记了自己根本不该在意这些事,解药也好真心也罢,她在这个世界不过是个过客罢了。
她一直对自己说,没有自己想得那么严重,就算素鸣一开始对她好是因为幼莲,是想利用她,可是她不相信素鸣的好都是演出来的。
虽然明白这些道理,自己却还是忍不住去想,去在意,去怀疑。
叶承峰的话就像一堵看不见的墙般隔在她心里,很多话卡在喉咙里怎样努力也说不出。
她忽然明白了叶芸裳失语又被误解时的感受,有口难开是件多么痛苦的事。
还有十几日便是除夕,孟熙乔为了逃避素鸣的目光,自告奋勇的帮素坤打点府中过年的事务,整日忙忙碌碌不到就寝时绝不回疏桐院。
除夕夜,阖府上下一起在齐悦堂用了年饭,然后回到各自院中守岁。素成宇、素玄和素耀父子俩自然是被请来来疏桐院一起,那只养好了伤的白狐汐月也跟了来,只是它还不能幻化人形。
孟熙乔忙了这些日子,心情也舒坦了许多,一直笑着看元宝追着白狐撕闹。素鸣则依旧一脸淡漠,远远瞧着她不做声。
守了岁又放了烟火,素耀说睡意过了偏拉着孟熙乔和素玄素鸣去书房喝茶。素耀和素玄互相使眼色,没话找话,但是依旧缓解不了另外两人沉默的气氛,最后困得素玄直接睡在了素鸣的书房里。
回到卧房孟熙乔正要放下帐幔,一只大手突然制住了她的动作。
素鸣问道:“这几日见你心情好些,可还是要走?”
“……嗯。”
素鸣沉默了片刻,道:“出去散散心也好,只是还有三叔在,你们等过了正月十五团圆节再出发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