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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8章 登南山楚侯劝学

船舱之中,楚侯刘琚端坐于主位之上,席下诸葛亮与贾诩等心腹重臣赫然在列,正中站着一位年轻白袍小将,英武不凡,正乃庞统麾下赞军校尉邓艾是也。

“士载,大都督前番来信有言,此番橐驼岘之战你战功卓越,果然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未负孤之所望。”刘琚满意地频频颔首赞道,

“主公缪赞!末将愧不敢当,幸赖主公知遇之恩与恩师悉心栽培,方有末将之今日。”邓艾不卑不亢地答道,

刘琚闻言却故作板着脸叱问道:“哦,大都督既派你前来呈送献捷文书,你为何迁延数日,方至我大军之中,你可知罪?”

邓艾未作辩解,道:“末将有罪,甘愿伏法,然事出有因,望主公明察。”

刘琚面色稍缓,好奇问道:“孤向来赏罚分明,不教而诛之事无意为之,你且有何缘由自可速速道来?”

邓艾抱拳一礼道:“末将奉大都督之命西行,从淮泗之间泛舟而来,每至高山大泽,便登高而望,眼见沿途兵祸过后尽显萧条,然淮南之地沃野千里,良田水少,不足以尽地利,宜开河渠,可引水浇灌,广积军粮,可通漕运之道,故此纂写文书一封,呈于主公,以供主公御览。”

刘琚转怒为喜,摆摆手道:“哦?文书尚在何处?孤倒是想一观士载之策论,速速呈上!”

黄嗣会意,上前将邓艾的文书呈于刘琚,刘琚展卷一看,举目望去。

“昔日曹公破黄巾,盖因屯田积谷于许都以制四方,今主公神武雄略,驱义兵横扫东南,跨有荆扬,新纳淮徐,威加海内。

然汉贼不两立,王业不偏安,今西川刘璋与交州士燮皆乃守土之犬,不足为虑,事在淮南,每逢大军北伐,运兵过半,靡费甚众,以为大役,淮扬之间,士下良田,可省秣陵左右诸稻田,并水北上。

主上英明,效曹公旧例,开陈出新,制府兵以屯田,实乃长远之计也,可令九江屯兵马两万,淮南兵马三万,十二分体,常有四万人,且守且屯,水丰常收三倍于往昔,计除众费,岁完五百万石以为军资,六七年间,可积谷三千万石于淮南,此乃十万之众五年食也,以此为北伐之资,无往而不克。”

刘琚看罢赞不绝口,命黄嗣将此策论传阅诸位重臣,待诸位览毕,群臣皆惊为天人,果真乃英雄出少年,不想邓艾不过十八岁,不仅精通兵略,还通晓内政之道,真乃不世出之奇才。

刘琚得意地仰天大笑道:“善,士载年纪轻轻便有如此见识,殊为难得,此番献策有功,孤心甚慰,今便拜你为典农中郎将,全权负责府兵屯田事宜如何?”

邓艾听罢大喜过望,心知主上对自己期望甚高,忙拜谢道:“主公放心,末将定不辱使命。”

话说刘琚采纳邓艾之策,构筑了洛涧,钟离,淮阴至盱眙的淮南防线,广开漕渠,并将淝水,施水与淮水相连,自钟离以南,皖口以北,每五里置下一营,且屯且守,大开诸田于淮泗扬徐,灌溉良田五万顷,淮扬相连,自秣陵到钟离,大军可逆流北上,对今后的北伐中原产生了不可估量的影响。

泗水之北,旌旗招展,精甲耀日,荆州水军船队列着整齐的方队,浩浩荡荡地直趋淮北重镇彭城。

自从臧霸率领青州军连夜拔营而去之后,彭城内守将与文官们眼见大势已去,便举城而降。

彭城十里外的长亭,大都督庞统自是亲率众文武前来恭迎楚侯刘琚。

刘琚安抚了群臣一番,便在大都督庞统的陪同下,前往南山戏马台,登上亚父冢远眺彭城。

楚风汉韵古彭城,龙争虎斗之势几千秋。

楚霸王项羽秋风戏马之事早已成为过往云烟。

秋风吹得刘琚衣袂飘飘,有出尘之姿,刘琚戎马十余年,练就一身武艺,早非昔日初到荆州的羸弱书生,举手投足之间尽显贵气,步行间尽皆龙骧虎视之威,他倒提马鞭,横指彭城,问道:“士元,以卿之见,彭城足可守住否?”

