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尹心晨睡的正舒服,隐约中听见一道道鸡鸣声和抽风机抽动的哐当声,被扰乱清梦的她烦躁的反转过身子,感觉腰际有股重量压着她,她抽动着眼皮,睁开眼睑一看,腰间横跨着一支结实的长臂,顺着那臂膀往上望,是一张熟悉的脸部轮廓,浓眉大脸圆鼻方唇,头舒适的枕在枕头上,鼻翼传出均匀的呼吸声,尹心晨吓的险些尖叫,这丫的不是在过道里打着地铺吗?啥时爬到床上的,还堂而皇之的搂着自己,真是给点阳光就灿烂,三天不打就上房揭瓦。
她咬紧牙关伸脚想踹下他,转念一想,大清早的整出太大的动静吵到老人家不大好,抬起的脚又放下。然后轻轻的掰开他横跨的手臂,自己往后慢慢挪,退出他的怀抱,拿起地上的鞋蹑手蹑脚的往门口走去。昨天来时没准备,没带拖鞋和睡衣,没地方洗澡,衣服也没换,还是来时的那身穿着。她轻轻抠开门把子的时候,床上的赵霆治睁开幽亮的双目,左唇往上轻扯露出邪肆的笑,其实他醒的比她还早。她的怀抱很软,还带着股淡淡的桂花香味,很好闻。
尹心晨拉开薄实的木板门步了出来。
天已经大亮,清晨的山谷寒露重,薄雾中带着些清冷。门口的狗狗旺旺的叫,鸡圈里的鸡伸长着脖子咯咯的喊,门前的小河淌淌的流,老汉正在烧火做饭,茅草屋的房顶冒着缕缕清烟。
她今早遛了一圈才留意到,屋子很简陋,除了一个大厅和两个小卧,就这横批出来的一个小厨房,后院还搭了间简房养着猪。房屋的结构很简约,木质的大柱子,混泥子的墙壁,木梁子的房顶底子用编制的稻草铺了一层,再合上厚厚的灰混泥子,最上层又是一层编制的草坯子掺着灰混泥子和小石粒,地上从屋里到屋外全是硬泥土路。水池边有一株两米多高的栀子花正开的盛艳吐露芬芳,散发着一股花香味。
那抽风机抽动的声音在寂静的清晨显着尤为响亮。
此情此景,勾勒起尹心晨的无限回忆,打开了记忆阀门。
记得小时候,也是这个时节,赶上农忙,壮年人出外干活,烧火做饭收稻谷的这些事就会落在奶奶手里。人口多一做一大锅,光烧火就能用半个小时到四十分钟。夏季的白日里很炎热,厨房里没有电风扇,中午烧火煮饭的时候会淌汗,奶奶脖子上就挂了条湿毛巾,额头上汗淌下来她就擦一下。那时候不会又爱做,抢着要帮忙,等她起开上头去下菜,就一屁股坐在矮墩上拉抽风添草,那矮墩上还留有奶奶坐过的余温,结果灶里塞满了干草整成了一股乌烟,火灭了。抽把子压着抽箱子抽的呜咽响也没把火吹着,脸趴在灶嘴里去看,同样的方法为什么奶奶做起来那么轻松,自己就是不行,怎么想也想不通,结果火一下冒起来,熏着她满脸乌黑,差点把眉毛和头发跟烧光了。
奶奶过来一看一会会功夫灶柜里的草被消灭大半,心疼的哎哟哎哟直叫。
说“你烧个火怎么这么费草,还把脸正成这般鬼模样。”
“哎哟哎哟!你还是赶紧出去玩吧!别添乱。”所以每回烧火做饭的时候她宁愿一个人上下忙活也不愿找帮手。
往事历历在目,可伊人却已故——不,在远方。
“想什么这么入神。”赵霆治出来的时候,见她一个人望着渐渐放明的天际发呆,走过来从背后抱住她,头搭在她的肩膀上问,这动作熟练的似乎做过很多次。
“没事。”她回眸对视上他深情款款的双目,心微微震了下,自己何德何能能得到这么优秀的佳婿的青睐,是上辈子积攒下的善缘,还是这辈子拯救了银河系。
她不由自主的抚上他浓黑的眉毛,然后是不是很挺却很有型的鼻翼,以及厚实的方唇,还有轮廓,她就像个画家似用五根手指把他脸上的五官轮廓勾勒了个遍。
赵霆治双目潋滟的直视着她,任由她在自己脸上画圈圈。
“年轻人吃饭了。”老汉佝偻着身子手里端着几个正冒着热气的窝窝头颤巍巍的走出来,用苍老嘎哑的声音大声喊。
赵霆治紧忙松开尹心晨跑过去接过来放在院子里的石桌子上。
说:“我们自己进去盛饭,您不用再忙了。”让一个年迈的老者服侍自己,虽说有给钱,可还是会有负疚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