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总以为自己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你总以为自己博学多闻、超人之长;你总以为自己如花似玉、闭月羞花,你总以为自己灵魂有趣,百变可爱,于是你傲慢,你不屑,你总是孤芳自赏,摆出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嘴脸,总是在镜中簪花自赏,以为这个世界皆是庸庸碌碌之辈,可是多年以后你也不过冢中枯骨,无人问津,有诗为证:纵有千年铁门槛,终须一个土馒头。
你总以为自己过着最惨淡的人生,买不了房,娶不起媳妇儿,更成不了家,日日夜夜对着天花板惆怅,你四处碰壁却又不肯改变,在大城市的廉价的出租房里躺尸混吃等死,吃着泡面刷着抖音还美名其曰:故乡容不下肉体,城市容不下灵魂。
你总以为自己独一无二,走过无数城市,看过无数风景,用脚步丈量了祖国的大好河山,可是你负债累累的钱包只换来了朋友圈的几个赞,还都是你的小号。
你总以为自己做了许多有趣的梦,像万花筒一般绚烂,一会儿接着一个连续不断的美梦,你讲给无数的人听,对方终于在腻烦中说:抱歉,这个梦我也做过。
你的微信里几千个好友,你的同事里都是小姐妹儿,夜深人静的时候,你翻来覆去,痛哭流涕,找不到一个知心的好友。
你活在别人的眼里,你活在别人的嘴里,你说,你只是把最好的一面呈现给他人,自己默默承受孤独,你精致,你打扮,你连自己的年龄都小心翼翼地谎报,终于有一天你才发现,这个世界把你当作个屁。
你以为自己有滚烫的青春,你追星,你追剧,你有你的白月光,你豪掷千金,你虚度年华,可是你妈妈年轻的时候比你玩的更野,代代如此,这个世界早已日新月异,00后闪亮登场,可是你还是自称十八岁,永远的十八岁。年轻人投来异样的目光:这群怪叔叔,老阿姨,可真是有意思。
你总是逢人诉说自己悲伤地往事,你文艺,你浪漫,你与众不同,你喜欢海子、三毛,估计你也就能说得上来这两个作家,你读《人间失格》,你玩游戏,深夜你服下安眠药,才终于在眼泪中明白,玩这一套,迟早死得快。
你还在游戏的世界里征战杀伐,你还和00后在网络里的世界里互喷,你总是嘲笑他们是一群小学生,可是这群小学生今年早已二十岁了,他们醒了,你没醒。
你高不成低不就,你按部就班做着朝九晚五地工作,你称之为稳定,其实你比谁都明白,你离开了这家公司,不知下一顿晚餐在何处,也不知自己飘零异乡该去往何方。
你吹过无数牛逼,讲过无数笑话,最后终于自己也活成了一个笑话,直到某天,你才后知后觉。
你总是说,再晚一点,再晚一点,看着周边幸福的人视而不见,你还挺起高傲的头颅:宁缺毋滥。
你的斑斑白发出卖了你,你的枸杞保温杯也出卖了你,你凌晨三点的失眠最后出卖了你,你终于绷不住了,偷偷告诉自己——
你的狗屁青春早就结束了。
……
我们听听泰戈尔怎么说吧——
呵,诗人,夜晚渐临;你的头发已经变白。
“在你孤寂的沉思中听到了来生的消息么?”
“是夜晚了,”诗人说,“夜虽已晚,我还在静听,因为也许有人会从村中呼唤。
“我看守着,是否有年轻的飘游的心聚在一起,两对渴望的眼睛切盼有音乐来打破他们的沉默并替他们说话。
“如果我坐在生命的岸边默想着死亡和来世,又有谁来编写他们的热情的诗歌呢?
“早现的晚星消隐了。
“火葬灰中的红光在沉静的河边慢慢地熄灭下去。
“残月的微光下,胡狼从空宅的庭院里齐声嗥叫。
“假如有游子们,离了家,到这里来守夜,低头静听黑暗的微语,有谁把生命的秘密向他耳边低诉呢,如果我,关起门户,企图摆脱世俗的牵缠?
“我的头发变白是一件小事。
“我是永远和这村里最年轻的人一样的年轻,最年老的人一样的年老。
“有的人发出甜柔单纯的微笑,有的人眼里含着狡猾的闪光。
“有的人在白天流涌着眼泪,有的人的眼泪却隐藏在幽暗里。”
“他们都需要我,我没有时间去冥想来生。
“我和每一个人都是同年的,我的头发变白了又该怎样呢?”
……
什么意思?别嚣张,你不会年轻太久。别夸大自己内心的感受,遵循本真的生活,别把热血洒成了狗血,别用热情换来了冷漠,如果你还没有听懂,不妨用朴树的狗屁青春来结束本卷——
莫笑西风何必枯荣
莫道消磨热血易冷
锋芒在胸如鲠在喉
无枪在手刺客之仇
Ah 我那火一样的青春啊
流着泪说的誓言啊
都像屁一样地飘散啦
只为一杯酒浓
不知梦醒沉默
纵然人生穿肠而过
百般之味只道好酒
Ah 永不再有的青春啊
从未兑现的誓言啊
都曾像屁一样地飘扬
嘿记得吗
我曾说过的那些傻话
嘿知道吗
原来他们全都是真的
Ah 纵身一跃的青春啊
为你而死的誓言啊
飞溅而出的热血啊
如果能死在那一年啊
Ah 自以为是的天真啊
四处喷射的体液啊
如果能重来一次啊
你还会那么相信吗
莫笑西风何必枯荣
莫道消磨热血易冷
锋芒在胸如鲠在喉
无枪在手刺客之仇
本卷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