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的烛火影影绰绰，把人在墙上的影子衬得格外高大。
“怎么样？”罗梓明勾起唇角，手指一下一下地在桌上敲着。
上次官制改革后，他也被分了个官职，不大，可也能称呼一声罗大人了，可同样是第一次做官，为什么陆纪就能立刻当上户部侍郎？
向瑜有些犹豫，用手扯了扯衣角，道：“你刚刚说的，可是真的？”
罗梓明笑了笑：“你不是已经求证过了吗？”
“我只是……再确认一下，真是这样，我不会放过他。我实在没想到他竟是这样一个人，为了得到云儿，不惜败坏她的名声，害得我娘如此误解她！”向瑜说着，用手狠狠地锤了一下桌子。
“行了，”罗梓明站了起来，“就这样说定了，按我说的做。”
说完拍了拍衣摆，走了。
屋里只剩向瑜，他低着头，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好了很久很久，似是下定了决心，重重地吐出了一口气。
这几天天气格外好，立春了，阳光也充足，偶尔还能听到几声鸟叫，整个陆府，除了曲韵云之外，应该都是心情明媚的吧。
曲韵云坐在房里，把窗户打开，闻着空气中淡淡地花香，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在桌上敲着，心里默默地思忖着。
一切好像都准备好了，没有漏洞了吧？
过了一会儿，月儿拿着一个包出现了，向曲韵云行了一礼，道：“主子，都准备好了。”
“我……”月儿的眼眶有些红，“您的恩德，月儿定会铭记在心。”
曲韵云叹了一口气，摆了摆手，道：“没什么恩德不恩德的，你也算帮了我一个忙，各取所需罢了。”
月儿低着头抹了抹泪。
“你回去后，好好照顾你娘，我给你那些钱应该够了，到时候再找个好人嫁了，就不用寄人篱下了，好好过日子。”
月儿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抽抽涕涕。
“别说那些有的没的了，你这次把事情办好，就是对我最大的汇报了。”
月儿轻轻地点了点头。
“对了，”曲韵云看着她，“上次我叫你去集市上掀的摊子，你后来把钱都补给人家了吗？”
月儿点了点头：“补了，我让他们不要说出去，现在外面的人都说你脾气暴躁，嚣张跋扈呢。”
曲韵云点了点头，站起了身子：“好了，今天是最后一步。”
两人带了几个丫鬟和几个侍卫，去了街上溜圈。
陆纪已经让她出府了，但每次出府都必须得带这么多人。
照例，她又掀了几个摊子，然后去了一个小茶馆歇歇脚。
她定了个小雅间，一进屋，她脸色一冷，怒声道：“月儿！跪下！”
月儿脸上有些懵，但还是老老实实地跪了下来。
“主子……怎么了？”
“怎么了？你问我怎么了？”她冷笑了一声，“别人的摊子，我想掀就掀，我心里不痛快，都别想好过，怎么着？看不惯了？”
月儿跪在地上有些哆嗦：“没……没有。”
身后跟着的其他丫鬟和侍卫面面相觑，怕是刚才少夫人掀摊子时月儿姑娘拦了一手，又去安慰了摊主几句，才让少夫人发这么大的火吧。
“你！”曲韵云指了指其中一个侍卫，“手里的剑给我。”
那侍卫脸色一下就变了：“少夫人，这万万不可啊，这太危险了。”
曲韵云哼了一声：“怎么着？我教训一下自己的侍女也轮到你来指手画脚了？”
“不敢不敢。”侍卫擦了擦脸上的冷汗，过了一会儿突然脑中灵光一现，道：“不如这样，小人身上带着鞭子，您用这鞭子教训一下月儿，就犯不着用剑这么危险的东西了。”
少爷要是知道你用我的剑伤了自己，非扒了我的皮。
曲韵云心里一笑，正合我意，选你跟着来就是看中了你经常带鞭子的习惯。
她接过鞭子，往地上一甩，果然好大的声响，过了一会儿，她道：“好了，你们出去吧，我非得教训教训这个贱婢。”
有个丫鬟来了口：“不行啊少夫人，我们必须时刻看紧你。”
“怎么？我是犯人吗要你们时刻看着？我教训一下自己的侍女也要你们在旁边指手画脚？还是说，你们也想承几鞭子？”
那几个丫鬟脸都青了，曲韵云说的确实有理，几人好像没什么理由去驳，于是便退了出去，只是让人把茶馆四周都守了起来。
一切都安排好后，房里开始传来鞭子打在皮肉上的声音，夹杂着月儿的惨叫声，一声比一声凄厉，听得人心尖直发颤。
惨叫声持续了很久很久，一声比一声弱，最后渐渐的没了声音，守在房门口的几个丫鬟脸上神色复杂，之前明明听说少夫人是个温柔聪慧的女子，怎么是这副样子？
又过了好一会儿，屋里传来曲韵云的声音，她道：“来人。”
守在门口的人顿时冲了进去。
血，全是血，空气中也弥漫着血腥气，躺在地上的月儿已经毫无生气，脸上血肉模糊。
曲韵云似是脱了力，坐在椅子上，用手托着头，额头上还有细细的汗珠，嘴里也在微微地喘着气。
“这……”几个丫鬟面面相觑。有个资历尚浅的转身出了房门开始呕吐起来。
有个胆大的上前仔细看了一眼，血肉模糊，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面目了。
曲韵云淡淡道：“没控制住力道，你们把她拖出去吧。”
人是竖着进去的，却横着被抬了出来，茶馆临街，里面发出的动静早就已经被行人听得清清楚楚，虽然只是个丫鬟，但曲韵云这名声，必然不太好听了。
曲韵云走出茶馆时，朝雅间里看了一眼，又微微叹了口气，走了。
雅间里那个不起眼的茶水柜微微颤抖了一下。
这件事迅速在都城传播开来，大家都说，陆府少夫人嫉妒成性，残暴嗜血，心狠手辣，视人命如草芥，一时之间，陆府又处于了风口浪尖之上。
陆纪，没想到吧，这次我自己不逃了，我要你心甘情愿地送我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