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公司出来，严小盐深深吸了一口气，自由的空气，清凉、纯净，令人愉悦，她不再是懵懂的小女孩，此前她无法理解的复杂人际关系，不再那么难以理解，玄奥的商业世界，已经为她敞开了大门。
无法接通，可能在上直播吧，严小盐又拨通了郑琳的电话，她在行政部，了解整个公司的运作情况，说不定比张雁更清楚如何处理这类事情。郑琳接通电话，小声说在开会，挂断后，很快发来短信，约她一起吃午饭。
严小盐看一下时间，已经过了十一点半了，干脆吃了饭再回店铺，便给郑琳发了条消息，说在曼谷漫云等她，那是郑琳最爱吃的泰国菜，在银都中心附近。
坐下没多久，郑琳就赶了过来，喜笑颜开地问：“有什么喜事儿啊？不年不节的，请我吃曼谷漫云。”
“看你的样子才有喜事，喜上眉梢，怎么？又人有向你表白啦？”严小盐暂时不想跟郑琳分享安娜姐启迪自己人生的喜悦，故意调侃她。
郑琳马上反驳说：“切！我现在哪有时间想男男女女那些破事儿啊，我事情太多了，忙都忙不过来，刚刚你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在跟市场部开会呢。”好一副志得意满的模样。
“你一小行政，能忙什么啊，不就端茶递水，接接电话，录入一点文件什么的。”严小盐觉得郑琳明显言过其实，忍不住说了两句实话。
“别看不起人啊，告诉你，我调到总裁办了。”郑琳兴奋得快要飞起来，每一个毛孔都散发着无可抑制的激动，“你还真和我心有灵犀啊，你是不是知道啦？请我吃曼谷漫云，哼……老实说，是不是苏总监告诉你的？”
严小盐皱皱眉头，说：“苏总监跟我有什么关系？怎么可能告诉我这些？你是不是一激动，产生什么超强脑电流，把脑子烧坏了。总裁办按说是个很重要的部门啊，你才去花牛几天，还没转正吧，怎么把你调去总裁办了？”
“你是对本姑娘的实力有怀疑吗？”郑琳佯作生气，把筷子放下，说：“苏总监上午找我谈话时说了，总裁办是整个公司的中枢，目前力量薄弱，亟待充实，人力资源部经过慎重考察，才选定我的。”
“这个苏冰到底能力怎么样啊？我怎么感觉他老做一些不着调的事情，上次非要邀请我去做花牛的首席主播，他从哪儿看出来我适合做主播了？我根本就不适合做什么主播。这么简单的事情，他是人力总监，难道想不明白？就算是老板要求的，他也应该抵制，坚决抵制，基本的职业道德嘛。况且，何晓峰说了，他只是说着玩的，没想到苏冰当了真。”严小盐对苏冰的职业素养一直有怀疑。
“幼稚！”郑琳稍稍提高了声调，很有权威的样子，说：“苏冰在政府工作过，后来到外企做了将近十年人力资源经理，论职业背景，没几个人能比得上他。能力，当然就不用说了，花牛没人比他更懂峰少的心思，峰少非常倚重他，现在的花牛，总监级别的高管里面，他是影响力最大的一位，两个副总也要让他三分。”行政部是公司里的八卦中心，郑琳在行政部可谓如鱼得水，掌握了不少秘闻。
严小盐有点不以为然，懂得何晓峰的心思，不就是懂得溜须拍马吗？算什么本事啊。她不想继续谈论苏冰，转移话题说：“你去了总裁办，天天围在何晓峰周围，那张雁可不嫉妒死你了？哎，都是好姐妹，你就帮她创造点机会嘛。”
理工男张衡表白的事情给郑琳留下了严重的心理阴影，她不太愿意提及张雁，敷衍说：“峰少那么忙，我们总裁办的人都很难到他。对了，我要注意改口才行，不能叫峰少，要叫何总。”
严小盐本想说晚上叫张雁一起聚一下，见郑琳有抵触情绪，便没有提，说正事要紧：“正好，你到总裁办去了，我问你个事儿，如果有位艺术家想找你们花牛合作，做一场直播，应该怎么做啊？应该直接联系主播，还是通过你们公司协调？”
“什么艺术家啊？”
“先锋艺术家，设计了一条非常前卫的裙子，想通过直播展示，能卖出去最好。”严小盐决定暂时隐瞒安娜姐的身份。
“男的女的？”
“女的。”
“所以我说，我们就是心有灵犀，你知道上午我开的什么会？”郑琳惊喜地说：“市场部正在策划一个后现代女艺术家的直播专题，要超级前卫，前卫到具有破坏性，才能够吸引眼球。你有那艺术家作品照片吗？”问完之后忽然感觉哪里不对，又问：“哎，你整天在店里，在哪里认识的先锋艺术家啊？”
“你别管，总之她的作品委托给我了。照片我有，你看。”
郑琳接过手机看了一下，惊喜地说：“很有破坏性嘛，就这一条吗？没其他的？”
严小盐摇摇头，说只有这一条。
“把照片发给我，我去找市场部，还有运营那边，碰一下，看能不能找到合适的主播。我觉得这条裙子的风格非常契合这次专题，我们正在头疼找不到足够的装置作品呢？没想到啊，你马上就给我送上门来了，天助我也，我这第一仗太漂亮了。”郑琳喜形于色。
“装置？”严小盐对这个名字有点陌生。
“是啊，这么具有破坏性的裙子，还能叫裙子吗？装置，是一种装置。”郑琳解释说，“上午苏总监让我谈完话，我刚到总裁办去报到，就让我去参加这个会，总裁办真是女人当男人用……”
“男人当牲口用。”严小盐抢着说。
“总裁办没男人，加我一共七个人，都是女的。”郑琳回到正题说：“你不知道我有多激动，第一次开会就遇到这么好的策划主题，市场部还担心装置不好找，你这件装置横空出世，简直是雪中送炭。何总下午可能要到公司，到时候肯定会问主题策划的事，这下子，我要出彩了。”
“能卖出去吗？艺术家可是定了价的。”光展示有什么用啊，卖不出去，到时候还是要送到星光店来卖，严小盐担心的是这个。
“有了流量，还担心卖不出去啊？绝对没问题。”郑琳信心满满，开示她说：“以前我在店铺，对销售的理解很狭隘，到了互联网公司，一下子开了眼界，这次主题策划下来你就知道了，绝对颠覆你的三观。”
严小盐没那么乐观，不过见郑琳那么有信心，她也受了一些感染，说：“好吧，那我就静候佳音。哎，晚上要不要叫张雁一起庆祝一下啊？你这么大的喜事。”张雁真倒霉，一无所知的情况就被郑琳恨上了，想到张雁在她和郑琳和解过程中出力不少，她也想帮张雁说说话。
“下午要是何总到公司来了，我还指不定什么时候下班呢，改天吧。”郑琳依然不想提张雁，她看了一下时间，说：“我要早点回办公室，事情太多，我现在是又兴奋，又紧张，可能马上要单独面对何总……你再去问下那艺术家，最好再搞几件装置过来，就要这种风格的，暗黑破坏。”
严小盐应了一声，心里想，安娜姐要是知道别人这么评价她的作品，会是怎样的反应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