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段柔的理由，云辉心中对她的最后一点芥蒂也消失了。虽然被莫名针对，但清楚了那不含恶意，只是一个少女在以自己的方式报恩而已，云辉便怎么也无法对段柔讨厌起来，只觉得她心思单纯。
“原来你跟师父还有这段过去，难怪我觉得师父待你不一样。”
双手抱膝，段柔将下巴搁在膝盖上，小声嘟囔道：“我当然知道大人待我不一样。她总是将我带在身边就是为了随时提点我，我的完全制御也是她教的，昨晚也是她指点我突破的。我当然高兴她总是对我那么好，但她待我越好，想报答的心情也越强烈，偏偏我还没什么地方能帮到她。”
见段柔一脸的落寞，云辉安慰道：“部长，其实我觉得你报恩的方式错了。”
“你什么意思，这是在嘲笑我吗？”
“不不不”，云辉急忙否认，“与师父短短相处不到一天，我也能感觉到师父她相当有主见。既然她愿意拖延十天时间给我一个机会，那就意味着她认为这是值得的，相比于得到治疗女儿的线索，她更看重于所谓的天命。所以我觉得你阻止我其实并不能帮到师父。”
“报恩的方式有很多种，师父一直将你带在身边不只是因为你们关系特殊，更是因为你总是能完美执行师父下达的命令。就像师父让你命人护送老丈回家，是因为相信你的知人用人能力，不会再横生枝节；师父让你与我陪练，是因为相信你能教导好我。正是因为有你在，师父她才能有片刻的放松。在我看来，这已经是对师父最好的报答了。”
愣愣地听完云辉的话，段柔只觉得困扰自己数年的心障一夕之间彻底瓦解，心境难得的澄明起来了。原来自己有帮上大人的忙，一股酸涩感冲上眼眶，段柔使劲吸了吸鼻子，“你这家伙年纪不大，安慰人倒是有一手。”
“还有……”，拍了拍衣服，段柔站起身来，洁白的脸颊上透出一抹嫣红，随后烧遍了整个脸蛋，“你不用一直称呼我部长，直接叫我名字就可以了。七护的入门弟子地位比普通弟子要高，即使见到各部长也不需行礼。”
“我明白了，段柔。”一番交谈过后，云辉明显感觉到段柔撤下了心防，自己离段柔亲近了一点。段柔的面容虽比不得澹台望羽那般精致绝美，此时那白里透红的羞涩模样却有种别样的风情，看得云辉一呆。
用手扇了扇脸上的热气，段柔整理了一下心情，见云辉一脸看呆了的样子，不满中内心带着点欣喜，“既然真气恢复了，那还不快点起来继续练！”
“哎？”残忍的话语落下，云辉不得不面对自己还要挨揍的现实，顿时悲从心来。
许是心境有了改变，一直平常心面对云辉的段柔竟是涌现了斗志，出手越加狠辣凶猛，攻势如狂风暴雨般倾泻在云辉身上。原本就不是对手的云辉现在更是不堪，彻底成了一只沙袋，只能用真气护住周身。
明明刚才的氛围挺不错的，不应该是两人从此成为朋友，温柔相待吗？怎么反而更狂暴了？云辉泪流满面。
……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即逝，自云辉开始修炼已经五天了。这五天以来，云辉晚上修炼功法加深根基，白天与段柔过招，学习完全制御、增加战斗经验，过得痛苦而又充实。
澹台望羽的教法虽然极端，但是斯巴达式教育的成果也是明显的，云辉每天都能感受到自己在进步，气海中的真气在云辉的不懈努力下增加到了拳头大小，青色与蓝色平分秋色并且交相辉映、互相交融。
在这里不得不提一下，云辉发现这功法修炼出的真气同时具备风的轻灵和水的柔和，并且在云辉意念控制下可以完全转化为风真气或水真气，充分发挥这两种真气的特性。若是没有这神奇的功法支撑，即便云辉身体再变态，也挨不住这地狱般的训练。
至于完全制御，经过五天时间的摸索，云辉猜测普通人在进入混乱态时所能控制的真气大约为六成，剩余四成分散至周身，而完全制御的门槛似乎是八成，段柔就处在这一层次，至于云辉，现在还只能控制七成左右。
云辉自认为自己的进步挺快的，但澹台望羽似乎不这么认为，为了更加刺激云辉的潜能，也为了加快云辉领悟完全制御，两天前，澹台望羽又提高了对练的难度——在段柔与云辉战斗时，不时会瞅准时机释放暗器，云辉不仅要抵挡段柔，还要随时防备澹台望羽的攻击，而且不能躲，只能用真气挡。
“小心了！”一声提醒，段柔已欺近身前，小小的拳头此时虎虎生风，二化四、四化八，眨眼间已成一片拳影，笼罩住云辉全身，这是全方位打击。
静下心来，云辉双目圆睁，在最短时间内捕捉到所有拳影，或接或拂或挡，双手漏过的拳影就躲，躲不过的就控制真气形成护罩来挡。不过三四个呼吸，云辉就已接下了数十拳，心神的过度使用令云辉疲惫不堪，更可怕的是段柔尤有余力，出拳的速度越来越快。
气息已经紊乱，精神快要崩溃，额头的汗水流进眼睛里带起一片刺痛，但云辉没有放弃。再多撑几秒，再多撑几秒！心中的信念支撑着云辉在如此攻势下仍是屹立不倒。
云辉那拼命坚持的模样落在澹台望羽眼里，即使是被某怪物养刁了眼界的她也不得不赞一声，可惜这还不够！澹台望羽不由焦急起来，自己的功法要修炼到第三层以上才会有明显的攻击力，现在的云辉第一层还没修炼圆满，即便学会了完全制御，攻击力还是欠缺，有什么东西能改变现状呢？
一边陷入沉思，澹台望羽也没有忘记关注云辉的情况。只见澹台望羽手指轻弹，一道拇指粗细的真气从上空越过云辉两人，随后转弯袭向云辉后背。
云辉正专注于段柔，忽感背后汗毛一紧，用眼角余光一瞥，登时吓得魂飞魄散，“开什么玩笑，师父她不是在我正前方吗，她的真气怎么会从后面打过来？”来不及细想，两面受敌，云辉只能心分二用，分出真气来抵挡师父的真气。
仓促之间形成的防御如何能挡得住？一股大力从背后传来，彻底崩断了云辉的神经，云辉再也坚持不住，一个踉跄倒向段柔。
“注意来，之前我只将完全制御用于防御，从没有用于攻击过。现在的你应该可以接下我用完全制御施展的攻击了。”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在这种时候还下狠手，云辉只能在内心狂喊一句“恶魔啊”便如坏掉的人偶被一拳打飞十几米远，跌入树林。
趴在地上缓了好久云辉才恢复意识，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才发现眼前有一双满是泥泞的布鞋，紧接着耳熟的声音从上方传来，“这不是云辉小兄弟吗？你怎么会倒在这里？”
抬起头将视线上移，浅灰色的短褂被划开了几道口子，粘着几片落叶，再往上，一张平凡的脸正满是关心地看着云辉。
“是你啊，空明大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