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过了律墨问的课,下一节茶艺课三人顺利的回到了室内。不过因为两人的谈话内容,李如吟全程避开夏千秋的目光。
花不孤摇着扇子走进来的时候,室内二十多名学生还在窃窃私语。虽然全院的人都知道夏千秋喜欢李如吟,但李如吟对他则一直保持距离,所以在夏千秋说出那句话后,大部分都有了一种李如吟只是不好意思接受的错觉。
“好了好了。”花不孤用扇子敲敲桌说:“都坐好保持安静,现在准备上课。”
作为书院最受欢迎的几个老师之一,花不孤的话远比律墨问纯靠威严的话有分量,没一会室内就安静下来了。花不孤眼尖的发现了新来的靖孤和元湍,因为前几天他们这个班没有茶艺课以及他不怎么待在书院的缘故,他也不是很清楚他们两个什么时候来的。
“新来的学生不知道方不方便跟我熟悉一下。”花不孤面带微笑,那种让人如沐春风的笑意让夏千秋再次拿律墨问和他对比了一下,让律墨问对他们笑一下,那估计是在做梦。
靖孤和元湍听到花不孤的话,都踟蹰的坐在位置上,花不孤见状便说:“看来还有些不熟悉环境,罢了,下课后你们再跟我慢慢说吧。”
“这节课还是不教你们茶艺,先把茶具和茶艺史这些学通了,再教你们水和茶叶。”
茶艺课说无聊不无聊,说有趣也不有趣,反正夏千秋是在花不孤讲到《茶经》里记载茶则的部分时就分神了,扭头看看元湍发现那个小胖子听的还挺认真,靖孤也是把腰挺得直直的听花不孤讲课。不过,还是李如吟最好看。
李如吟悄悄扭头瞪了一眼直盯着自己的夏千秋,夏千秋冲她咧嘴一笑,傻乎乎的样子让李如吟有种把书甩到他脸上的冲动。
“你上课认真点!别看我!”
李如吟被夏千秋盯得急了,努力压低声音朝他警告道。夏千秋眼中含笑,对李如吟说:“我听不进去,再说,课也没你好看。”
李如吟脸皮薄,瞬间就红了脸,转过身不再理他。夏千秋死性不改的继续看着她的背影,顺带嫉妒一下坐在她旁边的靖孤。
作为一个被朋友请来代课代了两年的花不孤不止眼尖,耳朵也灵。夏千秋和李如吟说的话一个字都不落的落进他耳朵里,对此,他突然有种自己已经老了的错觉。
“上课的时候专心听,不要交头接耳。如果年终的时候有人得丙的话,我可不会放过。”
花不孤的话不轻不重的砸在众人耳朵里,继而又砸中某些成绩堪忧的学生心上。夏千秋无疑也在那群成绩堪忧的学生队列,却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虽然他每年除了书法和术法是甲级外其余不是刚抓住乙级就是直接被打成丙级,反正律墨问的课程他是妥妥的丙级不用猜。
“我不管到时候得丙级的人是谁,就是院长的至亲,也给我做好心理准备。”花不孤平时虽然温和平易近人,但这种老师一旦发起脾气来,可比律墨问那种一年到头都在发脾气的还可怕,夏千秋不情愿的抬直脖子听他那些茶具的用途、来历、材质什么的。
课到一半,夏千秋就又开始走神,看着窗外随风摆的杨柳和湖面的波纹,成功的看到了自己师父和律墨问坐在湖心的小亭子里不知道在交谈什么。虽然离得有点远看不太清,但依稀能辨认出两人心情都不错的样子,喝的不知道是茶还是酒。
夏千秋皱起眉,他怎么不记得自己师父跟律墨问关系特别好的事情的,也没见到他们怎么接触过啊?就算都是书院里的老师,也总该有熟和不熟的区别吧?这两个人一个教术法的,一个教丹青的。一个住在擎苍峰一个住在墨云峰,性格也是一个天性豁达一个小肚鸡肠。怎么也不是能把酒言欢的交情啊!
难道是律墨问去自己师父跟前说自己坏话?夏千秋摇摇头把这个想法甩出去,自己师父那样子也不像是自己徒弟被告状的表现。难道他们私下关系真的很好?
思来想去,夏千秋还是不愿意承认这个答案,只能不停的安慰自己他们只是碰巧碰到一起让后聊聊天而已,等一下课自己就跑过去确认。
“茶针又叫茶通,与茶匙、茶夹、茶则、茶海以及茶筒称为茶道六君子。材质有……嗯?”花不孤正讲的投入,突然发现夏千秋正不停的把头伸到外面,因为他的位置在中间离窗户有一段距离,脖子伸的长长的。不过本人似乎完全没预料到,眼神还在直勾勾的盯着外面。
“夏千秋!”花不孤握着书,手背在后面走到夏千秋跟前点名,“现在是上课时间,把头扭回来。”
风云居士代了一上午的课,下午趁着阳光正好,搬了把竹制摇椅坐在院子里晒太阳,旁边的石桌还摆了一壶茶,惬意的生活别提有多享受了,青丝中夹杂的几缕白发都隐隐有回青的意思。
“院长,律老师让鸽子给你送了一封信。”
书童双手捧着一只雪白的鸽子走到他身边,风云居士正眯着眼享受,一听是律墨问的信,就极其不情愿的睁开眼伸手说:“信给我。”
书童把脑袋一直乱转的鸽子放到石桌上解下它腿上的信封交给风云居士,又给鸽子倒了点清水在茶盘里,鸽子低头饮了两个就展翅飞走了。
风云居士把信打开,不出所料又是自己义子,不过这次居然又多了自己新收的徒弟和元湍。
看来该跟律墨问谈谈每月的工钱了。风云居士有些头疼的想到。但大好的时光也不能浪费,风云居士把信随手扔到石桌上,又闭上眼。
可这次一闭眼,一个熟悉的红色身影就出现在他的脑海,让他不得宁静片刻。
风云居士翘起腿展开折扇,看着上面的“愁”字百感交集。
“真是报应啊!”
风云居士看着飘落的树叶落在身上,感觉自己的好日子快到头了。
太阳是晒不了了,风云居士决定去看看上课情况。首先去的就是义子和徒弟在的教室,结果在半道被刚回书院的敖情给截了。
敖情跟他什么关系,大家都心知肚明,平时见个面都当没看见的那种。找他代课也是送一封信就下山,如果不是看在认识那么多年的份上,风云居士直接就扣她工钱了。本来刚才看到她也是打算跟以往一样谁也不搭理谁的,没想到她今天跟吃错药了一样拉着他要谈话。
风云居士自认为跟敖情没什么好谈的,但对方就是坚持要谈,没办法就去书房谈了。
“要谈什么?”风云居士坐到自己专属的位置上问坐在对面的敖情。总觉得对方的蓝眼睛里迸发出一丝杀意,风云居士悄悄做好防范。
敖情的杀意只维持了一瞬,语气是实打实的不好:“我今天去了酒馆。”
敖情说完这一句就沉默了,风云居士点点头说:“然后呢?”
风云居士听到“咔咔”两声,自己桌案的腿已经覆上了一层冰。“敖情老师,有话好好说,别突然动手。”
敖情抬起头,眼神轻蔑的说:“好好说?你下山和她好好说啊?”
“和她好好说?”风云居士语气中现出几分嘲弄,“她是能好好讲道理的吗?你当我想躲着她吗?”
风云居士拧着眉,俊美的脸有几分扭曲,“我躲着她是因为什么你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