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兰布眉头紧锁,望着东面的山川轮廓,叹道:“前几日路过澳门,遇到一位老朋友,他在华多年,十分了解东方的风俗。他问我此次东来,带了多少礼物。”
斯当东不解,道:“郢王陛下为庆贺大新国千龙帝皇帝的80大寿,精心准备了600多箱的生日礼物,品类十分丰富,包括蒸汽机、绵纺机、迫击炮、连发火铳等等,都是我大郢帝国乃至整个欧罗巴最先进的科技产品,一定能让华人满意。”
这600箱精心准备的生日礼物悉数放置在另两艘大商船——“印度斯坦号”和“克拉伦斯号”的船舱之内,已经将两艘船的空间都挤占得满满的。船体吃水之深,仅次于装载了六十四门火炮的““雄狮号”战舰”。
乌兰布闻言直摇头,道:“我将准备的礼单给我那老朋友一看,他只大致扫了一眼便摇头不止,说若是照原来的礼单奉上,恐怕要令华人失望。我这个老朋友在大新经商多年,为人精明,我相信他的判断是对的。”
斯当东抚着下巴,沉思片刻,迟疑道:“大新人有句古话: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说不定他们不会介意?”
大郢距离大新路途遥远且危险,船队万里迢迢乘船而来,路上风浪从未停息过,折损了不少海员。船只数量和空间本就有限,无法携带更多礼物,总不能卸载了礼物,再原路返回,准备好更多礼物再来吧?
乌兰布自然知道兹事体大,不易实施,但仍坚持道:“我听说大新人还有句古话,叫做有礼走遍天下、无礼寸步难行。此次咱们身负重任,不能因小失大,还是想办法再多置办些礼物为要。”
“我也听说大新人崇尚礼尚往来,没想到竟到了‘无礼寸步难行’的地步。”斯当东沉吟片刻,“如今我们是无法再返回本国重新购置礼物了,不如让随行人员将所带的珍贵物品,估价充公,等到回国后一并照价返还。”
乌兰布拍拍斯当东肩头,道:“咱们随行人员有科学家、有航海家,有医官和侍卫,多达九十余人。许多人在出发前就藏了囤积居奇的心思,囤了不少好东西,你去和他们说一说,价钱不是问题,只要此次访华之行顺利,回国后十倍奉还。”
“好的,我稍后就下去派人通知各船收集礼物!”斯当东看了看罗盘,“咱们快要靠近陆地了,是否要登岸休整一下?”
乌兰布重新展开望远镜,远处陆地的轮廓更为清晰,青山环海,心目中的神秘古国终于在他们面前露出了冰山一角。“也好,通知大家登岸休整三日,这三日务必将礼物收集齐备。”
“收帆、靠岸”乌兰布朝水手们强有力地挥动了一下手臂,高高的桅杆上立刻收起了船帆。得到命令的信号兵则双手各持一面彩旗,站在舷边较高较突出的部位,向同行的诸船传递“登岸休整”的信号。
诸船很快接收到”雄狮号”战舰传递的信号。在落日的余晖之下,船队放缓了航速。”雄狮号”战舰上也放下小船,传递“收集礼物”的命令。
提到礼物,“豺狼号”的船长杰森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基朗格勒,他是郢朝王室公认的神医,是贵族豪门的座上客,定然带了不少价值不菲的宝物在身。得到命令后,杰森第一时间便来敲基朗格勒的门。
杰森长年在海上航行,高大魁梧,肌肉虬结,满脸络腮胡,比门框还要高出一大截。矮着身子进门,向基朗格勒道:“老基啊,乌兰布正使下令上岸休整了,你老人家不是早就想上岸瞧一瞧吗。就让旭日干带着你上岸转悠转悠吧?”
终日愁眉紧锁的基朗格勒此时才有了一丝笑容,展颜道:“在海上飘了这么久,总算有机会上岸了。”
杰森一双蓝眼睛在房间中四下张望,故作漫不经心道:“对了,还有件事,船队这回敬献给大新皇帝的礼物有点不足,正使大人让大家把手里有价值的东西凑一凑,让礼单更好看一些,说是回头按三倍补偿。老基,你治好了很多人的病,应该得到不少好宝贝吧。你要发财咯。”
基朗格勒笑了笑,意味深长地看着杰森:“三倍补偿?”
“嗯,三倍。”杰森有些心虚,毕竟乌兰布说的是十倍补偿,传令官也是如实传的,他作为船长总领此事,也就是说礼物由他收集、估价、登记,日后也由他来接收和发放赔偿。为了赚取其中差价,撒下弥天大谎。“当然,要是宝物真的值钱,四倍五倍也是可能的。”
基朗格勒久经世事,见杰森语带迟疑、眼露狡黠,便知道其中猫腻,心中冷笑不已,“我能有什么宝物!这三年来,我跟你们上船,除了带了一口棺材,和一箱子书,你见过我还有什么宝贝?”
