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炎军北伐声势浩大,许都留守华歆大为震惊,一边遣书向关中曹操急报,乞兵回援,一边与夏侯惇商议出兵之事。
商议半宿,计议既定,委任徐晃为主将,朱灵为副将,总督七路兵马共计三万南下驰援宛城,另一路委任赵俨为都督护军,监领路招,冯楷,邓展等十余路兵马共计五万大军进军寿春,居中策应,另外传令徐州刺史臧霸督率青州军所部赶赴彭城,迎击庞统所部。
就在许都积极派遣援兵之际,在江夏郡北境却有一支赤炎军厉兵秣马,伺机北上,主将正是原枢密司知事徐庶,他督率步骑万余,乘战舰北上驶入汉水,出行五十里后,便进入云梦泽,目标乃袭取安陆郡,从安陆北上汝南,作为奇兵,奇袭许都援军,震慑汝南,达到半路截杀的战略目地,为大军攻取淮泗赢得宝贵的时间。
遥想当年辅佐刘皇叔在樊城大败魏军名将曹仁,天下震动,如今物是人非,短短数年,一代枭雄刘备已成过往云烟,而新一代枭雄刘琚却如彗星般横空出世。
不过徐庶不得不承认刘琚的雄才大略,气度不凡,志在天下,任人唯贤,光是举贤不避亲疏的这份胸襟与气度,古之贤君亦未有也。
昔日共事的同僚诸如关羽张飞赵云等人皆委以重任,就连自己这个刘备昔日谋主此番亦得到独领一军的机会,此等恩同再造,自己肝脑涂地亦难以为报。
安陆郡最南面有一座小县城,名叫云阳县,紧邻云梦泽,昔日黄祖占据此地,修建烽燧,用以预防北方魏军来犯,此地如今为魏军所占,有守军一千驻守此地。
赤炎军向来注重夜训,楼船之上,徐庶扶剑而立,望着月光下的云阳县点点火光,对刘封道:“命夜枭除掉敌军哨兵,一切皆依计行事。”
“诺!”刘封抱拳应诺,匆匆而去。
不出一刻,对面闪现夜枭发出的信号,徐庶一声令下,万余步骑登岸,杀向云阳县。
云阳县守军猝不及防,还未回过神来,便成为两千赤炎铁骑的刀下亡魂,为了避免泄露军情,一千曹军守军无一幸免,皆被斩杀。
战后徐庶命人收集一千魏军甲胄,以作备用,随即率大军北上,引入黑暗之中······
旭日东升于山顶,缕缕红光跃下山线,越过树梢,行成一道道光幕,林间群鸟扑腾翅膀飞起,声声轻鸣落进小河中优哉游哉的鱼群。
河水倒映出正在赶路的大军,队列顺着河流延伸出去,长达数里,南下宛城的官道之上,一支旌旗飘扬、衣甲鲜亮的军队,正在以严整的队列行军,厚重整齐的脚步声,如同踩在这片天地的心脏上,节奏鲜明的隆隆作响。
徐晃抬头看了一眼晨阳升起的地方,双眼微微眯起,早春晨光有种别样的韵味,他的目光复又落向行军的队列,魏军将士组成的长龙,庄严而肃杀。
正所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经过被江陵受伤被俘,北上许都为曹操雪藏多年,再次披挂上阵的徐晃恍如隔世,为人更加沉稳,此番临危受命,更是激起了徐晃心中隐隐的期盼,渴望建功立业,名扬四海,一雪前耻。
副将朱灵策马上前两步,与徐晃并肩而行,战马行驰速度不快,这让两人看起来颇有几分悠闲意味。
“今大军已至何处?”徐晃手执马鞭,遥指前方问道,
朱灵本乃袁氏旧将,后奉袁绍之命助曹攻伐陶谦,钦慕曹操,遂举兵依附。
昔日为袁氏旧将之时,清河季雍叛降公孙瓒,袁绍遣其讨之,与公孙瓒交战,公孙瓒胁迫朱灵家眷诱降其人,朱灵悲愤不已,掷地有声道:“大丈夫一出身与人,岂复顾家耶!”遂力战拔城,生擒季雍,而朱灵全家皆亡。
朱灵眼下虽立功心切,然其人却非泛泛之辈,不仅深谙将略,深受将士爱戴,且舍己为公的高风亮节为时人所称道。
朱灵抱拳应诺道:“禀将军,大军已至叶县地界,不足十里便至叶县,将军欲在叶县暂歇否?”
