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前车之鉴,叶一看见那些名字诗情画意的茶楼酒肆都不敢进去了,生怕又弄出个大乌龙,只能看看街边小贩叫卖的小玩意儿。那些物件儿虽说不名贵但是也不乏稀罕玩意儿,叶一每每想入手一两件,问了问价钱,就识趣的走了,实在是囊中羞涩。这京都繁华不假,这物价也是让人望而却步。琳琅满目的商品,叶一虽然只能看看,却也是看得意犹未尽,不能买,饱饱眼福也是可以的。
不知不觉间已过子时,叶一也是觉得有些疲惫,看来看去,那“悦来客栈”还是通俗易懂的,叶一跨出她那大步流星的步伐,想着美美睡上一觉,结果人满为患。
叶一懵了,在接连走过几家看起来像客栈的地方得到的答案都是一样的时候,叶一感叹京城人流如潮之余倒是很想念在平遥的日子。想归想,就算要回平遥,那一时半会儿也回不去啊,当务之急还是解决住宿问题,不然今夜当真是要露宿街头了。
在半个时辰之后,叶一终于找到了一家能住的,当然,只是杂物间,掌柜的看她可怜勉为其难的收留一夜。叶一表面上感激涕零,心中想的是今非昔比啊。叶一,从来都是横着走的,怎么才京城一日,就混的如此落魄,当真是世事无常。
叶一累了一天,倒头就不省人事了,一觉睡到日上三竿。美美地睡了一觉,神清气爽,昨日的窘迫也忘的一干二净了。
京城是一个让人流连忘返的地方,来了便沉迷其中,叶一也不例外,昨日初来乍到,碰了壁就退缩了?不!这绝对不是“平遥一霸”叶一的行事作风,她向来都是迎难而上的,更何况玩儿也没玩儿够,亲人也没半分消息,叶一想着一定要在京城待上一段时间。
可是囊中羞涩,怎么样才能留下来呢?钱,有钱能使磨推鬼,怎么才能挣钱呢?开店?没钱租店面,卖东西?没钱进货。人生地不熟,也没人愿意赊给你啊。思来想去,找家店面做帮工看来是现行唯一可行的挣钱方法。看着为数不多的几个铜板,叶一生无可恋的吃了几个馒头便开始留意有没有招工的信息。
不知不觉间竟又走到了藏香阁附近,叶一一看,赶忙掉头,哎,这一掉头就看见了对面正常招工呢,抬头一看,匾额上写着“天然居”三个大字,叶一不敢贸然进去,问了问过路的:“这儿是做什么的呀?”
过路人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叶一说道:“这可是京城第一酒楼天然居,你连这都不知道?你是外地来的吧。”
“大哥真是慧眼如炬,一眼就看出我是外地来的,在下好生佩服。”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叶一这拍马屁的功夫也是炉火纯青,哄得别人倒不好意思了。
只要不是青楼楚馆,叶一也就放心了,壮着胆子进去询问。
皇天不负有心人,物极必反,否极泰来,叶一想着自己肯定是时来运转了,这是一酒楼,还是京城第一酒楼,美酒佳肴自是不必说,作为资深吃货来说,这简直就是为她量身定做的活儿。一心想要尝尝京城的美食,可是带的盘缠所剩无几,眼下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这天然居跑堂的小二哥家中临时出了事情,走得急,一时无人顶替,掌柜的也是焦头烂额,这招工启事贴出去不久就有人来顶岗,好事儿啊,皆大欢喜,掌柜的也没多问,眼下要紧,这事儿就这么爽快的成了。
这天然居不愧是京城第一酒楼,规模宏大,富丽堂皇,面面俱到。
第一层看起来跟普通饭馆茶楼没什么太大区别,就是用来是招待普通食客的,有时候还会搭个台请些名角儿助兴。第二层就就能看出来不同之处了,多为雅座,适合文人骚客谈天说地,煮酒论英雄。第三层设有大小包厢,大包厢多为宴请之用,小包厢则适合不喜欢被人打扰的人清静清静。第四层也就是顶层,一般人那是去不了的,在天然居的顶层可看尽京城繁华,是观景的好去处,尤其是晚上,灯火通明,柳林河上摇曳的花灯,来往的船只让人移不开眼。
这招待往来客人的小厮也是有讲究的,在一楼的小厮那是最累的,人员混杂,客去客来,几乎从早忙到晚,虽然满身疲惫,倒是不用想太多,做好端茶递水,端菜跑腿的事儿就好了。在二楼的呢比一楼要求高些,能识文断字,再能附庸风雅那是再好不过了。第三楼嘛,要求多做事少说话,按客人的要求把事情做好了,哄高兴了,随手给点小费有时候就能抵一个月的月钱。顶楼的活儿最轻松,但那不是招待一般人的地方,自然也不是一般人能招待的,所以这初雪初瑶在四楼的位置至今无人能动摇。因此大多都想在三楼做事。
