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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东海奇兵袭吴县

就在东吴使臣诸葛瑾在柴桑城中代表孙权向楚侯刘琚称臣求和之际,千里之外的东海之上却迎来非比寻常的一天。

东海上的天气宛如善变的女人,令人难以捉摸,适才数个时辰之前,海上还是****,风高浪急,电闪雷鸣,而此刻却是一片风和日丽,波光粼粼。

放眼望去,整片大海,处于碧海蓝天一线之间,一眼望不到尽头,未曾入过海的人永远无法想象大海给予人的震撼,波澜壮阔,广阔无垠,才感受到自我沧海一粟的渺小。

顷刻之间,海平面与蓝天连接的一线,出现了一个小黑点,然后黑点越来也多,越来越密,随着时间的推移,海天之间的黑点连成一条线,最后变成了一天小船,小船越变越大,这才看清,这是一支庞大的舰队正乘风破浪地往长江口披荆斩浪而来。

船队到了位于山东半岛和辽东半岛之间的渤海湾,这条海峡是黄海和渤海联系的咽喉,其间有庙岛群岛纵向分布,把海峡分成十几条水道,北部水道宽而深,南部水道窄而浅,南下黄海的航船,其中青州水道最近,也最窄,而且南北两侧均有浅滩。

通过时,船只必须减速慢行,前后距离自然拉进。

碧波万顷的东海之上,三百艘海船顺冬季洋流,鼓足了风帆,快速的向西南行使。

万顷碧波之上,桅杆如林,风帆如云,遮天蔽曰,大有气吞山河之势。

这支庞大的舰队,便是从琉球港口出发的海军舰队,舰队由昔日沈弥所部的江夏水军为主体,并征调了江南商队的大批船只,共计两百艘,其中战船五十八艘,这种新式战舰长十八丈,宽六丈八,吨位最小,但有五桅,机动灵活,配备了强大的弩石机与大黄弩,主要用于水面警戒、驱逐护卫,保障整个舰队的航行安全。

再就是大批三十七丈长的海军运输船,这种船有八桅,长三十七丈,宽十五丈,主要用于运载水军军士,武器装备,以及军械粮草。

船上还装备有一定数量的弩石机,并有长枪兵用于自卫。

除此之外,就是大量的武装商船、普通货船,用于搭载出征的两万大军,运输物资补给。

仅仅十年的时间,昔日落魄从西川落魄而逃的锦帆贼沈弥,三十多岁时率领舰队被派去出使辽东,阴差阳错之间被风暴刮到琉球群岛,建立第一个海军基地,舰队继而发现一个无名岛屿,命名为钓鱼岛,数年后南下舰队势力发现传说中的夷州,占据夷州北部一角。

在刘成江南商会的运作下,带方郡-邪马台国-狗奴国-钓鱼岛-夷州-江南,形成了一条渤海至东海中的贸易航线,到如今十年时间,江南商会的贸易产业遍布贸易链上,经营范围从香料药材到倭锦、绛青缣、绵衣、帛布、丹木,从生丝木材到宝石矿藏,可谓是包罗万象。

眼下琉球群岛的海军舰队虽只有两万大军,却是海东之滨最强大的海上势力,在江南商会的幕后支持下,在海东诸国之中可谓呼风唤雨,打个喷嚏都能抖三抖。

站在旗舰的甲板上,看着身周千帆如云,巨舸竞渡,如此强大的舰队跟随着自己,此去为主公攻下江南,建功立业,以酬主公知遇之恩!这让沈弥很难不生出一些豪情,将长久以来的郁闷一扫而空。

对于还处在幼年期的荆州海军来说,东吴这样一个强大的敌人,正是最好的磨刀石!

所以刘琚给荆州海军与江南商会制定的十年任务,击败东吴水军,占据江南,彻底打通海东丝绸之路!

至于一统天下之后,冉冉重生的大汉帝国自有一番机遇等在前面!

上苍赋予刘琚一次黄金机遇,必须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让大汉帝国这条巨龙重新腾飞,不再有五胡乱华的悲剧重演!

强烈的使命感夹在海风中铺面而来,打在沈弥那因为常年在外征战,而略显黝黑沧桑的脸上,把他的表情雕琢的更加坚毅!