杰森劝道:“老基啊,你再好好想想,这可是为国效力的大事,不要只看眼前,你还有儿子女儿,他们的功勋还指望你呢。”
基朗格勒伸了伸懒腰,站起身走向床榻,口中呵欠连连:“人老了真是不中用了,太阳没落山就困了。”
下了逐客令,杰森也不好继续强留,眼睛四下打望也毫无所获,只好悻悻离开。
夜幕降临,天上繁星如钻。豺狼号内一片寂静,只有海浪翻滚、拍打船舷的声音一阵一阵传入舱内。
杰森在他的船舱之中,听着涛声辗转反侧,难以入睡,他原本想靠着这次“献宝”狠捞一笔,没想到大家并不积极,这也难怪,遍地黄金的东方古国,人人都想着奇货可居,哪里甘心贱卖出去。杰森琢磨着要不要把价码再抬高些,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要想提价,还得假装请示了上级得到批准才行,明天肯定来不及了,可明天就上岸了,大家一碰面就知道真实价码了,这可如何是好,需得想一个办法才行。
就在他犹豫之际,耳边飘来细若游丝的声音,脑中正纷乱如麻,只翻来覆去听到“基朗格勒……基朗格勒……基朗格勒”。
“谁?”杰森豁然坐起,警惕地打量四周,哪里有半个人影?
杰森毕竟见过大风浪,胆子较一般人大许多,见四下无人只道自己幻听,“哪个不开眼的找老基找到我这里来了!”嘟囔两句,便又扯过毯子躺下。
这样一闹,杰森倒也不再胡思乱想,片刻竟有了睡意,不一会儿便打起了鼾。
这时,耳边嗡嗡嗡直响,似有蚊虫趴在耳道一个劲地往里爬。杰森在睡梦中挥舞着蒲扇大的巴掌,想要把蚊子赶出去,但这讨厌的嗡嗡声却始终不见减少。
过了好一阵,意识混沌之中的杰森,终于意识到这似乎不是蚊子声。强自按捺自己的烦躁情绪,静下心来细听,这令人烦躁的嗡嗡之声,渐渐变得清晰起来,竟然是有人在对他耳语:“基朗格勒……无数宝物……棺材……基朗格勒……无数宝物……棺材……基朗格勒……无数宝物……棺材……”
“基朗格勒棺材有无数宝物?”杰森豁然坐起,财迷心窍,哪里还管是谁在告密,当下掀被下地,穿好衣服,拎着小小的油灯,为免惊动他人,小心翼翼地打开铁门,准备前往下层停放棺材的储物间。
刚走出铁门两步,走廊里的冷风夹杂着船舱里沉闷的空气穿堂而来,杰森冷不丁打了一个冷战,只觉黑洞洞的楼道里仿佛有幽灵在飘荡,又仿佛有一双看不见的眼睛在盯着他看,身材高大的他只觉毛骨悚然,逃也似的扔下油灯,关上舱门,跳着脚缩回到床上,把被子牢牢盖住全身,不露一丝缝隙。
杰森哆哆嗦嗦地躲在被子底下,耳边游丝般的声音仍然不绝传来,“基朗格勒……无数宝物……棺材……”
杰森只觉浑身汗毛倒竖、手脚冰凉,说起话来也哆嗦不已:“我……我……我不要宝物了,你……你别来找我……”
这一句话过后,声音居然如同消散在空气中,霎时间一室之内静得出奇。杰森刚想长舒一口气,那声音突然在他耳边再次响起,“不要……不行……不要……不行……”距离近得如同咫尺的耳语。
杰森躲在被子下抖得如同筛糠一般,一颗心已经卡在了嗓子眼,那声音还在往耳朵里钻,尖锐得如同针尖,直欲把他的耳鼓刺穿:“不要……不行……不要……不行……”
“滚开……滚开……”杰森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可硬邦邦的铁床板让他无处可逃,他伸指在耳朵里狠命地抠,想要把讨厌的声音掏出来,直将外耳掏出了血仍不停歇。
“不要……不行……不要……不行……”
杰森掀开被子,拍着脑袋、磕着头,朝着四面空气告饶不已:“要要要……明天……明天……明天基朗格勒一上岸,我……我立刻马上……来取宝物。求求你放过我吧,放过我吧……”