“行军打仗,贵在立于不败之地,本将既为主将,岂能因私废公,贻误军机?”徐晃眉头紧皱道,“传我将令,大军转道进驻叶县。”
朱灵不解道:“将军,宛城百姓勠力守城,岌岌可危,人命关天,可谓十万火急,我等车驰卒奔,尤恐不及,为何驻军不前?”
徐晃顿时自己失态,恢复威严的模样,耐心地解释道:“本将素闻满伯宁乃智谋之士,宛城近万余大军据守,足以坚守月余,我大军若是倍道兼行,至宛城必成强弩之末,一旦遭遇敌军袭击,必成溃兵之势,实非上策。”
朱灵忧心忡忡道:“将军所言甚是,然刘琚此人诡计多端,不可妄自揣度,昔日赤炎军兴师北上,陈兵京师,其仗着奇器淫巧所制投石机,巢车,连克襄阳,樊城,宛城,直到京师,天下震动,足见其行事不可以常理度之,倘若宛城有失,将军便有救援不利之罪,魏公岂能饶你?”
徐晃面色凝重地点点头道:“多谢朱将军良言相劝,某险失计较,宛城不可不救,然叶县乃我大军粮草屯扎之地,李将军驻兵于此,兵马不过两千,传我将令,遣三千将士赴叶县助李将军守城,不容有失。”
“诺!”朱灵抱拳应诺道,
徐晃又看向朱灵,道:“朱将军,此去百里之外有鲁山,密林高峻,兵马难入,可据险而守,你自可率五千大军驻守鲁山,与叶县成掎角之势。”
“末将得令!”
一封来自宛城的文书静静摆在文聘的帅案上,“许都援兵速发,此乃北伐之良机。”
文聘将文书递给军师中郎将鲁肃,鲁肃看罢,向文聘凝重地点点头。
文聘转首向亲兵下令道:“擂鼓聚帐,各营诸将一刻之内即至,违命者军法从事。”
建安十九年春,趁着许都援兵南下救援宛城之际,赤炎军中路大军主将文聘与军师中郎将鲁肃督率十万水路大军,沿着濡须口逆流而上,过东关,入巢湖,沿着施水直趋合肥城下。
及至合肥城下,文聘以董袭,陈武二将为先锋,自与鲁肃,周泰与凌统为中军,其余诸将依次进发。
途经小师桥,鲁肃进言道:“此桥乃我军必经之路,大军急行而去,若彼断此桥,吾军何以归之?”
文聘点点头,从其言,问计道:“子敬,计将安出?”
鲁肃捋须笑道:“小师桥两侧皆芦苇丛生,可遣周将军率神弩手,埋伏于两侧,若敌军至,则以神臂弩击之,曹军不敌,自退矣!”
“善!”文聘颔首,向亲兵下令道,“便依子敬之言行事,速去传令周将军。”
“诺!”亲兵禀然领命而去。
果不其然,过不多时,便果真有一小队魏军向小师桥而来。后军合肥主将张辽亲率百余骑,远远观望小师桥两侧,似有人影晃动,猛然醒悟道:“此乃贼军诱敌之计。”言讫见无机可趁,于是下令撤军。
凌统见张辽撤军,请命急引军杀出,奈何张辽所带之人皆乃骁骑,追之不及。
文聘遂下令大军前进,乃就在合肥城下数里之外扎下大营。
建安五年,扬州刺史刘馥走马上任,短短数年时间,建立州治,南面安抚雷绪等人,使他们安心驻扎,缴纳贡赋,而后设立学院,大规模屯田,兴修治理芍陂、茹陂、七门、吴塘等堤堰陂塘灌溉良田,使官府和百姓皆有盈余。
为了防备江东刘馥指挥合肥军民大力修建城壁,积累木石等建材,编作草席数千万张,储存鱼油数千斗,积累了大量的战略物资。
合肥不仅是南北水陆干线的要津,它处在江淮之间的中心地段,四通五达,为数条路途的汇聚之所,历来被视为兵家必争之地。
此番刘琚命文聘攻取淮泗,合肥无疑是眼前一道看似无法逾越的天堑,合肥守将张辽与李典皆乃曹军宿将,昔日吴主孙权折戟城下,无功而返,此番为了配合文聘攻取淮泗,由楚侯与庞统率军东西两线北上作为佯攻,吸引曹军援兵,为自己攻取合肥创造良机,若是此番未曾建功,岂非有负主公所望?往后有何脸面立足于赤炎军中?
