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概是个奇怪的人吧,种种原因。
爱上他之前,我刚刚结束了一场梦魇般的单恋,究其原因,不过就是我喜欢人家而人家却对你的一厢情愿并不感兴趣。苦求两年无果,我选择了放弃。最终我在左臂上划了几道口子作为我曾经爱过那个人的痕迹,从此与她便相安无事了。
他是文理分班后加入的新同学,对他的第一印象就是他的手非常好看,不是骨节分明的好看,好看的娘里娘气的。
高一下学期的期末考试之前,从来没和我说过一句话的他突然满脸堆笑地走到我面前:“喂,咱们考号挨着欸,到时候能不能给我抄抄?”我在这种事情上向来是没有什么原则的,点点头,算是答应了。政治老师说得对,有了第一次就会滋生出第二次第三次——以至于后来我知道他喜欢我的时候,还以为是考场上抄出来的感情。
再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什么交集。直到高三的时候,班主任排位置把他排在了我后面。
性格使然,我和所有男生都玩儿的很好,和他也不例外。他时常向我借这借那,笔,橡皮,尺子......他好像什么都没有。因为他坐我后面,所以一有什么事情他就戳我,他喜欢留指甲,有时候被他尖尖的指甲戳那么一下,又疼又痒的,就让人不太想理他。
我托走读的同学帮我拿快递,他见了,于是主动请缨要帮我拿。
“你又出不去校门,怎么帮我拿?”
“哎呦,我想出就能出。”
我惊讶地看了他几秒,“哇偶,你真厉害。”
他洋洋得意地笑了几声——他对别人的赞美总是照收,然后摆出一副“我本来就是这样”的姿态,非常不谦虚了。
我跟他很聊得来,上课聊,下课聊,枯燥的高中生活也变得有趣了起来。
我成绩比他略微好一点,他常常问我问题,借学案,渐渐地,我发现他是一个挺精致的男孩子。他不会把试卷乱放,笔记也记得很干净,字写得很秀气,以至于我乍一看还以为是哪个女孩子的笔记。
“这个题你懂了吗?”
“没有。”回答干脆利落,脸部红心不跳,理所当然一般。
“那你哪里不懂?”
“哪里都不懂。”给他讲题讲到自闭是常有的事,于是我冲他一笑:“那你去问问老师吧。”
“你帮我去问吧。”
“我会啊,我问什么。自己去。”
“那要不你再给我讲一遍吧。”
我无奈,只能再从头到尾的给他讲一遍。这个人便厚着脸皮津津乐道的听。
他时常出来作妖,在后面小声叫我名字,我回头,“你好没有画面儿啊。”觉得无聊,我冲他翻个白眼儿。
“你好蹀躞。”
“没有画面儿。”
“666!”
“令人咋舌。”
“令人作呕。”
这几句话一天不知道听多少遍,每次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他会伸出他的右手,手腕发力右手晃两下。这是他的标准动作,当时有一阵子,班里争相模仿。模仿的人多了,本尊就来找我哭诉:“他们都学我!太蹀躞了!”我嘿嘿一笑,摆出他的标准动作:“你没有画面。”然后哈哈一笑,便转过头去,装看不见他的白眼儿。
他坐我后面大概一个半月,换位儿了。他被调到了班级右边最后面的角落,我嘲讽他:“哟,这个位置好不好啊。”他皱眉头,:“啊,我离你那么远了。”我笑笑,出去接水。
自那以后,每次我接水路过后门的时候总会站住和他说两句话,每次和我聊天的时候,他看起来都很开心。于是站在班级后门和他说话就成了日常。
那一段日子,我和他越来越熟悉,而另一边我单恋的进度也越来越艰难。那个人对我完全没有什么回应,我一厢情愿的粘着他对他好甚至令他更加讨厌我。高三的上学期很快就结束了,我对那个人炽热的所谓的爱情也因为种种原因变得冰冷。我放弃了,彻底放弃了。很长一段时间,我从内心忧伤,直至寒假期间来校补课,我才略微缓过来。
他引起我格外注意也是在那个时间段。
一天晚自习下课后,有人将我叫到后面,说他有事要跟我说。等我站到他旁边儿的时候,他又用他特有的羞涩微笑冲着我。
“你想给我说什么?”我问他。
“我,我想......“
“你想什么?”
“我想,哎呀,算了算了,你回去吧。”他冲我摆摆手,我觉得他无聊,便回去了。
后来还是他的朋友告诉我,他究竟想说些什么。现在想来,他当时想表达的意思,大概就是“我喜欢你”吧。
我将这件事情当做一个笑话讲给了我的朋友,朋友听了之后觉得他喜欢我。
“怎么可能,怎么会喜欢我呢。”我笑笑,不以为然——从小到大,还没有一个男生喜欢过我。
我们的关系并没有因为那天晚上的事情变得尴尬,还是该说说该笑笑。有时候聊得欢了,忘乎所以,被班主任逮住下楼罚站的事情也是常有的。
而自那以后,朋友总是时不时地对我说:“哎,我觉得他真的喜欢你欸。”
“何以见得?”
“他总是偷偷地往你这边看,不信你上课的时候回头看一眼啊。”
于是我时不时地开始看他,被发现了之后他会很快地收回目光,装作学习的样子。
不过即使如此,我依旧不相信,每次朋友说这件事的时候,我总是以“怎么会有人喜欢我”作掩护,一笑而过了。
直到那一天,我跟朋友打了个赌,看看他究竟喜不喜欢我,赌注是一包辣条。我信誓旦旦的说,“他肯定不喜欢我,我赢定了。”可能是一包辣条的诱惑太大,朋友传了小纸条给他。意思很明白,就是抓紧去表白。那天我们回家,我和他坐一辆公交车,朋友一个劲朝他使眼色,而他一言不发,甚至看起来有点闷闷不乐。当时我觉得,他大概是不喜欢我的吧,辣条是我的了。他和朋友比我先下车,我隔一个玻璃,望向车窗外的他,他面无表情地冲我摆摆手,一直盯着我——我仿佛看到了他眼里积攒着的,未留下的泪水——不过怎么可能呢,当时想,这大概是错觉。
到终点站后,刚下车,便接到了朋友的来电“他喜欢你的。”
“你怎么这么肯定?”我觉得好笑。
“我刚才跟他聊了聊,他说他觉得自己现在成绩差,又高三。他觉得时候还不到。之前他和他女朋友就是因为这个才分手的。”
说实在的,朋友这一席话,让我震惊。
“他刚才给我说着说着就哭了。”
原来,下车之前我觉得他红了的眼眶,并不是我的错觉——尽管到后来问起他时,他说他当时只是想哭,但还没有哭。
挂了朋友的电话后,我拉着行李箱在街上走了一段路。迷茫了一会儿后,我开始给他发消息,时隔半年,具体内容我记不太清了,反正就是安慰他不要自卑,然后告诉他自己的意愿。长篇大论地发完了,然后约么他回家的那个点儿,他回了我一条消息:“666。”
自那以后,我们就在一起了。哦,对了——在一起的日期是三月八号,妇女节嘛,挺吉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