随着耳膜里“嗡”一声响,似乎有蚊子飞离,耳朵里瞬间安静了,杰森砰地躺倒在铁床上,望着黑漆漆的天花板大喘着粗气。那股挠心挠肺的感觉终于消失了,躺了半晌,原本三魂吓丢了七魄的他,心思又开始活络了,这鬼东西别管到底是什么,说到底还是没伤害自己啊,说不定真是给我送宝贝来的。嗯,基朗格勒这糟老头子不老实,他医术在大郢皇室都是出了名的,国王陛下赠送的宝物就不计其数,到船上愣是半点不露财,一定是叫他藏起来了。思量片刻,杰森打定主意,明天一早等基朗格勒和讨厌的翻译一走,就把基朗格勒的房间搜罗一遍,挖地三尺也要把他的宝贝找出来。
次日清晨,”雄狮号”战舰和随行的印度斯坦号和克拉伦斯号先后登岸,马力不足的豺狼号也慢条斯理地在半个时辰之后停泊在了码头。
船员早已迫不及待地换了寻常服饰上岸而去,基朗格勒也在旭日干的陪同下穿过宽厚的船板,抵达陆地。
陆上早有大新官兵队列两侧,一是表示欢迎,二是维护秩序,私下也有监督之意。经乌兰布与宁城当地沟通,船员可驻留当地三日,下船者还需登记造册,三日之后务必一员不落地重回船上。
沿江两岸商铺云集,物品丰饶,有卖货郎挑担吆喝引客的,也有杂耍卖艺的,叫一众西郢国人新奇不已。基朗格勒心中有事,无意闲逛,在旭日干的随同下,携带着皮箱,前往旭日干久未回去的老家。
一等基朗格勒离开,豺狼号上的杰森便迫不及待的遣开其他闲杂人等,偷偷潜入基朗格勒的房间。
一通翻箱倒柜,除了找到几个形状不一的烟斗、一个乌木方盒,一些常用衣物之外,竟真的没有半点值钱的物事。
杰森打开乌木方盒,里面放着一枚戒指。杰森伸指将戒指捻在手中,对着灯光打量,那戒指十分粗大,一看便知是男戒。戒环是黄金打就,戒面的宝石黑黝如墨、表面光泽莹润,虽然看不出到底是什么质地,但做工精致,应当有点价值,当下将戒指揣入怀中,顺便嘟囔一句:“这个糟老头,真是比老子还穷。”
这时,那个细如蚊蝇但却冰冷阴森的声音又出现了:“棺材……宝物……棺材……宝物……”声音似在他大脑中翻腾,令他头晕目眩;又似径直钻入他的心脾,叫他痛苦不堪。
好在那声音反复说了几遍后便不再响起。杰森知道对方缠上自己,不达目的决不罢休。都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杰森更是其中的翘楚,当下一咬牙,来到基朗格勒停放棺材的仓库之中。
船员所住集体宿舍地方狭小,有些不常用的物品便统一放置在仓库之中。杰森打开库门,里面灰尘四起,充满潮湿难闻的气味。
杰森捂着鼻子进入其中,环顾一周,只见满地堆放着船员们的杂物,哪里有棺材的踪影?杰森摸了摸络腮胡,思忖道:“奇了怪了,那棺材分明是我看着他领人搬进来的,怎么不见了?难道被乱七八糟的东西盖住了?”他不顾灰尘,四处一顿乱翻腾,仍是一无所获。
“蠢货……看头顶……看头顶……”那缕细弱但却清晰的声音再度在杰森的耳畔响起。
“看头顶?”杰森将信将疑地抬起头来,可映入眼帘的只有冰冷的天花板,哪里有什么棺材?“头顶哪有东西?”
“蠢货……找笤帚……找笤帚……”那声音近在咫尺,不断重复着。
“找笤帚?到底是找棺材还是找笤帚啊?”杰森挠了挠后脑勺,正琢磨间,突然转念一想,难道是让我找一把笤帚来?有道理!
仓库的角落里便有一把笤帚,杰森侧过身,将那把笤帚拿了起来,高举过头,朝着高处四处挥舞。
一开始并无异样,杰森便又往前挪了两步,只听砰一声,笤帚挥舞到一半,尾部便撞上了什么木制物品无法向前挥动。
“怎么回事?”杰森后退两步,半空中还是什么也没有,又上前掂着脚朝着原处敲了一敲,每敲一下,都砰然作响。
“我去,还真有东西,难道这就是那个棺材?”杰森望着虚无的半空,琢磨道,“难道隐形了?这么神奇吗?再试试看!”
于是又踮着脚用笤帚自左而右敲击一遍,所敲之处怦然作木声,而且从笤帚游走试探出的形状来看,很可能就是一具棺材。
“这亏得我身材高大,换个矮个子,就算有这笤帚也未必够得着。”杰森想道,“可是这玩意儿隐形了,有没有宝我也看不见啊,又怎么能献给尊贵的勋爵大人呢?”
“用猫血……用猫血……用猫血……”那声音十分及时地提醒道,语气颇有一些焦急,又似有一些激动。
“猫血?”杰森疑道,“这时候上哪去找猫杀去,船上倒是有,但现在也不知道在哪里猫着啊?”
