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柔的房间内。
谢柔一下轰走了房间里面所有侍奉的人。等侍女关门的声音穿入谢柔的耳朵,她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扯掉了桌子上的桌布,陶瓷的茶具落地发出“砰”的一声声清脆的声音。眼中的红血丝漫了上来,手紧紧地握拳。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直接一拳狠狠地打在了桌面上,手都红了,淤青也漫漫泛了上来,桌面上被打的地方轻微的凹了下去。谢柔看着地上被摔得粉碎的杯具,心里的怒火一阵阵的传到她的嘴边,这个时候的谢柔她多么想要喊出来,可是从小的礼仪告诉她绝对不可以。现在的她只能忍下这口气,来日方长。
高静美!我帮了你这么多,可你却一直不明白我!还当众侮辱我!从今天开始,我谢柔定是不会让你有好日子可以过的!谢柔内心愤懑地想着。
房间里面的声音惊动了外面的侍女,可是却又不敢进去,就是颤巍巍地跪在房间的门口,不敢发声,也不敢做些什么。
这副样子的秀女,除了谢柔,自然也少不了高静美的。
只是高静美房间外面跪着的秀女更加地害怕而已。
高静美在房间里,一脚踹翻了放着许多珍宝瓷器的八宝格,推翻了房间中央摆着的八宝桌,瓷器落地的声音更是响,更是杂乱,更是刺激着房间外面跪着的宫女的神经。不仅如此,高静美的嘴里还大声喊着:“林婉,你这个贱人!竟然敢勾引我的男人!我高静美一定让你不得好死!”像极了一个活脱脱的疯婆子。
毕竟是同住兰音阁的,其他的秀女都被这两个房间传来的声音给惊动了,却也只是止于惊动而已。
刚回来的林婉只听到了高静美房间里面动作,嘴角上扬,轻蔑冷笑。旁边的月娥则是愤懑地看着林婉说:“敢怎么说郡主,我看这高静美是不想活了!郡主你等着,我这就去收拾她。”林婉没有阻拦,反而是径直走向了自己的房间。
月娥看到林婉根本不搭理自己,便也讪讪回头走回了林婉的房间。扶着林婉坐下,给她倒了一杯水。月娥带着委屈的声音说:“郡主为什么不阻拦月娥?”
“我看你那么想去,再怎么阻拦也是拦不住你的心的,不如随了你的愿,让你去了。”林婉喝了一口水,放下手中的杯子,抬头看着月娥。
月娥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林婉却又说:“这高静美迟早会被收拾的,不过这双手,一定不是你我。”
月娥想继续问些什么,林婉站了起来说:“夜深了,我也累了,伺候我睡觉吧。”这刚涌上嘴边的话便也生生咽了回去,走到床边,伺候林婉歇息。
而早已在床上安歇的林瑜,本来就因为之前和南瑾的一吻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又听到两个房间中的瓷器落地的巨大声响以及高静美大声的骂骂咧咧的话,这一下子,林瑜就更加睡不着了。
林瑜支起了上半身,喊着:“梧桐?梧桐?”
梧桐从房间外面推门进来。“小姐你是不是也是被外面的动静给吵醒了?”梧桐边用火柴点亮了蜡烛边说着。
“可不是吗,这骂人的声音啊可比王府过年的鞭炮声还响呢。”林瑜伸手撸了一把自己的长发,掀开了被子,挪了挪位置,坐在了床边,拍了拍旁边空的位置,示意梧桐坐下。
梧桐走到门口将门关上,倒了一杯水,走回到林瑜的边上,坐下,递上了水,说:“小姐真是幽默。”
“这可是不是我幽默,想来这高静美是在宴会上被林婉吃了瘪才会一直咒骂着林婉。”林瑜喝了一口杯中的水,又说:“今晚你就睡在这里吧。”
梧桐从床边跳了起来,连连摆手说:“这点规矩梧桐还是知道,以前在林府没人管着我们就算了,可是现在是在皇宫,这主仆……”
林瑜抿了抿唇,站了起来,双手握着梧桐的肩膀,用力地将她按下,让她坐在了床边。林瑜的脸靠近了梧桐,说:“你是不知道,我这几天啊没了你,都没能睡几个好觉的。”林瑜见梧桐还想说些什么,就先发制人说:“不要再说了,也不要再反抗了,你要是还是拒绝我,我就不做你的小姐了!我明天就和皇帝说要换个侍女!”