庞统一捋着颔下短须,笑道:“主公,眼下彭城对我军而言,可谓如同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身后的诸葛亮轻摇羽扇,见庞统所言有理,打趣问道:“哦,士元此话怎讲?”

庞统无视孔明打趣的眼神,侃侃而谈道:“主公,彭城虽为淮北重镇,却是四战之地,易攻难守,皆乃平原之地,利于骑兵驰骋,昔日楚汉相争,西楚霸王项羽以三万精骑大破五十六万诸侯联军,威震天下,骑兵向来并非我军所长,驻守彭城,其地势利于野战,不利水战,即便一时得之,亦难坚守,然倘若弃守彭城,不利于军心民心,恐累失主公浮望。”

刘琚不置可否,转首向诸葛亮问道:“孔明有何高见?”

诸葛亮自信一笑道:“主公勿忧,此事易耳,彭城既然如同鸡肋,自当吞而不入。”

刘琚见诸葛亮说得玄乎,好奇问道:“何为吞而不入?”

诸葛亮手挥羽扇,一副指点江山的慨然之姿,“彭城比邻泗水,素为重镇,徒迁其百姓至广陵一带屯民田,蓄耕植,只须遣一大将镇守,三五千兵马足以御守,若魏军大举来犯,可逆取顺守,设烽火传讯,若寡不敌众,亦可在水军接应下从容而退。”

刘琚频频颔首,最后转首问贾诩道:“文和,孔明之策可否?”

贾诩眼睑缓缓打开,深深看了诸葛亮一眼,呵呵笑道:“后生可畏啊!孔明之计甚善,老臣实不及也!”

一如既往的低调如初,这个老狐狸!

刘琚心中一阵讪笑,道:“英雄所见略同,卿等良策与孤不谋而合,此计甚善,然彭城乃我江南与魏国边境重镇,却不知何人能够担此重任?士元身为大都督,不妨举荐一二。”

庞统略一沉吟,道:“臣举荐建武将军吕蒙,吕将军深谙将略,权达通变,乃江东虎将,可堪大任。”

刘琚不假思索地道:“准!”

庞统心中感动不已,时隔多年,自己早已成为手握重兵的封疆大吏,然主公对自己的心中一如往昔,他心中大有士为知己者死的冲动,眼角忍不住泛出泪光。

他稳住情绪,向刘琚进言道:“主公,计略已定,臣窃以为淮南防线已成,然徐州四下尽皆平原之地,无险可守,当在淮阴至盱眙一线沿着淮水筑城,互成掎角之势,足可保南徐无虞。”

刘琚恍然大悟,庞统无愧凤雏之名,此真乃字字珠玑,自己既然有意将秣陵作为往后的王霸之基,如此筑城的目地,无外乎构筑起层叠式的防线,加大战略纵深,达到对敌军层层阻击的战略目标,不可谓不高明。

“准!”刘琚思忖些许,笃定地同意,

庞统抱拳笑道:“既要筑新城,还望主公为新城赐名。”

刘琚手执马鞭遥指雄城,哈哈大笑道:“我赤炎军做事向来雷厉风行,迁民之事宜早不宜迟,此事还得劳烦子初操持,霸府转运司速遣官员前来任事,既徒迁百姓星夜南下,便姑且叫做宿迁吧!”

“宿迁?哈哈!主公金口一开,果然不同凡响,实乃宿迁百姓之福也。”三位重臣皆拱手赞同道,

刘琚回过头来,目光在众将之间来回巡视,大声唤道:“子明何在?”

吕蒙越众而出,躬身抱拳道:“末将在。”

刘琚笑着道:“此番子明一战而下淮阴,立下大功,足见卿之勇猛,然往后掌彭城军务,不可无书以致用。”

吕蒙少时家贫,无力读书,故随母南渡,投奔姐夫,之后便在军伍中厮混,可谓目不识丁,听罢老脸一红,抱拳道:“禀主公,军中庶务繁重,末将实在无暇读书。”

刘琚道:“孤岂欲使得子明为博士乎?书中自有颜如玉,钻研学问,但凡开卷,粗略阅读以明事理耳!孤自受任江夏以来,始读三史、诸家兵书战策,不忘常向学士诸多讨教,自以为大有所益,如卿意性朗悟,学必得之,岂能轻言放弃?以孤之见,为将者,孙子兵法、六韬、左传、论语及三史等当有涉猎,孔子有云‘终日不食,终夜不寝以思,无益,不如学也’,素闻曹公戎马征战,尚且手不释卷,我等君臣岂能屈居于人后?”