叶一初来咋到,自然是分配在一楼吆喝,名义上叶一也勉强算个官家小姐,但是从小过得日子委实没一点官家小姐的样子,所以就这跑腿端菜的活儿自是难不住她。这拍马屁的功夫也是炉火纯青,在平遥的时候那些叔叔婶婶哪个不是被她哄的心花怒放的,一张嘴跟抹了蜜似的客人也都被她哄得高高兴兴的,掌柜的也是欢喜的紧。
叶一觉得当下的日子虽然不是尽如人意,但是也觉得不错了,听得同是帮佣的伙计说,在三楼做事,那些客人吃剩的,这些帮佣可以饱饱口福。叶一一听,眼睛都亮了,一下子满血复活,怪不得大家都想在三楼做事呢,原来如此。当然了,在叶一的不懈努力下,在掌柜的知道叶一有些学问的时候大发慈悲的让她去二楼了,看来有望更上一层楼了。
这日傍晚时分,夕阳西斜,每天的这个时候都是天然居最繁忙最热闹的时辰。叶一忙着招呼二楼转角处的客人,在她没注意的地方,一位衣袂飘飘的男子缓缓走近天然居,掌柜的满脸堆笑亲自上前招呼,这位公子向掌柜微微颔首,从旁侧上了楼,看来是位常客无疑理了。二楼靠栏杆位置的一位青衫雅客倒是看见了这位公子,随后起身离开了刚才的位置。
那位公子径自走上了四楼雅间,往靠窗的位置一坐,面无表情的看着楼下的繁华,看着对面藏香阁浓妆艳抹,花枝招展的姑娘,看着满脸猥琐,笑得不怀好意的恩客,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似是在想什么,又像什么都没想。
“扣扣扣”,门外有人轻声敲门。
“进来。”声音无波无澜,听不出任何情绪,头也没回,依旧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
外面的人推门进来,原来是刚刚二楼的青衫男子,双手抱拳正准备行礼。
“免礼”,那位公子依旧没有回头,但是却好像知道这位公子要做什么从而出言制止。
青衫男子向那位公子那边走去,伸出头往窗外看了看。像往常一样,没什么特别的。满脸不解的看着目不转睛的公子,“你在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
那公子并没有立刻回答,慢条斯理的说道:“没什么好看的。”
没什么好看的还看得这么入神?那青衫男子这样想倒是什么也没说,转了个话题,说道“科举在即,楼下聚集了各方学子,你要不要去看看?”
“没兴致。”这位公子丝毫不给面子,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那青衫男子悻悻,又与那公子说了些什么,终于,那公子被他说动了,起身与他下楼。
再说二楼这边,叶一见刚才的客人一去不返,忙了一下午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看着桌上还没吃的烧鸡,“咕噜噜”,肚子也很不争气的闹革命了,一边感叹“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一边想着不能浪费便大快朵颐起来。
正当她啃鸡腿啃的忘我的时候,似乎有什么东西挡了些光,叶一抬头一看,惊得下巴都快掉了,刚刚走了的客人回来了,不仅回来还带着一位公子回来了,所以刚刚约莫人家是去找人了。
再看旁边这位公子,颇为不满的看着毫无仪态的叶一,嫌弃之意溢于言表。叶一眼睛咕溜溜的打量着眼前的男子,胜雪的白衣,目若秋波,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长发如墨散落在白衣上。叶一读了些诗书,但是实在找不出合适的语句来形容眼前的男子,只觉得世间怎么会有如此俊美的男子,比她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子还要美上三分,但又不失男子气概。
叶一就那么定定的看着他,糟了,好像是心动的感觉,这莫非就是话本子上的一见钟情?
不对!这世上哪有什么一见钟情,钟的不过是“脸”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