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青萍之末,再微小的事,一被改变,也能扭转乾坤,改变局面。
柴雪也没想到,命运的走向,她只猜中了一半。
傍晚,夕阳西下,巷口忽然一阵没来由的嘈杂,原来薛文龙是被几个泼皮抬回来的,薛姨妈听闻金香说此事,也是着急忙慌去找最好的郎中为自己的宝贝儿子诊治。
那大夫听闻此事吓得差点跌了跟头,到薛家一诊脉,捋捋山羊胡须,半晌才说出那句四平八稳的身体无恙。
薛姨妈这才倒过来气,在金香的伺候下喝了一口清心茶。待大夫针对母子二人都开了付强身健体的补药单子,吩咐药童抓好药送来后。柴雪才从院里来此处探视,显得有些姗姗来迟。
本以为会是个温情脉脉不得语的场面,还未走到跟前,就听见薛姨妈盛气凌人的言语。
“我道是怎么呢?原来是树大招风。”
柴雪这贸然听了一句,不知前路是明是暗,只好先倚着门,再听一会儿。
“这话怎么说?”
这是那位人还躺着,嘴却没闲着的哥哥。
“你那妹妹,生的相貌好,又有好命格,哪家太太不高看一眼。”
说到此处,卖个关子,又是一番眉飞色舞,掩口笑道。
“前几日,你出门行商尚未归家,我携了你妹妹去郑园拜贺,时逢濮阳长公主寿辰。虽然当时待你妹子与旁人并无二致,却事后特特送来金钗一柄。”
柴雪眉心一蹙,暗叹这金莺儿的妈可真是神通广大,连这些细枝末节、微不足道的事情都能让她查的水落石出,难怪能将薛府放在掌中把玩。
“娘,妹儿那金锁本就不是天命所归,你怎么总听下人唆摆。”
金锁原来不是一僧一道所制?怎说是下人唆摆,这府里能唆摆薛姨妈的,也只有金莺儿的妈一人了。原来“金玉良缘”的始作俑者竟是她。看来这是个狠角色,怕是金莺儿不拦着她与小公爷私会也是顺从此人的意思。
倒是平日里憨傻的呆霸王倒拎的清些,他本就无心官场之事,也浑不在意谁家能在朝廷里说上话。故而,妹儿和哪家联姻也是随心所欲的事情。他面上露几分无奈与遗憾,长叹一声。
“你个呆小子,若能和皇家沾亲带故,咱家可真就从奴才变主子了。难不成,你就想当个最末等的商人。”
士农工商,这是封建社会难以逾越的屏障,虽说薛家与士族多有联姻,祖祖辈辈都是皇商,体量不是普通富商大贾能媲美的。
但薛家的败落已是不争的事实,若继续寅吃卯粮,坐吃山空,那可就只能变卖家产,愧对列祖列宗了。
“啊呀——娘,如今天下之势已有所不同,东北有狼,西南有虎。狼窥虎伺,圣人怕是寝食难安,能不能坐稳这把龙椅还难说,你急着结党营私作甚?”薛蟠一拍大腿,就要坐起来。
“是,娘是老了,不比你走南闯北见识广。那你说,你见天的不务正业,就是为着咱家了?”薛姨妈哼一声,仍有几分不满。
“嘿,好巧不巧,我这有个喜讯,便是从浑水里趟出来的。”薛蟠一脸得意洋洋,嬉皮笑脸道。
“什么喜讯?快说与我听。”薛姨妈也坐不住了,她惯是个爱热闹的,什么都凑上去听一耳朵。
“前几日那恩公今个儿邀我去茶楼闲谈,我见他一表人才,就多问了几句。”
薛文龙不愧是薛姨妈的亲生儿子,这编故事添油加醋的能力那都不用打草稿。
“没想到,他身份极贵重。”
“听完我当时就愣了,更没想到的是,他却求我将咱家妹子许给他,我再三推脱,最后心一软,还是应了。”
薛姨妈登时又要撅过去,躲闪在门后的柴雪见情况不妙,忙快步上前去扶。众人皆惊这大小姐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好在薛姨妈等人不知这番隔墙有耳的境况,也被她那一问三不知给糊弄过去了。首要之事,张罗人手。
“来人,扶太太躺下。”
待一阵兵荒马乱,收拾完薛姨妈后。薛蟠又身残志坚的回到了他的岗位上,开始探寻他妹子的想法。
“宝钗,你可有属意?”
闻言柴雪只借着替薛姨妈掖被角的空当,落寞地笑了一瞬。她名义上的两位亲人,从未真正替她着想,将他们的考虑替代了她的自由。她回眸一笑,却隐隐可见泪光如一簇簇梨花滚落,她悄无声息擦去泪痕。
“哥哥,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金香伏跪在床榻边喂太太喝药,苦汁子惹得人反胃难受,柴雪捧来银盘,所呈是蜜饯果子。
“若是太苦,就吃点甜蜜饯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