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计是奉父亲之命前来要人,且去看看情况再说。”乐纵绕至侧门,施法借藤萝之力轻松跳入墙内。
原以为衙门之内会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严密把守,进去后却只见到忙碌的婢女奴仆身影,丝毫未见血食者的踪迹,心中暗暗奇怪,转念一想:“是了,血食者惧怕阳光,白天不会出来。”
他小心避过人迹耳目,沿着弯弯曲曲的抄手游廊,来到衙署大堂的一侧,施展法术攀上了屋顶,小心揭开几片屋瓦,视野正好可以覆盖整个大堂。
大堂之内,乐业手持三口通商衙门的令牌站在上首,“张大人,我是代表乐大人前来,听牢头说五名教尼被你连夜提审,不知审得如何?请你把审讯结果和人一并交与我带走,乐大人将亲自重审案件,以正视听。”
张光俭立于下首,仍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旁边站着一老者,并不是管家张成。张光俭道:“乐大人之命,下官安敢不从。我昨晚的确连夜提审了犯人,但今天一大早,犯人不知怎么就都不见了,我正派人追拿归案呢!可千万不要落在那帮刁民手里才好!”
乐业不急不躁,道:“张大人,区区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教尼,难道会地遁了不成。张大人如此说法,小人难以向乐大人回禀,还请张大人见谅,小人要将这里搜上一搜。”
张光俭道:“这……也罢,老兄想搜就搜罢,只是人不在府里,搜也是浪费时间!”目中透着狡黠,似乎笃定乐业搜不到。
乐业盯着张光俭,想从他眼中看出点线索,但对方城府极深,只是一味地笑。乐业冷哼一声,“搜!”一声令下,火枪队三十人便即分赴前院各房搜查。张光俭神态自若,道:“老兄,不如坐等吧?来人,上茶!”
乐业肃然道:“张大人,此等性命攸关的时候,你倒有闲情逸致喝茶?”
张光俭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那几个十字教尼若死了,郢国人真要发兵攻我,我第一个请命上战场,和郢国人决一死战。”
乐业冷笑,“只怕用不着请战,太后老佛爷那一关就过不去!”
张光俭笑着摆摆手,“生逢乱世,早死早超生。”
屋顶之上,乐纵见张光俭一脸轻松,心道:“莫非不在这里?”他在高处看得远,却见后院抄手游廊里掠过一队人影,两两一对,一共十人,正好五对,分别抱着一个麻布袋,麻布袋里像是装着人,还在挣扎。
这队人快速穿行至西边的墙角之下,当先一人屈着手指,有节奏地在墙上敲了三下。墙面立即向两边洞开,原来是伪装成墙面的一扇门。众人于是将麻布袋抬入门内,等到最后一人跨进门中,便有人将门合拢关上,恢复成墙面模样。
乐纵在高处看得清楚,隔壁是个私人宅院,墙面连接的地方是个小花园,假山流水,小巧而别致。花园过去是一个小别院,五个麻布袋被送到别院的主厅。
乐纵大喜,跟踪而去,依样画瓢在墙面上敲了三下,然后翻上墙顶。
对面守门人听到声音,利索地开了门,探头一看,门外空无一人。正惊诧间,脖子处被人用手刀一斩,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乐纵把守门人拖到花园中的假山之下,然后通过一扇圆月门,悄悄拐入别院之中,躲在照壁之外查探里面情况,看到眼前景象顿时呆住了:张光俭不知怎么出现在别院,正在面红耳赤地训斥下人,那帮下人除了先前抬麻布袋的十人外,还有守着别院的四人,都战战兢兢跪在他脚下,头也不敢抬。
张光俭怒道:“你们干什么吃的,把老爷我也给绑过来了?你们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吗?”他身侧站着四名教尼,嘴里堵着绸布,手上捆着绳索,下半身仍然裹在麻布袋里,其中一个中年教尼脸色有点白,但精神尚可。
下人们哆哆嗦嗦道:“小的不知啊,下手的时候明明是那个教尼啊,打开来就是大人您了!大人饶命啊!”、“是啊,大人,不能全怪小的们。就像那揭帖说的,鬼叫多妖法,一定是那个教尼使的什么旁门左道的妖术把大人换来了。”
张光俭冷哼一声,斥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们,都给我到房间里去,两两一对,相对跪着,然后互扇耳光,要重重的扇,扇满五百下才可出屋!谁手下留情了,谁弄虚作假了,被老爷知道了,直接斩了!”
此言一出,下人们脸上竟有喜色,倒像是轻罚了似的,争先恐后涌入房间内,依言两两相对而跪。张光俭随即用铜锁将房门锁上,对着门内喊一声,“还等什么,开始!”耳刮子之声立刻此起彼伏地响起,中间夹杂着各种埋怨声:“哎哟,王八蛋,下手这么重”,“没办法,兄弟忍着点,老爷要是认定我手下留情,晚上就拿我喂少爷了。”“轮到我了,你也忍着点!”“哎呀,我的牙……”你来我往、一来二去,人人面目红肿,打掉牙齿和血吞,对扇的两人就算以前亲如兄弟现在也变得恨若仇雠了。
张光俭转身拔下几个教尼嘴中绸布,并解开她们身上绳索。其中一个年轻教尼小芳一把抱住张光俭,撒娇道:“洛玲姐姐,你真厉害,不愧是我偶像,教我好不好?”
张光俭推开她,竖起胖乎乎的右手食指:“嘘,先出去再说!”
乐纵听到这句话又惊又喜,原来洛玲还有此异能,当下走出去,笑道:“阿玲,一天不见,你居然胖了这么多。”
洛玲惊喜道:“乐大哥?!”随即假作愠怒,道:“你来得也太慢了,我都自己解决了!”洛玲此时仍然是张光俭形貌,胖胖的脸上一笑一愠,动作之滑稽,令人喷饭。
众人捧腹大笑,小芳道:“洛玲姐姐,你这可是销魂版的张光俭。”乐纵也微微一笑,道:“阿玲,你有这样的本领怎么不早说,可教我白担心一场!”
洛玲假扮的张光俭眨了眨眼睛,拱手施礼道:“是下官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