杰森正不知如何是好之际,却听舱门“吱呀”一声开了一道缝,一条小小的黑色猫影走了进来,紧接着一个弓身,串上了半空那隐形棺材所在之处。
杰森抬眼看去,只见半空中蹲着一只通体黝黑的猫,猫身高拱如弓,绒毛竖立如戟,两颗琉璃一般的眼珠瞬间眯成一条缝,面对着杰森发出挑衅的低吼:“喵呜……”
杰森心中一阵发毛,仿佛那黑猫的利爪随时会冲上来划破他英俊的脸皮,不由后退两步,将笤帚挡在自己面前:“我警告你哦,别乱动”。
那黑猫“喵呜”一声俯冲而下。杰森毕竟也是训练有素的士兵出身,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他飞快地抽出腰间匕首,银光划过,黑猫一声哀嚎,血溅三尺,摔落在地。
殷红的猫血滴在半空之中并不坠落,像是沾在了那隐形棺材上。
紧接着房间中刮起一阵阴风,仿佛有一层无形的纱幔被揭开,那隐形的木制郢式棺材霎时显山露水,砰地一声,坠落在地,震得船舱为之一颤,四面杂物坍塌。
那棺材表面呈棕色,乃是古桃木所制,木质细腻,色沉而有光泽,木体散发淡淡清香。那棺材正中有一凹槽,凹槽之内嵌置着一黑黝黝的烧火棍。
“烧火棍?放棺材上?什么鬼!”杰森伸手在那烧火棍上一抹,抹下厚厚一层黑煤似的尘土,不由皱眉,正要嫌黑煤脏了自己修长有力的手指时,余光瞥见一道金色,侧头一看,那烧火棍露出来的一截,金灿灿的,色泽内敛却绝对纯正,竟是黄金。
“发财了发财了!”杰森眼中绽放出贪婪的光芒,用白皙的指肚三下五除二地把“烧火棍”从上到下抹干净。不一会儿,五指漆黑,而烧火棍则终于露出本来面目——竟是一柄华丽无比的权杖。
这权杖长可五尺有余,宽可一握,通体金黄,玫瑰状的纹饰精美细腻,顶端更镶嵌着一颗透明宝石,莹润透亮、璀璨夺目。
“哇……”杰森无声地感慨道,两只手兴奋得甚至有些哆嗦,他按捺住心中的激动之情,小心翼翼地将权杖从凹槽之中取出。谁料那权杖奇重无比,嵌在其中纹丝不动,任他如何用力都无法搬动一分。
杰森不由暗骂,自己臂力过人,曾经一拳打死一头老牛,整艘豺狼号还没有一人的臂力能与他匹敌,没想到今日竟然折在小小的权杖上。
“猫血……猫血……”那声音又十分及时地提醒道。
杰森恍然醒悟,双手手指沾了沾棺材边缘的猫血,摩擦两下手掌,伸指、探入、屈指,然后一鼓作气向上猛地一提,权杖果然脱离凹槽而出。
那权杖虽然轻了许多,但入手仍然沉甸甸的。杰森喜不自禁,这让他相信,这根权杖应当是黄金所铸,否则绝不会这么沉。
杰森欣赏了一会儿权杖,爱不释手,好半天想起:这么好的权杖居然嵌在棺盖上,那棺材里一定有更贵重的宝物。当下小心翼翼地将权杖靠在旁边的一个木箱立好,自己绕到棺材的侧边,解开封棺的卡扣,双手把着棺盖边缘正要打开。
那声音在耳边猝然响起:“开棺即死!”语气果断而狠厉,极具威慑力。
杰森只觉一道强烈的声波刺入耳膜,其痛钻心刺骨,哪里还敢留恋,双手捂住耳朵,仓皇而逃。刚要出门,那声音又道:“拿走权杖!不拿也死!”
杰森早已失魂落魄、六神无主,跌跌撞撞地抱起沉重的权杖,又跌跌撞撞地闯出了舱门。
杰森走出船舱,走上甲板,总算逃出生天。刚松一口气,想将权杖带往”雄狮号”战舰邀功,只见浓浓的乌云从海上飞聚而来,天色骤然晦暗,由昼入夜。
紧接着云端雷声隆隆,“这是什么鬼天气,说变就变?”杰森骂道。
忽然间,一道长长的闪电划破天际,精准无比地打在权杖之上,电流自权杖传导,杰森瞬间化作一个火人,权杖咣当一声掉落在地,接着噗通一声,滚入茫茫深海之中,溅起万丈水花,打得船身摇晃不已。
此时,仓库中,那沾满猫血的棺盖,似被人从棺材里猛地一脚踹飞,重重摔在一边。紧接着,一双雪白而枯槁的大手攀上了棺材的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