梧桐一听到林瑜这话,眼神都慌乱了,马上脱了自己的鞋子,爬到了床的内侧,盖上被子,准备睡觉。
林瑜看到梧桐的这幅样子,笑了,转身去吹灭梧桐刚刚点着的蜡烛。之后走回床边,掀开被子,躺在了床的外侧。
“小姐……”梧桐这是在来了兰音阁第一次和林瑜睡在一起,声音中不免透露了一丝紧张。
“梧桐姑娘,你这是紧张什么呢?”林瑜翻了个身,伸手抱住了梧桐,又说:“没事啊,你家小姐我在这儿呢,快睡吧。”
两人睡的枕头传来了一阵摇晃。是梧桐在疯狂的点头。
未央宫中。
皇帝正坐在书房里面批阅奏折。皇后带着她的侍女来到了房间外,她的侍女手里还捧着一碗鸡蛋羹。虽然是皇后,但是李公公还是将她拦了下来。皇后端庄浅笑,说:“还劳烦李公公代为通报。”
“能为皇后娘娘服务是老奴的荣幸,望皇后娘娘稍等,老奴这就去通报。”李公公曲着腰,说着。
李公公走进皇帝书房的声音特别轻,走到了皇上的身边,伏着耳,说:“皇后娘娘来了。”说完便退了三四步。
皇帝转头看着李公公,说:“皇后来做什么,跟她说朕忙得很,没空。”
李公公行礼,说了一句:“老奴遵旨。”准备出去复命的时候,皇帝又说:“等等!算了让她进来吧。”
李公公转身又行礼,又说:“老奴遵旨。”再转过身走到房间外,复命。此时的皇后因为着急紧紧地握着手里的帕子,在原地来回踱步。看到李公公从房间里面出来,赶紧儿上前询问。
“怎么样?皇上他……”
李公公微笑着,侧过身子,伸出手,指着皇帝的书房,说:“皇后娘娘请。”
皇后一听到这话,脸上的笑容如同烟花一样绽放,转身走到侍女的面前,接过手里捧着的鸡蛋羹,端着走进了皇帝的书房。
进了书房的皇后,端着鸡蛋羹个皇帝行了礼,说:“臣妾见过皇上。”
皇上平淡地说了一句:“不必多礼,起来吧。”
“谢皇上。”皇后免了礼之后,端着鸡蛋羹走到了皇帝的边上,将托盘放到一边,将鸡蛋羹捧出,放在皇帝的手边,说:“臣妾看宴会上皇上没怎么吃,皇上又忙着批阅奏折,想来现在已经饿了,所以臣妾给你蒸了鸡蛋羹。”
皇帝照样是极其平淡的语气,说道:“放那儿吧。”
“皇上这鸡蛋羹趁热吃才好吃,臣妾来服侍您吃吧。”皇后端起鸡蛋羹,用勺子舀起一勺,放在自己的嘴边吹了吹,递到皇帝的面前。皇帝一把推开,终于抬头看着她,说:“皇后!这种小事还是不用皇后亲自来了!皇后要是没有什么大事的话,还是尽早回去休息吧。”皇帝的眼神又回到了手里的奏折上。
皇后握着勺子的手一顿,紧紧地握住了勺子,咽下了这份尴尬。她将勺子放回鸡蛋羹中,将手里的放在了桌边,说:“其实臣妾今天来也是有一件事情的。”
“有什么事,皇后就赶紧说吧,朕还有很多奏折要批的。”皇帝的眼睛依然是看着奏折,并没有想要抬起来看皇后的意思。
“是关于昭明选妃的事情的。臣妾是想……”皇后说出了心中的话,不过还没说完就被皇帝打断了,“昭明选妃的事情,你我都不必插手,他选谁是自己的事情。朕希望朕的孩子能够有一段真正的两情相悦的爱情,而不是像朕一样娶了自己不想娶的女人。”说话还不忘看了一眼站在他身边的皇后。
皇后听到这话再看到皇帝的眼神,心里难受的滋味一下子涌了上来,说道:“皇上果真就那么爱那个女人吗!臣妾跟了皇上你二十一年了!臣妾不明白臣妾到哪里不如她!”
