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太阳垂直挂在卡丹城的上空炙烤着卡丹城,流浪的小狗躲在街边的角落里,伸着舌头,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刚刚二十一岁的欧帕若·沉咛坐在河马旅店的一楼酒馆里,她皱着眉头,不断数着钱袋里还剩下的几十块卡金。钱花的比她预想的要快,刚到卡丹城钱袋就已经少了一半了。
“怎么了?这么愁眉苦脸的。”一个浅金色头发的青年端着两杯薄荷酒就坐到了欧帕若对面,将一杯递给了欧帕若。
“杰沃斯啊…”欧帕若看着眼前的男人,表情突然变得十分期待,“怎么样啊?有人愿意加入吗?”
坐在欧帕若对面的是杰沃斯·道格尔,从他七岁起,就一直在给眼前的沉咛家千金做马童。可能是因为他们两年纪差不多的缘故,他们之间完全没有刻板主仆的关系,更像是友人之上的关系。
“嗯…”杰沃斯故作深沉地喝了一口杯子里的薄荷酒,然后清了清嗓子说:“没有。”
欧帕若的表情渐渐僵硬,然后变得奇怪,“什么?!四十卡金都没人来?哦,天呐,现在的佣兵团胃口真是越来越大了!”
杰沃斯看着眼前少女一会期待一会震惊一会嫌弃的多变表情不由得笑出声来,“好了,好了,大小姐,矜持,矜持一点,收获还是有的……”
“收获?什么收获?”欧帕若立马又转变了一个表情,身体前倾靠在桌子上,眼神中又再次充满了期待。
“我打听到了一个消息……”杰沃斯伸出两根手指在欧帕若面前比划了一下,“有两个干这行的老手,现在正在卡丹城里找工作……”
“老手?两个?”欧帕若重复了一遍刚刚听到的关键词,“我们要讨伐的是克德隆的强盗,那伙人至少有三十个壮汉!两个老手能做什么?”
“要是其他人的话我就不会说了,可这两个老手中有一个的名字在八年前可是家喻户晓!”杰沃斯又喝了一口薄荷酒,他很喜欢薄荷酒,而整座卡丹城也就这家酒吧卖这种便宜廉价又不失身份的酒了。
杰沃斯放下杯子,看着眼前满头雾水的欧帕若,笑着说了一个八年前声名显赫的剑士——瑞恩·玛斯。
“瑞恩·玛斯?你要我雇佣那家伙?”虽然欧帕若从未见过这个当时被称为剑术天才的男人,但是她早就听说了这个男人种种败坏道德的事迹。只不过这些事迹都是在他被解除名誉的这八年间传出来的。
“嘛,这时候就不要去管那些传闻了,他是现在卡丹城里出价最低的了……”杰沃斯耸了耸肩,继续说道:“要么您再写封信向老爷要点钱,把昨天在金月旅馆的花销都补上?”
“好!行了!别说了!别说了!”欧帕若赶忙打断杰沃斯的话,尬笑着,匆忙站起身,“你赶快带上东西,我们现在就去找他!”
‘就这么不想让老爷知道昨晚花重金住了卡丹城最贵的旅馆只是为了泡豪华浴池吗?’杰沃斯笑着摇了摇头,起身背起包走出了酒吧……
跟随着传闻,欧帕若与杰沃斯很快就找到了城东的另一家廉价酒吧。欧帕若站在酒吧门口,抬起头,望着酒吧招牌上歪歪扭扭的字,“蛤蜊·格斯酒吧?好奇怪的名字。”
“据佣兵会成员说,最近几天瑞恩·玛斯经常在这里出没。”杰沃斯说着推开了门,微微弯腰,这是仆人给主人开门的必要动作。
欧帕若并没有急着进去,她环顾了四周,这座酒吧位于贫民区内,不远处就是赌场与妓院,街边还坐着几个肮脏的流浪汉,躲在黑暗里打量着欧帕若的腰包,欧帕若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她刚想鼓起勇气走进去,就看到一个中年壮汉架着一个醉醺醺的男人就出来了,他把男人往街道上一扔,男人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管你是不是瑞恩·玛斯就连当今卡丹王卡特·清泉,来我店里,也别想着吃霸王餐!”壮汉说完朝男人脚边吐了口唾沫就转身走回去了。
听到了瑞恩·玛斯这个名字,欧帕若慢慢靠近这个坐在街道上满身酒气的男人,男人的深棕色长卷发,胡子拉碴,肮脏的线条白衬衫,左臂上系着一条北塔风格的头带。看上去和传言描述的差不多,像个十足的流浪汉。
“请问…你就是…瑞恩·玛斯先生吗?”欧帕若小心翼翼地问到。
“嗯?我就是!怎么了?”瑞恩抬头,醉醺醺地眯起眼睛看着眼前的少女,快速打量了一下,随后说,“我可不记得我有欠过你们沉咛家的钱……”
夜晚,欧帕若与杰沃斯如约见到了瑞恩·玛斯与他的妻子安语·玛斯。安语与瑞恩很不一样,天差地别,她样貌恬静可人儿,显得十分有礼,虽然衣裳老旧,但举手投足间都透露着一股贵族的优雅。他们一起吃了饭,欧帕若也向安语表示了自己想要雇佣他们两个。餐后,不知为何,欧帕若内心觉得十分羞愧难当,自己身为沉咛家族千金,在行为礼仪方面竟然完全输给了这个没有贵族名号的女人。而瑞恩·玛斯,全程不是大口喝酒就是大口吃东西,而且吃相也十分不好看,还引来了餐厅不少嫌弃的目光。
回旅店的路上,欧帕若不禁问杰沃斯这样一个问题,为什么他们俩个这么天差地别的人会成为夫妻?
那就要从八年前的那场战争说起了,八年前一个声称自己加都王的男人号召了北方大部分哈什人组建了一只军队,袭击了北方诸国。北方诸国开始并没有对这支由奴隶组建起来的军队有太大理会,直至加都在两个月里拿下了凯撒西亚的一半土地时八大北方王国才联合起来出兵对抗,而这支由北方八大王国组建起来的军队就是北方联军,半个月后联军大败,主将军轻吟·伊米洛斯死在了撤退路上,当人们发现这位年轻女将军的尸体时,还发现了背着她尸体回来的瑞恩·玛斯。瑞恩·玛斯后来为了实现这位女将军最后的命令而偷偷潜入了北塔王国,找到了那座城堡,结识了最后一个还在城堡里工作的女佣——安语。安语与瑞恩一起踏上了流浪的旅行,期间安语一直是瑞恩的侍从,直到三年前的仲夏夜晚会,二十五岁的瑞恩解除与安语的主仆关系,并向她求了婚。
当然这些事在整片大陆上并没有多少人知道。
深夜,欧帕若独自穿着睡裙坐在窗台旁的桌子前做着计划日程。她无意间瞥到旅店楼下的街道上,一个人影正在黑暗的角落里盯着她,可当她回过神来时,人影早就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