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东尼向幕僚下达舰队整备后出击的命令。
当他说明原由并借机动员时,麦登就在一旁观摩。
安东尼在动员和宣讲上很有一手,他用慷慨激昂的语调以及幽默风趣的演讲成功激发了舰队将兵们的士气,还顺便活跃了气氛,顺利完成了战前动员。
他的讲话结束,其身边的幕僚之一却意外的走了出来。“请等一等,阁下。”
“哦,是米特梅尔?”,安东尼虽然很客气的打了招呼,不过他的语调中没有一丝的好感。舰队司令官厌恶这位新来的幕僚是人尽皆知的秘密。
此人名叫巴尔.米特梅尔,半白的头发,欠缺血气的脸色加上他那偶尔放出异彩的义眼,一切都让人看了不顺眼。
安东尼看不惯他也是人之常情。
“你有什么意见?”
对于长官飘忽又带着不耐烦的口气,米特梅尔上校至少表面上并不介意。“是的。”
安东尼受不了似得摇了摇头,终究还是耐下心来,“好吧!说来听听。”说着他瞥了一眼看热闹的麦登,脸色又阴沉了几分。
米特梅尔点了点头,“我认为这是个圈套。”,半白头发的上校直截了当的说道。
“圈套?”
“是的,敌人的目的是为了把舰队引出要塞,咱们应该静观其变。”,米特梅尔不可能看不到安东尼脸上抽动的肌肉,不过他依旧不紧不慢的把意见说了出来。
安东尼的不快表露在脸上,没有隐藏的意思。“你是说只要我舰队出动,一定会遭到埋伏?”,大块头上将用尖细的语气质问,“而且只要一开战,我方必定会输吗?”
“我没有这个意思…”,米特梅尔脸上没有惶恐,甚至一丝情绪波动都看不到,用冰冷的语气回答。
“那又是什么意思!”,安东尼激动的挥舞拳头,“我等身为军人,战斗就是本分!要求一身的安全之前,不是更应该前驱攻击敌人才对吗?更何况对身处险境的友军置之不理,我等武人脸往那里放,荣耀又如何获得?”
安东尼是有意如此说的,一边是打发讨厌的米特梅尔,另一边是做给露出讥讽神情看笑话的麦登看。
本来安东尼就是见敌非战不可的猛将类型,要求他待在要塞里等候敌人,根本不合乎他的个性。更何况在他的理解中,这样的做法根本是本末倒置,毕竟身为军舰将兵的价值,以及区别于宇宙老鼠们的最大特点也在于此。
“如何?安东尼上将,你幕僚的意见也有道理。不管敌友如何,不知道确切位置可是相当危险的,再等一下吧。”麦登这样说也许只是为了挑衅或者气气老对手,不过他这么说以后,后续的事态发展便已经决定了。
“不,一小时后全舰队出击!”,命令立刻下达,且不容置疑。
最终舰队的整备并未花费一个小时,大大小小一万五千艘的战舰分别从要塞多达十二个的船坞出口如银梭般向要塞外流出。
眼看着山峦般的巨舰从超低温等离子体的要塞护壁中钻出,仿佛巨鲸从水面跃起。麦登坐定在司令室中,用只有自己才听得到的声音咕哝道:“哼!吃些苦头再回来吧。”。
霎时间要塞仿佛从周身十二个船坞出口喷涌出流光的瀑布。
大批星舰群从要塞涌出。
麦登是不会说去死吧,或者吃个败仗再回来这种话的。
虽然同安东尼不和,不过对他而言,身在高位就必须有所节制。
……
六个小时后,情报室又上交了一份通信。
还是那艘凯尔登轻型巡洋舰传来的。
由于有了经验,这次情报破解的速度明显加快。内容说,他们好不容易来到要塞附近,但仍旧有叛乱军的追兵跟在身后,请求驻留舰队的掩护。具体的内容和细节都因为干扰丢失了,光是这些内容还是情报员们好不容易从混乱的信息中拼凑出来的。
要塞中可没有多余的舰队出击掩护。
麦登一面命令炮手们做好援护准备,一面在心中大骂,“安东尼个低能儿,到底在哪里游荡?说大话可以,但是连解救孤独的友军都做不到吗?”,他保持了克制,没有在手下面前骂出声来。
“捕捉到舰影,确认为我军的凯尔登轻型巡洋舰!”情报士官大叫着,司令室的广域监视器上,只见一艘五公里长度的中型星舰,拖着残破的躯体向要塞接近。其背后,数十个人工光点亦步亦趋的跟着。
“准备炮击!”,麦登下令。
但是就在敌人快要进入主炮射程之前,人工光点一齐停了下来。
叛乱军的战舰胆怯的漂浮在看不见的红线之外。
这个距离外,哪怕是超高聚能的阿喀琉斯之矛喷吐出来的重粒子也会因为距离的增加而飞快的损失能量,即使击中小型的弱防护舰艇也无法击破其防御。当然关于阿喀琉斯之矛的技术参数,特别是其衰变距离在帝国也是最高机密。
人统因为六次进攻要塞的缘故,在重粒子炮下产生了可怕的伤亡,以此为代价,大致估算出阿喀琉斯之矛的射程也在情理之中。
当被追击的轻巡洋舰接受了要塞管制室的诱导,安然进到入港通道后,追击的叛乱军舰艇才死了心的掉头离开。
“真是聪明的家伙,知道敌不过我们。”,帝国士兵们在哄笑中调侃着。要塞的力量同自己本身力量的结合,那种不分彼此的一体感让他们在心理上更加充实。这也是所谓的胜利的欢快,亦是人类个体追求战胜敌人的原动力之一。
入港后,由特殊立场控制停泊在半空的轻巡洋舰看起来十分的凄惨。
光是外观上,其右弦的大部分被什么东西强行的挖去一块,包括主引擎装甲、舰桥装甲以及炮盾装甲在内的复合装甲板大多损失,舰体外壳上数不清的裂口被紧急封堵材料填充起来,这些东西在星舰表面仿佛动物的肚肠一样蜿蜒曲折。至于更加细小的龟裂纹路,更是数以万计。
满载着整备兵的磁浮车开近。
他们不属于要塞兵的序列,而是直属驻留舰队的后勤部队,看到这样的惨状心生同情,不等履行正常的登岸程序已经先行靠泊轻巡洋舰。
巡洋舰的舱门与其说是开启,不如看做被人从里边给卸了下来。
一位头上扎着绷带的军官在手下的搀扶下出现了。
此人是个英俊男子,但是发青的脸色以及制服上凝固的血块破坏了其英伟的形象。“我是舰长雷肯,需要立刻晋见要塞司令官。”,此人用纯正的奥丁口音通用语说道。
“我明白了,但是外边究竟怎么了,你们怎么会弄成这幅样子?”,整备官一脸的不解,也有好奇和怜悯的成分混杂在他的情绪中。
整备官的疑问也是那些刚刚靠上来的要塞管制官们的疑问。众人放下理应进行的身份确认工作,或者粗略的用手持设备扫描递上的证明文件也不查验,忙不迭的涌到雷肯身旁。
“具体我也不太清楚…我们一周前刚刚从奥丁出发。”,军官看上去憔悴,口齿倒也清晰,“从外边的状况看来,你们的舰队似乎已经完蛋了。”
‘雷肯’少校默默的环顾四周,看到了一张张惊愕的面孔,听到了连续不断的咽下口水的声音。
他突然间歇斯底里的嘶吼起来,“叛乱军已经找到了某种超乎想象的办法通过回廊了。这不止是要塞的问题,还关系到帝国的存亡,快带我去见司令,别磨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