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必须学会控制,就像调整呼吸一样,将灵力舒缓到指尖。”
楚天对于少女表现出前所未有的耐心,就像老人对待晚辈一般宽容。他尽可能地叙述地更加详细,以防止……
大小姐闭上眼睛,眉头紧皱,她的血管就如同通电的钨丝一般,透过纤细的皮层,散发着微妙的荧光,光芒汇聚之地则是手心的那枚毫不起眼的鸡蛋,上面印着编号「8」。
“请放松~放松!”
楚天的心几乎跳到了嗓子眼,那枚记得显然是接近临界值。
万物皆有其器量,若是所纳之物超乎极限,容器自身就会损毁。
鸡蛋就如同放置在微波炉里一般,瞬间入破甲手雷一般由内而外地迸裂开来。略带温热的蛋液溅满少女全身,她精致的脸庞正滴落着半透明的粘稠液体。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莫名其妙的腥味,就像头发烧焦一般。
尽管楚天也是如此,但他依旧保持着那副「骇人」的微笑,也许他此时想跳起来打人,但他还是克制住了,依旧温柔地说道:
“没关系,我们继续。”
“嘘~”悠长的哨声传来,不远处的女人正散漫地瘫痪在草地的躺椅上,身旁的塑料箱中摆满一堆鸡蛋。
“扣一分,黄牌警示。”
她故意模仿着体育裁判的那套作风,一旁的计数牌上个位数的位置被向下翻了翻,从24降到23,而满分是30,及格则是15。
「还有八次机会……」
楚天暗自计算,毕竟三人的分数是合计的,大小姐的成功与否也和他相关联。
“就像呼吸一般,想象着体内有调节水流的水龙头……”
又是一番苦口婆心地教诲,说实话一旁的叶晓月几乎要感动地哭出来了,他甚至能感知到楚天深埋于心的那份痛苦绝望与焦虑。
但他此刻只能默不作声,要是平时他肯定得趁机数落少女一番。但唯独现在不行,他只能蜷缩在角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他甚至不希望楚天注意到他。
「该怎么和这家伙解释……」
楚天突然想起了什么,扭头望他。
“我之前托你拿去维修的长剑怎么样了,应该没什么大问题,看你没有带过来,是不是还得等几天,最迟也不过是后天吧?”
“被铁匠师傅锤烂了。”
叶晓月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他可以脱口而出,好似死刑犯被绞死的瞬间,他得到了解脱。
“…………”
“嗯哦~我明白了。”
没有料想中的歇斯底里,楚天很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什么嘛~看来是我多虑了。」
叶晓月感到安心,但随即便察觉到一丝不对劲,是啊,这个睡觉时都得抱着剑刃的家伙岂会善罢甘休?
如同冰冷的毒蛇悄无声息地勒住脖颈,楚天散发出的气息也正如盘坐的巨蟒一般,那是一种静态的威胁。
他的指尖悦动着躁动的紫色电流,如藤蔓般缠绕着那枚鸡蛋,手背青筋暴起,但诡异的是微笑并没有收敛。
几乎是刹那间,鸡蛋向即将熄灭的恒星般闪耀着刺眼的白光,随即便化为灰烬,只剩下流淌于空气中的碳焦的气息。
“扣一分~红牌警告。”
风花懒散地喊道,整片草地静的出奇。
………………
「人生是场糟糕的表演,而我是个烂演员。」
当铃声响起时,我推测是凌晨,熟练地伸出短小的右臂关掉闹钟上的开关已经有些吃力。
当我还在感慨外来的工具便捷时,站到秤上后发现:
「又少了约二十一克」
从再次「降生」到这个世界后开始我的体重每天都会减少约二十克左右,精密测量后发现是准确无误的「二十一克」。
名为「风花」的女人曾经提到过这是灵魂的重量,身高也在日益缩减。我仿佛是在过和一般人相反的人生,但我不以为然,毕竟一个已逝之人怎么好意思提及「灵魂」二字?
一般提到「风花」二字,人们都会下意识地联想到「风花雪月」这个词,其实不然。
风信子是一种生长于外域的小花,那里是我友人的故乡,但时隔多年她肯定早已去世,而我却又被拽了回来,继续生前的职业:
「家主」
风信子的「风」加上「花」,就是「风花」。
我依旧熟练地收拾起贴身的衣物,虽然可以吩咐女仆为我打理,但这么些年我依旧是自己动手,主要还是反感和别人尤其是异性肢体接触。
看着没过腰围的上身衬衣,我感慨:
「又小了一岁,看来是该换一身了……」随即摇晃一旁的铜铃,发现手又有些够不着了。
「再让他们把铃铛调矮一些吗?会不会他难为他们了……」
一旁的墙壁上依旧留有反复拆卸的钉痕。
不远处的走廊内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变小的好处之一就是感觉越来越敏锐了。
“进来吧!飞烟。”
我朝门外吩咐,对方显然是没来得及敲门。
推门而入的依旧是那名精干的年轻人,我的左右手。
我在脑海中检阅过去的讯息,揣测着他接下来的发言。
“是关于「涅槃」的事吗?”
我问道,从他略带惊讶的小表情里我知道自己是对的,不觉有些得意。
关于「涅槃」我知道的其实并不多,这项计划已经全权交由实验室的那帮人负责,目的是延长「风花」的寿命,当她向我提及可以设法延长我现世的时限时,我是拒绝的。
「她是必须要活的,而我到那时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我想再过几年等那个丫头成长起来,我或许就可以回去了吧……
至于历代的怪家伙们会问我什么,我十分期待。
我交代了基本思想后,飞烟照常问候我一声「家主大人」后就转身离开了,我认为真正的默契是不需要言语的。
一切又恢复寂静,若是不说谁也不会猜出,眼前幼稚的躯壳内埋有一只老朽的灵魂。
我感到莫名的孤独,一种与时代脱节的悲哀,即使身在布满行人的繁华大街上,我也深知眼前的一切并不属于我,而我也不属于这里。
我望向贴在桌边的一张老旧黑白照片,照片上是身材高大的黑发中年和年幼的金发红瞳的少女的合影,表面已经发黄,边角早已磨损。
那时的少女看起来要比现在低沉不少,只能勉强地挤出微笑。
「已经过去十年了吗……接下来该干什么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