“兄长,海风这么大,不知能否按时到达?”侍立在一旁的二弟沈周沉声道。

沈弥点点头,没有说话。良久才望向自己的二弟,问道:“二弟,对这次远征,你有何高见?”

自接到主公的飞鸽传书之后,沈弥便率领操练数年的海军将士们南下赶赴长江口,逆流而上,由吴淞口西进入太湖,以新式战舰的速度优势,达到奇袭吴县的战略目地。

而这条进军路线亦由夜枭乔装成商队沿途侦查多次,天气,水文,暗礁等诸多因素,设计了各种预防突发状况的应急预案,务必做到万无一失。

至于海上补给线的问题,在数年时间得到了解决,沈弥麾下的海军消灭了诸多盘踞在航线岛链上的海盗,而钓鱼岛作为海上的最大补给点,自备战以来,便开始筹备大量的军械粮草,而琉球太守刘贤则统帅两千海军留守大本营,则保证航线上的畅通与后勤保障工作。

沈弥亲率万余大军杀向吴郡,大汉四百年来,首次来自海上的闪电战术粉墨登场,即将掀起巨大的东南风暴。

由于吴中山越叛乱丛生,庐江雷绪等贼乱肆掠,眼下吴郡大部皆遣军外出,可谓兵力最为空虚之时,然而还是有一部分防备山越人的险要关隘,仅留下数百人据守,而沈弥率领的海军战舰扑向最前线的吴淞江水寨,不及半个时辰,凭借摧枯拉朽般的攻势,辅以杀手锏大黄弩与弩石机,大军一举攻破水寨,无一人逃脱,全皆没于阵中。

而此刻的吴县还是一无所知,作为东吴幕府的统治中枢,吴县作为吴中最繁华的城池自是当仁不让,城中商贾百姓熙熙攘攘,往来不绝,坊市的百姓丝毫没有意识到战争的阴云向吴中腹地袭来。

前线发生的战事对于平头百姓来说遥遥无及,他们每天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讨生活,只为一家老小可以勉强糊口,自孙伯符将军定鼎江东之后,吴中百姓安居乐业,远离战争多年,对于这样的安宁习以为常。

直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入城门,惊退了道路两旁的小贩,打破了吴县上空的宁静。

“哒哒——哒哒”凌乱的马蹄声踏破青石道,一个斥候伏在马背上,北上插着令旗,只见他穿着破烂的皮甲,脸色苍白,浑身染血,似乎是奄奄一息。

一路上,马蹄之声惊得百姓如破浪般裂开,然而惊马却不管不顾,径直往吴侯行宫飞奔而去。

“站住!”行宫外的戟士看见之后,厉声喝止,手持长戟拦住那斥候,吴侯行宫乃东吴重地,岂容闲杂人等纵马闯宫而入?

行宫乃吴侯居所,是军机重地,擅闯者按律当斩,守卫行宫者皆乃吴侯亲卫军,自是心高气傲。

“某乃吴淞江水寨斥候,吴淞江水寨为敌所破。”那斥候猛地喘息一声,口吐鲜血,似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从马上摔落。

戟士大吃一惊,连忙上前扶起倒地的斥候,探于鼻翼,尚有余息,急声问道:“你所言当真?可是山越所为?”

山越作为东吴的心腹之患,似乎每过一段时间就会发生一次大规模的叛乱,虽然前番有大都督周瑜奉吴侯之命前番潘阳平定贼乱,然山越隐于深山之上,来去如风,基本不可能剿灭,只能剿抚并用,然山越不事生产,一旦遇到物资粮草短缺,便会出山劫掠为生,再次作乱并非不可能。

喊了半响,那斥候早就失血昏厥过去,人事不省,为首戟士不敢怠慢,急声道:“快唤大夫为其诊治,某前去禀报吴侯。”

侯府正堂之中,孙权面色阴沉,屏退众人后,一双紫眸中疑窦重重,看着躺在木板上悠悠转醒的斥候,问道:“你适才所言可是句句属实?来者打着荆州赤炎军旗号?”

斥候慌忙起身,面露面露坚毅之色,颔首道:“禀主公,此乃卑职亲眼所见,不敢有半句隐瞒。”

孙权仍是笑意浓郁,只不过眼底闪过一丝狠辣之色,“不知此事还有何人得知?”