皇帝放下了手中的奏折,拿起了毛笔写下“阅”字。顺手又拿起放在边上的一本。这一幕幕看在皇后的眼里,都是皇帝的冷漠,都是他的漠不关心。皇后从皇帝的手里抢过奏折,一把扔在了地上。
皇帝怒吼了一声,“皇后!”皇后的眼泪不停地往下流,咽了一口气,说:“皇上您终于肯看我一眼了,原来真的只有你对我生气的时候才会看我!你知道吗?当年那个女人还在的时候,您看她的眼神是多么的温柔啊!我是多么的羡慕啊!”
皇帝愤怒地看着皇后,手掌重拍了桌子,说:“你够了!”
皇后脸上的精致的妆容不再,留下了眼泪流过的痕迹,皇后紧紧地抓着自己心脏上的衣服,歇斯底里地说:“够?怎么够!我死心塌地的爱了你整整二十一年,却连你看我一眼的机会我都没有!而那个女人,她凭什么!”皇后的眼神不再是悲伤,逐渐被泛滥的怨恨所替代。皇后深吸了一口,继续说:“那个女人心里只有别的男人,根本没有你!你却像个傻子一样爱着她!”
“啪”的一声,引来了外面站着的李公公,进到房间里面,李公公看到的是皇帝的手悬在空中,皇后秀发凌乱的望着地下,此时的李公公不知道该做什么,就是这样子的看着。皇后抬起头,眼神直勾勾的看着皇帝,用手指戳着皇帝的心脏的位置,说:“臣妾难道说错了吗?皇上您的心难道不是比臣妾更清楚吗?想来,那女人的死,也是皇上你造成的吧!”
一听到这话,皇帝的眼睛瞪了出来,看着眼前的因为泪花而妆容具毁,脸上还有深深的一道巴掌印,嘴里喊着:“李默!李默!赶紧把这个疯女人给朕拖回去!朕再也不想见到这个疯女人了!”
李公公听到皇帝的叫唤,挥了挥手,从旁边走上来个几个侍卫,跟着李公公走到皇后的身边,伸手示意,说:“请吧,皇后娘娘。”
皇后一边走一边笑,笑着笑着还说:“皇上,臣妾的真心你看不到,却把那女人的黑心当做对你的真心,哈哈哈……真是愚蠢啊!愚蠢啊!”
送走了皇后,皇帝舒了一口气,摊坐在了位子上,脑中一片空白。
李公公走上前,准备说什么,却被皇帝挥了挥手拒绝了。“朕想一个人静一静,你下去吧。”
李公公很识相地退出了皇帝的书房,还关上了门。
房间中的皇帝,艰难地从位子上起来,走到一边画桶中拿出一卷画,展开,上面是穿着粉衣,略施粉黛的女子。皇帝伸出手,反复抚摸着画中女子的脸,而耳边却反反复复地回响着皇后刚才发了疯说的话。皇帝的嘴里默念着:容儿啊容儿,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朕,为什么啊!朕把所有的爱都给了你,而你呢,容儿……
眼角的泪,一滴一滴滴落在画卷上,晕开了颜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