“主公训诫,末将铭记在心。”吕蒙惭愧道,

“子明聪颖通明,翌日学有所成,必成良将。”刘琚欣慰地吩咐道,“长秋,将孤藏书孙子兵法,司马法与左传取来,赐予吕将军。”

“诺!”黄嗣拱手应诺,少时便吩咐禁军依令行事,吕蒙则激动地单膝跪地抱拳道,“谢主公恩典,今后为主公上刀山下火海,万死不辞。”

刘琚忙将他扶起,转身对庞统道:“士元,今淮南战事已定,大乱之后,必欲大治,孤欲设徐州刺史部,治所广陵,委任士元督军五万镇守五万。”

“末将领命,幸不辱命。”庞统出班领命道,

刘琚大袖一挥,手扶横刀,俯瞰徐州山河,大有君临天下之姿,“昔高祖屡败于项羽,九战功成,毕其功于一役,垓下一战终克项羽,望诸君与孤同心同德,共扶汉业,中兴汉室,名垂千古,位列云台。”

群臣拜倒山呼道:“我等誓死追随主公,汉贼不两立,王业不偏安。”

“汉贼不两立,王业不偏安!”

迎着山顶的罡风呼啸,身后猩红的披风猎猎作响,刘琚轻声吟道:“悲彭城,楚歌四面起,石积石梁亭,血流淮水里。”他一眼望穿秋水,仿佛彭城之战,历历在目,为使得天下重享太平,惟有以战止戈。

他猛然回头道:“诸卿,今孤兴义兵,以复汉室,天子圣明,赏罚有度,不日将遣天使前来策命,晋封孤为楚公,效汉初诸侯故事,为汉室宗藩,而今淮南新定,横跨荆扬,地尽南海,东连吴会,带甲数十万,国势已成。”

诸葛亮会意,附和道:“然也,昔日光武据河内,总揽英雄,遂定中兴,主公乃汉室帝胄,受命于天,乃众望所归,当称公建藩,顺应天人,则天下豪杰召之即来,共襄义举,匡扶汉室。”

群臣见诸葛亮领头,纷纷拜倒请命道:“主公乃天命所归,宜恭承明祀,总揽皇业,则天下幸甚,百姓幸甚。”

刘琚来回踱步,负手道:“自孝和帝以来,汉统衰微,宦官酿祸,外戚乱政,国乱岁凶,四方云扰,黄巾之后,董贼,李傕与郭汜等接踵而起,劫持天子,残暴生灵,而后曹操独揽相权,上欺天子,下辱臣民,以至于礼乐崩坏,纲常沦丧,君非君,臣非臣也!”

刘琚朗声道:“而今正值乱世之秋,正乃革旧鼎新之时,昔日光武中兴,分效文治,设尚书台总揽天下庶务,益先见之明也。”

“时势相易,古制不宜,丞相乃国之公器,为贼所窃,则为害社稷,董贼与曹公之殷鉴不远,利弊之论,与诸卿商议多日过后已有定论,今孤欲创新制,总揽枢机,以正国体。”刘琚自信地侃侃而谈道,“孤欲设三省六部制,尚书省,中书省,门下省为三省,吏部,户部,礼部,兵部,刑部,工部为六部,直属于尚书省,每部各下辖四司,共为二十四司,并设枢密院,五军都督府与御史台分而制之······”

群臣皆在洗耳恭听,一种新的国家制度诞生,意味着新的权利分配,事关众人的政治前途,无人敢掉以轻心,在新朝立足,并据以高位,乃每个从龙之臣之夙愿。

刘琚继续道:“今新制草创,内外文武大臣但有所见所闻,并许上奏论谏,若孤之有阙失,尽可陈言直谏,新制初有瑕疵,皆可各抒己见,广开言路,建言献策,孤概不因言治罪。”

“主公英明!”群臣拜服,拥护之声响彻山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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