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人海茫茫,又该到哪里去找阿玲他们?自己的法术并不能定位追踪,真是可恶。其中一个牢头见乐纵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好心建议道:“这位官爷,张大人命我们准备好火刑用具,等到快正午的时候,在前面广场架起刑场,不如您在此等候,他们自然会把人送过来!”
“守株待兔?”乐纵在心中仔细盘算,等到上了刑场在众目睽睽之下救人,势必引起众怒,若是泄漏身份,恐怕连累父亲。倒是可以考虑在押解路上动手,但中间尚有一个时辰的盈余,洛玲落在他们手中,面对的是一群嗜血的恶魔,还有一群毫无底线的市井流氓,她们又都是女性,若是中间出现什么变故,他只怕永远不会原谅自己,还是尽快找到洛玲为是。
打定主意之后,乐纵管牢头借了纸笔,在纸上涂画一番,然后折叠收入袖中。向牢头道声告辞,自正门离开牢房,演戏演全套,连带假火枪队也一并收队撤离,拐入之前换衣的无人处,发现已经满是人了,只好另寻了更远的地方,这是临河的一片平地,岸侧柳树青青。确定四下无人之后,结印撤了法术,三十个木傀儡依次消失,一件件火枪队官服掉落在地。
乐纵一声清哨吹响,伴随空气炸裂之声,大笨书出现在他肩头,耷拉着脑袋,呼噜声此起彼伏,正在睡懒觉!
乐纵屈起食指逼近大笨书“额头”,大笨书突然笑嘻嘻地展翅飞起,乐纵白了他一眼:“就知道你在装睡!”
“哪有装睡,昨晚赶马赶得好累的说,睡过头了,呵呵!说吧,啥事儿?”
乐纵从怀中掏出地图,道:“昨天晚上那个姑娘被血食者抓了,血食者的据点一个是九都城知府衙门,一个是大刀会,我去知府衙门看看,你替我去大刀会各个据点找一找,这是据点地图,我从人群里打听来的,不一定准,但聊胜于无,有任何疑点都别放过,有消息尽快告诉我!必须在一小时之内找到!”
“哪用那么费劲,美女身上有主人的气息,这是独一无二的,分分钟给你找到!”大笨书展开雄健的双翅,轻轻一扇,便穿越旁边一株绿柳的树梢,直冲云霄。蓦地里不知哪里来的一张桌布大小的渔网兜头罩下,大笨书向上斜飞正好撞入网中,缩做一团。
大笨书困在网中尖叫挣扎着,不料那网线坚韧无比,越挣扎越是收缩。大笨书扑腾两下之后便被缠得无法动弹,想要凭空消失也不得,变成大粽子一般,笔直坠向地面。
乐纵连忙结成手印,施展“木诀·腾蛟起凤”,驱动下方杨树伸展树枝来救。眼看就要接住了,却见树上纵出一道黑影,足尖在延伸的枝干上轻轻一点,先一步接住了大笨书,又一个鹞子翻身,轻轻巧巧地落在了乐纵面前。
来人身穿黑色斗篷,整个身体从头至足都遮盖在斗篷之下,斗篷胸前之上有一玉龙玦图案。脸上蒙着面,只露两个眼睛在外面,精光四射。他看一眼大笨书上的郢语,“木之术!哈哈,真是踏遍铁屑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听声音是个中年男子,发音绵软细腻,拖着长长的尾音,似是江浙一带的吴音。乐纵脸色不豫,道:“不告而取谓之盗,兄台,请把书还给我!”
蒙面人冷笑道:“哼,贼喊捉贼,你们乐家人果然一代比代厚颜无耻。我这是取自家之物,物归原主。”将渔网挂在腰间,转身便要离开,却听背后乐纵一声断喝“木决·腾蛟起凤”,千万条柳枝扑面向他激射而来。
蒙面人快速后退两步,喝一声“火之术·洛基之怒”,双手结成火焰形状,深吸一口气,然后猛然吐纳,一个巨大的火球喷薄而出,瞬间将袭来的枝条烧成了灰烬。
“哼,乐家人也不过尔尔!”蒙面人不无轻蔑地说道,突然乐纵喝一声“木决·萧萧落木”,蒙面人只觉头顶一暗,一块巨木遮天蔽日地砸将下来。
“书已到手,谁和你纠缠!”蒙面人双手交合复又打开,喝道:“土之术·堤丰脱困”,地面突然剧烈震动,地上的细碎沙砾如跳蚤一般向上跳动,随即裂开一道又长又深的大口子,并一直延伸至乐纵脚下。
乐纵闪身避开,余光瞥见蒙面人纵身跳入裂缝之内,头顶巨木“轰”的一声重重砸在裂缝中间,压塌了周围岩石,一齐落入深渊之中。地底传来大笨书的叫声“北边,人在北边!”随后大地裂口复合,地面平整如初,仿佛刚才之事从未发生一般。
乐纵顿足道:“这厮一定是土遁去了,可恶。”回想刚刚交战,这蒙面人的法术显然与自己同出一脉,而且所学比自己更驳杂,显然他先前已经得到了至少火系和土系两本魔法书。这些魔法书都是郢语写就,两人翻译方法各有不同,自己更偏中式,蒙面人则显然加入了郢国神话色彩。他口中的洛基乃是北欧神话中的火神及恶神;堤丰则是古希腊神话中的万魔之祖。看来此人对邪恶之物颇有偏好,只盼他通不过大笨书的考核才好,虽然这种可能性几乎为零。
此时日上三竿,周围空气温热起来,乐纵掏出怀表一看,已是十点。心道:“事不宜迟,还是先找洛玲为是,等事情过去再去找万事通。”拿起自己所画的地图,“万事通说在北边,大刀会据点都在西南一带,知府衙门在北边,还是先去那里看看!”
知府衙门在海河北岸,为了节省时间,乐纵从拥挤的人流中赶至最近的码头,却见码头上停满了刚靠岸的船只,船上人头攒动,挤满了从四面八方赶去县衙大牢的百姓,正争先恐后地下船上岸!宽敞的海河之上,更是千船争渡,前船贴着后船,船头接着船尾,谁也不让谁,拥挤程度丝毫不亚于陆地。
乐纵见众船相接,反而在河面上架起了一座浮桥,当下纵身上了近处的一只竹筏,接着跳至邻船,从邻船船头跑至船尾,然后跳至更远处的木船之上,如是反复,竟叫他在一炷香之内登上了海河北岸。
抵岸之后,乐纵来不及喘息,便发足急奔,终于来到知府衙门口。正巧看见管家乐业带着一队火枪队闯进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