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这一幕,没有打扰到任何人,隔日一大早,解梦萱刚起身,正和耿至善他们在用早饭之时,外头传来了一声尖叫。
解梦萱眉眼轻抬,放下了手中的碗筷,起身道:“外头出什么事情了?”
“我出去看看。”耿至善说着,放下了碗筷飞快的跑了出去,但是很快他就白了一张脸回来。
解梦萱见状,皱了眉,“怎么了?”
耿至善皱着眉,迟疑了片刻后说:“那个胭脂婆婆死了。”
“什么?死了……”解梦萱愣住了,她低喃了一声。
耿至善点头,加了一句说:“对,吊死在了铺子门口。”
解梦萱只沉默了片刻,便绕过耿至善说:“我出去瞧瞧。”
耿至善见状,立刻拦在了她的面前,“她的儿子和媳妇正在外头哭闹,你就这样出去,恐怕不妥。”
“我是这里的东家,我不出去才是不妥。”解梦萱有自己的考虑,“让开。”
说着,她直接伸手推开了耿至善,大步往外而去。
耿至善面色一变,立刻追了上去,骆叔还坐在那吃着,而顾煜晟却黑了脸色,怎么回事!
他想着,眼珠子咕噜噜直转,略迟疑了片刻,起身跟了出去。
外头围观的人极其多,程安跪在正中央的位置,低着头,一身素服,而他的妻子安氏跪在一旁哭哭啼啼的,那样子哭的叫人心酸。
终于有人忍不住了,大声道:“让你们东家出来!也该人家一个交代。”
不少人附和了这话,解梦萱走到后门,入目便是胭脂婆婆的尸身,她的衣衫干净,因是吊死的,面色狰狞,双目凸出,看上去非常的骇人。
解梦萱的步子只顿了顿,便又如常上前,绕过了胭脂婆婆,她站在了外头。
她只那么轻轻一扫,随后看向一旁脸色苍白的牡丹,以及同样脸色不好的芍药,“发生了什么?”
牡丹身子一颤,抬了头颤抖着嘴唇什么都没说,芍药小心的上前,低声道:“东家。”
解梦萱转眸看她,又重复了一遍,“发生了什么?”
芍药指了指胭脂婆婆的尸身,半晌才道:“婆婆……婆婆吊死了。”
她也只有那么一句话,解梦萱皱了皱眉,微微侧首道:“还不弄下来么?”
芍药颤抖着手又指向了外头,“东家,他们不肯。”
解梦萱疑惑,挑眉道:“为什么?”
程安睁着红肿的眼抬头,狠声道:“你想毁尸灭迹么!”
“胡说什么!”解梦萱不悦,呵斥一声。
程安站起身,指着解梦萱大声说:“你如果不是想毁尸灭迹,你急着将我娘弄下来做什么!”
解梦萱与其定定的对视,半晌才道:“人死入土为安,纵然现下有疑惑不能入土,也不该这样悬挂着。”
程安讽刺一笑,“你是害怕了吧,我娘就该如此看着你!你看看,你敢看么?”
“这有什么不敢的,倒是你们,若真孝顺,为何不先弄下来去报官再来说话?”解梦萱说着,侧头看了胭脂婆婆的尸身一眼。
程安冷笑着,咬牙切齿,“报官?!我们敢么!”
解梦萱盯着他,面无表情,程安站起身,转身面向众人,大声道:“诸位,诸位且听我说!”
“我母亲在此处经营这家胭脂铺子,十数年,这位姑娘是我们的东家!看看,这位看上去温和的姑娘是我们的东家,就是她,逼得我母亲走上了绝路!”
程安这话前半段说的也没错,奈何这里头的事情解梦萱又无法宣之于口,只能沉声道:“程安,说话可要讲证据!”
程安冷笑,往后退了两步,“你不要想威胁我,你敢不敢让我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解梦萱不慌不忙的,脸上也没有任何仓皇之色,“你说吧,我倒要听听,你口中又是什么情况。”
程安深吸了口气,将在脑子里过了几遍的话语娓娓道来。
“东家来此,直接罢了我母亲,却毫无理由,只说我母亲叛了她,还诬陷我母亲挪了铺子里的银钱,说她中饱私囊。”
“诸位,大家伙都住在这一片,哪个不清楚我母亲是什么为人,为了我这病秧子,可是费了不少心力和银钱才换回了我这么一条命。”
“可就是如此,东家也说是我母亲撒谎骗了她。”
“更是直接吩咐了人将我们一家赶了出去,明面上说是给了银钱,可实际上一走出江南城,银钱就被她的人抢走了,这样里外不一的东家真是叫人寒心。”
程安的话语情绪一句比一句激动,他气恼着,怒气冲冲的,那样子真的是一副走上绝路没办法的绝望之人。
解梦萱暗叹了口气,这些人啊,这是故意的啊。
她眸光一闪,想到了之前赵珊珊带来的消息,她抬了眸,“既然如此,为何不报官?”
程安瞪大了眼,拍了拍大腿,“我不敢啊!赵大人,我亲眼看着他和你是认识的!关系还极好,是不是。”
他直接问解梦萱,解梦萱大大方方的点头,“是这样。”
她一承认,旁边立刻有人附和,围观的人大多数都是同情弱者的,而现在,程安他们就是弱者。
“真是蛇蝎心肠啊,看上去温温柔柔的,怎么那么狠毒的心肠。”
“这叫蛇蝎美人,没见过吧,好好看看。”
解梦萱听着周围的人指指点点,她神情依旧淡淡的,她转过身,看向挂在门口的胭脂婆婆,她送走她们,是想让他们活下来,不想还是走到了这一步,看来那些人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了,也罢,既然已经这样了,那么也就顺着吧。
解梦萱想着,转过身来,看了看耿至善和顾煜晟,她伸出手指指了指耿至善,道:“耿至善,帮我跑一趟,去报官就说出了人命官司,我要请赵大人帮忙断一断。”
耿至善点了头,转身便往府衙跑去。
顾煜晟走上前,低声道:“此事闹大,似乎不妥。”
解梦萱看了他一眼,一手往下压了压,道:“我心中自有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