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内城外的战斗终究以曹军的惨胜而结束,若不是徐晃来的及时胜负还未可知。袁军败退而归,三万大军回到邺城的还不到一半,军械粮草损失殆尽。袁谭在郭图等人的建议下负荆请罪,免冠赤脚入邺城想袁绍请罪。
邺城大将军府内,宽广的议事厅鸦雀无声。袁绍长子袁谭免冠赤脚背着荆条跪在地上,颜良文丑二位大将更是无地自容的跪在后面。袁绍面沉似水,看不出丝毫的喜怒哀乐,可是众人都有一种暴风雨前的窒息感觉。此次大朝会邺城内的文武百官几乎到齐了,就连久不理政事的田丰都被请来了。而名义上的冀州牧袁尚却是身着白衣,仿佛置身事外一般。袁绍看着一众文武,看着这些出身或高贵或平民出身的文武百官,又看了看跪地不起的袁谭,说:“河内之战我军战败,诸位以为接下来该怎么办?”此言一出,袁尚心里凉了半截看来这位便宜老爹还是心太软了,袁谭兵败之罪恐怕是要一带而过了。郭图是何等精明,一听袁绍有心绕过袁谭当即站出来说:“启禀主公,河内之地南临黄河北接冀州,人杰地灵物阜人丰,况且此地百姓心向主公,无不翘首以待主公入主河内。现在应该立即再次派兵攻打河内,绝不可让曹贼窃据河内。”审配立即站出来反对说:“郭大人此言差矣,袁谭率三万大军攻打曹操一支孤军,却反被曹军所败。士卒损伤大半粮草军械损失无数,此乃我河北数年未有的大败,令主公威名大损更令曹贼等人耻笑。臣以为军令大如山应将袁谭明正典刑,否则如何对得起那战死的一万五千将士?”袁绍开始犯愁了,袁谭虽然兵败河内,但好歹是自己的长子也曾带兵打下来半个青州,错就错在不该在出征前签了军令状。现在审配盯着袁谭要把他军法从事,实在是不好开脱。辛评蔑视了的看了一眼审配,说:“启禀主公,曹操囚禁天子与许昌,挟天子以令诸侯,假借天子圣旨挑拨各部诸侯,此乃汉贼也。主公出身名门,门生故旧遍布天下,正当趁机发兵惩除汉贼。河内虽然兵败但却正好给了我们一个出兵的借口,如此一来我们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出兵讨伐曹操。”袁绍点点头,辛评的话确实说到他的心坎上了。曾几何时,曹操被打的几无立锥之地,兵不满千将不过夏侯曹氏。短短几年之间曹操挟天子号令天下,东征西讨,袁术、吕布都被其所灭。占据了青徐扬司的大片土地,现在甚至可以跨河占据河内和自己叫板。他虽然不想和这位昔日的朋友刀锋相见,却不得不面对现实—曹操已经成为他当前最大的敌人。袁绍看了一眼袁尚,这个儿子虽然最得自己喜爱,但是在冀州闹的太大了,什么屯田什么限制那些世家大族的家奴数量,已经有很多世家的家主找他诉苦了,他需要这些人的支持,所以明示暗示几次让袁尚收敛一些,但他依然我行我素毫不改变。甚至现在手下只有不满一万的部下,粮饷还得靠着甄家提供。这个倔强的孩子,还真像年轻时候的自己。当初自己不满宗族对袁术的扶持执意隐居于洛阳,不也是如此倔强吗?最后凭着自己的本事还是做到了虎踞河北,让宗族那些老东西都闭上了嘴。崔琰看袁绍有些失神,当即站出来说:“袁谭败军之罪到底如何,还请主公明示。”袁绍忽的恍过神来,微笑着说:“显甫,你是冀州牧,这事发生在你们冀州,就由你来决断吧。”袁尚看着面带微笑的便宜老爹,心中虽然想将袁谭按照军法从事一刀砍了罢了,但是此时却万万不能这么做。他站了起来,慢慢走到袁谭面前。袁谭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当初自己以为曹操一支孤军在外容易欺辱,就抢着带兵出征,万万没想到那个小个子乐进却是如此勇武,带着亲兵就敢杀向自己的中军。他看着袁尚站到了自己身边,身子不自主的抖了一下,这个弟弟不会落井下石一刀砍了自己吧?他的命此时已经掌控在袁尚手里了,袁尚让他现在死,没人能让他活到明天。只听袁尚淡淡的说:“取剑来。”殿前卫士立即将佩剑抽出来递给了袁尚,此时袁谭汗如雨下,身体紧紧的绷着,双臂青筋尽出,彷佛要站起来拼命一般。袁尚一剑向袁谭头上劈去,袁谭只觉得冰冷的刀锋擦着头皮过去了,而后几缕头发从上飘了下来。袁尚一拱手,对袁绍说:“启禀大将军,袁谭虽有兵败之罪但当今乃用人之际,儿臣决定削发替头令其戴罪立功。”袁绍的眼中满是对袁尚的欣赏,要是今天袁尚也对袁谭落井下石的话那么恐怕袁谭真的难逃一死。审配、逢纪和崔琰都是一幅袁尚不该轻易放过袁谭的表情,只有田丰面带微笑明白袁尚在想什么。果然,袁绍说:“既然显甫为你求情此次就罢了吧,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袁谭兵败有罪,免去后将军之职以观后效。”袁谭彻底的松了一口气,跪地谢恩,说:“罪臣多谢大将军。”袁绍点点头,说:“你且退下吧,速回青州整顿兵马,待下次兵败可就没人在替你求情了。”袁谭面色大惭,起身离殿而去。
袁谭兵败的事情就这样不了了之,袁绍又对一众文武说:“诸位以为河内之事该如何?”袁谭被迫回了青州,郭图却是再也不提攻打河内之事,老神在在一般不知在想什么。他看刚才还各自出谋的文臣都不表态,当即点到:“田丰,你最近躲在国子监不问政事,今日就来说说你的想法。”田丰淡淡的说:“回主公,河内之事刚才主公已有合适人选,何必问老夫呢?”袁绍一愣,自己何时有了人选?仔细又一想,原来自己刚说过冀州之事就由冀州解决。他明白了田丰的意思,这是田丰在替袁尚一派的人向袁绍要回冀州的权力。袁绍说一拍脑门,说:“卿若是不说我几乎都忘了,显甫,河内紧靠着冀州,这河内之事就交给你了。为父要整军备战南下攻曹。”袁尚看了神采飞扬的便宜老爹,心中泛起了悲哀,原来自己什么都改变不了,最终袁绍还是要南下攻曹,然后在官渡一败涂地,十万大军毁于一旦。他迅速收缓心情,对袁绍说:“喏,遵从大将军令。不过儿臣军中并无可用之将,请大将军给臣调几位将军。”袁绍以为他又要攻打河内,就点点头说:“四州内的将领由你挑选,写个条子给正南便是,但你要记住,河内之事要尽快平定,不得耽误了南下大计。”袁尚又躬身行礼,说:“请大将军放心,一月之内,河内必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