斥候一愣,呆滞地点点头道:“主公放心,卑职未向人透露半句。”

孙权脸色变了,在烛火下忽明忽暗。

只是瞬息之间,孙权恢复了脸上的笑容,不过这笑意怎么看都不如先前那般自然了,他眼神闪烁如同左顾右盼,“记住,休要向外人透露此事半句,否则于我军心不利,你且退下往内库房领赏。”

斥候的背心已给冷汗湿透,低声道:“卑职不敢,先行告退。”言讫如释重负,躬身退下。

而孙权却对角落的屏风使了个眼色,手往脖子上比划了一个往下切的手势,角落中的有个黑影微微颔首,隐入黑暗之中。

暖风卷动帷幄,斥候退往室外,心中凉意竟似在刹那间如同寒冬料峭,刺人骨髓,作为一名老兵的他适才分明感受到了一丝杀机。

斥候心惊胆颤地向室内回望了一眼,转过长廊甬道,行色匆匆地来到内库房领赏,刚接过帐房先生递过的银钱,暗松了一口气,正欲离开,却发现却被一群孔武有力的黑衣甲士团团围住,其中一名甲士身前端着酒盘,上面放着一尊酒,为首者乃一个扎髯大汉,他淡淡道:“奉主公之令,献上赏赐之酒。”,

斥候便是再如何迟钝,也看出酒中隐藏的杀意了。

斥候看着黑衣甲士皆手按剑柄,就如同张紧的弓弦,必然不会持久下去,一定会在片刻后爆发,但凡自己开口拒绝,利箭离弦之时,杀意将无法再掩盖半分,届时便是鱼死网破。

斥候与扎髯大汉相对而立,眼神碰撞,比刀剑相交还要危险万分。

“主公为何不肯放过卑职?”

“惟有死人才不会泄露军机。”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斥候一脸惨笑,伸出颤巍巍的手,拿过那爵酒,又全都倒在了金杯里,不由分说,仰脖一饮而尽。

饮罢,斥候打了个酒嗝,大赞一声:“好酒,果然好酒”!

少时,斥候胸口一痛,缓缓靠在墙根,只觉得喉头一甜,一口鲜血溢出嘴角,冷笑道:“主上无容人之量,何以得天下?眼下荆州侵犯甚急,如此行事,东吴安得独存?”

言讫生息越来越弱,脑袋一歪,斥候死绝身亡而死。

扎髯大汉面色黯然,向一旁的黑衣甲士使了个眼色,那甲士会意,连忙上前探其鼻息,回首轻轻地摇摇头。

扎髯大汉没有去看斥候尸体,他生平见过的尸体已经不少,这东西实在没什么好看,况且任何一个中毒而亡的人,他的尸体看起来都绝对不会让人感到愉快的,他的耳边只回荡着斥候的遗言,宛如对东吴的诅咒。

处理完政务,孙权立于凉亭边的小桥上,但见荷塘中红鲤,白鲤穿梭游荡,怡然自得,抓起鱼饵撒入荷塘之中,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幽幽问道:“如何?”

扎髯大汉点点头,“一切皆处置妥当!”

酒,当然是毒酒,很毒的酒,喝下就得死,任谁都一样,哪怕有解药,稍晚一步也没用。

孙权面色凄然,紫眸中泪光一闪,他沉默了良久,叹息道:“给其家人送去抚恤。”说完他又加重语气补充道:“厚加抚恤!”

扎髯大汉领命而去。

少时有一亲卫自张纮府邸回来,正是奉命向病重中的张纮问计而回,亲卫将文牍呈上,孙权缓缓展开:敌势甚大,难以力敌,吴县不可久守,秣陵,楚武王所置,名为金陵,地势冈阜连石头,访问故老,云昔秦始皇东巡会稽经此县,望气者云金陵地形有王者都邑之气,故掘断连冈,改名秣陵,今处所具存,地有其气,天之所命,宜为都邑,主公北狩秣陵,得昭义将军孙静一万五千将士,召勤王之师以抗敌军,徐图后计。

孙权颇为迟疑,如此仓皇北狩秣陵,唯恐动摇吴中根基,再顺着往下看,只见最后写道:太夫人尚在北固山,窃以北上讨伐山越之名,奉天北狩,足以成忠孝之名。

看罢孙权松了一口气,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呢喃道:“顺势而为,但凭天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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