次日,文聘命董袭引军至城下挑战,张辽却高悬免战牌。
如此数日,张辽皆坚守不出,文聘无奈只好命全军强攻。
合肥兵马虽少,然城池坚固,急攻之下,反死伤不少人马。
合肥城内有瓮城,赤炎军投石机攻击的石块飞来,魏军便躲入瓮城中,待赤炎军攻城,张辽又命将士用小型投石机投射燃烧的鱼油弹,将赤炎军的巢车燃烧殆尽,双方在合肥城犬牙交错,斗智斗勇,不分胜负,合肥依旧在魏军手中。
文聘无奈问计于鲁肃,鲁肃一时亦无计可施,叹息道:“张文远真乃名将也,实乃我军大敌,今不除之,必遗患无穷。”
文聘掩面惭愧道:“文某愧对主公,坐拥十万大军,未建尺寸之功,自当上书向主公请罪。”
鲁肃听他提及主公,恍然大悟道:“在下险些误了大事。”
文聘好奇问道:“子敬何出此言?”
鲁肃自责道:“主公临行前赠予我锦囊妙计,若遇敌不克,可拆开后依计行事。”
文聘大喜道:“还有此等事,速速看来。”
鲁肃依其言,拆开锦囊,只见纸上写道:“春汛将至,此乃天时,淮河暴涨,水淹合肥。”
文聘抚掌赞叹道:“主公真乃神人也,神机妙算,深谋远虑,末将等不及也。”
鲁肃亦颔首附和道:“自古两军交战,天时人和地利缺一不可,今占尽人和,速难取胜,今借得大雨相助,何愁合肥不破?”
文聘起身道:“子敬,事不宜迟,我等何不登高望远,依计行事?”
鲁肃仰天一笑道:“正有此意,我等同去。”
天柱山上,文聘与鲁肃并肩而立,春风徐来,颔下长须随风而动。
鲁肃大袖飘飘,遥指合肥城到:“仲业且看,合肥城东西构筑了两座小城,形成巩固之势,城防坚固,若强攻必死伤惨重,难以取胜,然合肥城地处施水与肥水交汇之处,汾水可淹平阳,绛水可淹安邑,肥水自可淹合肥也。”
文聘不忍道:“水淹之计固然甚好,唯恐有伤天和。”
鲁肃摇摇头,看着文聘道:“将军,慈不掌兵,望将军斟酌,此计既为主公所出,岂有思虑不周之理?自修建合肥新城以来,曹操便将大部百姓迁至寿春一带军屯,合肥已成军机重镇,将军尽管放手施为便是。”
文聘松了一口气道:“既如此,便依计行事。”
鲁肃看着天边嫣红的云霞,诡异地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春汛如期而至,暴雨将至,天助我也。
天气风云突变,电闪雷鸣,春日的暴雨倾盆而至,将整个合肥城笼罩在****之中。
两军相安无事,罢兵休战,而为了防止合肥城墙因为暴雨的冲刷而塌方,张辽命将士将城内的草席连接在一起,挂在城墙之上,防雨避潮。
而文聘则开始暗中调兵遣将,命雷绪,陈兰等将趁夜率六千兵马,去肥水畔掘开江堰,皆用土袋堵住,只待诸事齐备,便放水淹之,一边命水军派遣高大楼船,前来助战。
却说暴雨连下三天三夜,再加上春汛已至,淮河之水暴涨,肥水亦随之暴涨。
合肥城中,守军好不容易趁着暴雨天好生歇息,城上的哨兵忽然呼呼大喝,惊醒了张辽与李典等将。
张辽急起聆听,隐约闻得万马奔腾,地动山摇,二人急忙登城而望时,正见得远处惊涛巨浪,骤然而至,瞬间冲向合肥城,白浪浊天,声势浩大,城中魏军将士皆惊慌失措,如无头苍蝇般四处乱窜,而水声掩盖了主将张辽的喝令声,无人再听从其命,四散逃命。
“曼成,合肥已不可守,护住薛护军等文士出城,退往寿春,以待魏公援兵。”
李典血目狰狞,悲戚道:“文远乃国之上将,某不及也,今魏公援兵南下尚须时日,某为文远断后,若文远在,则寿春得保,反之若是寿春有失,则淮南不复国家所有,岂非有负魏公?今何惜一死,以报魏公知遇之恩。”
张辽听罢,虎目含泪,遂带着亲兵从城北突围而去。
洪水涌向合肥城,足有城墙一半之高,文聘果断下令三军乘坐高大的楼船,四面围攻,箭如雨下,城中的魏军只能成为水中鱼鳖,鬼哭狼嚎般挣扎于水中,无力反抗,而魏将李典中弩身亡,合肥城破。
赤炎军大部鱼贯而入,将赤炎军旌旗挂在合肥城头,标志着合肥这座淮南重镇彻底落入赤炎军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