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餐厅卫生间出来,刘莎就别别扭扭的,坐立不安,时月抓着刘莎的手,有点凉。问道:“是不是在山上冻着了?哪不舒服?我们上医院。”刘莎左右瞧了瞧,拿手机发了条微信。“我大姨妈来了。。。”“没带卫生棉?”刘莎红着脸将头埋在手机下,点了点头。时月发来一条信息:“在这等我,我去买。”没等多久,时月就回来了,好家伙,满满一大包。刘莎一脑门的黑线,他该不是没帮女人买过,所以每个牌子都买了一包吧,提着一大包卫生棉,他不尴尬么?接过来一看,在一堆吃的喝的里面夹着一个小袋子,里面一包日用一包夜用。
时月拎着购物袋,熟门熟路的回到了刘莎的家,像回自己家似的。打开空调,嘱咐刘莎:“把外套换了,换个干爽的棉袄什么的。”在厨房找到水壶烧了开水,泡了杯刚从超市买的红枣枸杞茶塞到刘莎手里。之后自己也脱下冲锋衣,拿起沙发上的毯子将坐在沙发上的刘莎和自己包在了一起。
刘莎被时月搂在怀里,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时月的手好暖,刘莎感到眼皮越来越重,沉沉的睡了过去。
刘莎醒来时发现睡在自己床上,时月只帮忙脱了刘莎的居家大棉袄,盖着厚厚的被子,天色已经有点暗了,看了眼手机,六点了。时月呢?穿好衣服走到客厅闻到一丝饭菜的香味从厨房飘过来。打开厨房门,看到时月系着围裙在麻利的炒着菜。“醒啦,去洗把脸,马上吃饭了。”看到探头进来的刘莎,时月宠溺着说道。“遵命,长官。”
刘莎摆好碗筷,时月端着菜过来了,一荤一素一汤。刘莎迫不及待的尝了一口,虽然没放辣椒,口味没那么重,但是火候什么的,掌握的很好,咸淡也调的刚刚好。“嗯,不错额,想不到你还有这手艺。”“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我会的还多着呢。”“我也是十一岁就会做饭了呢。”“我八岁。”“。。。。。”
吃完饭,时月在厨房刷碗,刘莎抱着他的腰在身后腻歪。
“我以为我那么小就学会做饭了,挺凄凉的,你怎么比我还惨啊。”
“。。。。。”
时月没有说话,刘莎惊觉自己的失言,哪个成年人淡定的笑容背后不是藏着一身不愿人知的伤呢,想到此,她歉疚的抱紧了时月的腰,不再说话。
“我妈妈身体不好,她要教书还要忙地里的农活,我不想她那么累,所以就学会了。”时月扶着水槽,突然出声。说完,擦干手上的水,将刘莎拖到身前,认真的看着她:“她在的日子,我一点也不觉得惨,每次听到她的夸奖,我都很开心,总觉得自己有用不完的力气。”看着他眼底的哀伤,刘莎不知道怎么接话安慰他,呐呐的说了句:“额。。。我妈妈也是老师。”时月楞了楞,牵着她到沙发上坐下,拿着毯子,又将两人包裹在了一起。
“你从来没问过我家里的事,有些事,我也不想去说,现在,你想听么?”
“嗯,想。”
“从哪说起呢。让我想想。”
就在刘莎以为时月睡着的时候,他说话了:“从我妈妈小时候说起吧。我外公家在上海,有自己的贸易公司,后来解放了,资产充了公,从大洋房搬进了筒子楼,原配夫人没几年就病逝了,我外婆本来是他家的丫头,后来解放了得了自由身当了工人。我外公的原配夫人生病那些年,我外婆感念主家曾经的善待之恩,多有照顾,原配夫人去世后,我外婆和我外公日久生情,结了婚,1958我妈妈出生了。之后,那场浩劫开始了,我外公被批斗折磨得只剩下半条命,我外婆陪着他下放到农村时,我妈妈才12岁。外公下放后,没几年就去世了,因着外婆当年不肯跟外公划清界限,上海回不去了,便改嫁给了当地的乡亲,我妈妈的继父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靠着两把子力气,一家人倒也能吃上口饭,后来改制了,那些脑子活泛的,日子都开始越来越好,我妈妈的继父只知道卖力气,不懂得变通,日子越过越穷,越过越苦,我妈妈原本订了门亲,后来男的考了大学,就把亲退了,我妈伤了心不肯再嫁,再到后来,继父也去世了,那时粮食产量低,养鸡养鸭的常常养着养着就闹瘟病死了,养了两头猪到年底还了赊欠的账,一年也剩不下几个钱,我外婆和妈妈又没有其他经济来源,他们就算是把自己忙死,日子也没有多少起色,那年外婆生病住院要用钱,可家里实在拿不出一毛钱,那时家里连买盐都是跟人赊的账。妈妈心一横找到了大队长,大队长的儿子患有先天性小儿麻痹症,手脚有残疾,快三十了还没讨着老婆,大队长原来找人来她家说过媒,两百块钱,对我外婆一家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我妈妈不肯,继父和外婆也没有勉强她,不嫁就不嫁吧。大队长借了钱,我外婆也还是没能救回一条命,她实在太累了,医生说,她自己没了活的想法,什么药也救不了。我妈守孝半年,摘了白花戴上了红花嫁给了我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