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初萌情窦缘破浪
阿雪吃惊地瞪大了眼睛，而那青年已经伸出右手，轻轻在破浪的头上拍了一拍，微笑道：“这才对。”说着，又挽住了它的缰绳。
阿雪还在惊愕不已，青年忽然已转过头来，清澈的双眸凝伫在她面上，道：“现在，你也可以试着靠近它。”
“我？”
“既然你在马场做事，总该学着如何与它们好好相处，不让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这次你遇上了我，若再有下次，你又该如何？”
阿雪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有道理。马场中所养的，全是名贵之极的马，任何一匹出了事，都会令自己和其他朝岚国的奴隶有被杀的危险。为求自保，唯有把这份差事做好。
她也轻轻地跳下马来，向那青年和破浪走去。虽然她已经尽量放轻了步子，破浪却还是不安地动了动身子，紧盯住了她。
“轻一点，你必须完全放松，它才会对你没有戒心。”那青年道。
阿雪试着放松，可是眼看着破浪那一双大眼睛直盯着自己，却不由自主地更加紧张起来。
“你要把它当成是你的朋友，想想你是怎样面对你的朋友的？”
阿雪迟疑了一下，心头似被刺了一下，低声道：“我没有朋友。”
从记事起就一直因为长年的战乱而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在每一个地方都没有办法长久地生活下去，她哪里会有什么朋友？
青年望着她的眼眸中，掠过淡淡的惊讶：“那么，当它是你的亲人。”
“我……也已没有亲人。”
青年终于仔细地打量了她一会，于是缓缓道：“你是朝岚国人？”
她点了点头。他终于意识到她的身份只是一个奴隶了，而他却是夜月国的士兵，甚至可能是一名军官，他会想到他根本就不用这么耐心而又温柔地帮助她。
然而青年并没有再说些什么，他只是望着她，目光中的神色叫她琢磨不透。有一瞬间，她觉得他透过自己所看的是另外一个人，而正是那个人才叫他有片刻的失神。
“在朝岚国，让你感到最快乐的是什么？”
隔了好半晌，阿雪才忽然听见他在问她。他给人的感觉是那么地安全，所以她不假思索地回答：“当我们家乡的星瑶花开的时候，我坐在花丛中，眼前全是一大片一大片的星瑶，什么都不用去想，什么都不用去做。……那是我最快乐的时候。”
“那么，你就想象现在在我们的周围，就正是那样的一大片一大片的星瑶。想象破浪其实也就是一丛世间最美的星瑶花丛，然后慢慢地走过来。”
阿雪呆了呆，不禁觉得他的这个提议有些滑稽。她望了望破浪，又望了望他，虽然没有说话，但他已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是在说：破浪只是一匹马，又如何能把它想象成星瑶花？
他微笑着，轻抚破浪的鬃毛，眸中现出温柔的神色：“你不觉得它同星瑶一样美丽吗？它甚至更有灵性，它可以感受到我们的喜怒哀乐，它甚至也会与我们产生共鸣。你看它的眼睛，你就会明白，它是极其聪明美丽的生物。”
阿雪果然望向破浪的眼睛，她头一次觉得马儿的确也是有着感情的，而并不仅仅是牲畜。那双大眼睛似乎会说话，让人觉得里面充满了情感和智慧。
她继续向前走去，说也奇怪，当她开始觉得破浪也是充满着感情、可以沟通和交流的时候，对于她的接近，破浪也不再表现出那样地抗拒，而只是轻轻摆动了一下马尾，便低下头去吃草。
那青年一直用目光鼓励着她，在他那样的目光注视之下，阿雪的心境越发平静下来，她终于走到了破浪的身前。
“来，摸摸它。”那青年道。
阿雪有些犹疑地伸出手来，这一次，当她即将碰到破浪的时候，它并没有像刚才那样直立起来抗拒她，而是温驯地任她轻抚。
阿雪情不自禁地露出了笑容，这是她来到夜月之后，第一次感觉到真正的快乐。她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像是那青年的声音笑容中有魔力，叫她一时间忘记了所有的烦恼。
“你看，就是这么简单。只要你用真心去对待它，它就会感觉得到。”
那青年说着，抬头望了望天色，天空已经完全被墨黑的云层所覆盖。他牵过另一匹马来，道：“就要有暴雨，我们该回马场去了。”
阿雪点了点头，但是见那青年想要把破浪的缰绳交给自己，不由又后退了一步，摇头道：“这是大王的爱马，我、我不可以骑它。”
青年的眉轻轻一扬：“只要破浪愿意载你，那就行了。”
阿雪还是摇头，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她不可以再做任何逾规的事情。
“那么，你骑我这一匹。”
他的面上有一丝无奈的神色，把另一匹马的缰绳递了给她，自己则跃上了破浪。
看着那青年毫不犹豫地骑上银面王的爱马，那一刹那阿雪对他的身份产生了几分疑惑。敢于这样做的人，如果不是特别地桀骜不驯，那就是在夜月国的地位也是极高，这才不怕被银面王责怪。
然而，这青年究竟是什么人呢？他太年轻，夜月国中如此年轻就占据高位的人并不多，除了青龙、朱雀、白虎和玄武。但是，这青年的平和沉静，又绝对与传闻中的青龙和白虎不符。
最后，阿雪终于断定，他或许只是守卫这王城的一个普通士兵，至多是一名小军官。
在她心中猜度的时候，那青年在马上转头望向她，道：“你还在想些什么？再不走，破浪已忍耐不住了。”
阿雪慌忙跳上了马，紧随在他的马后，向着马场的方向疾奔而去。
离马场尚有半里之地，暴雨已倾盆而下，转瞬之间，两人连同坐骑都已湿透。
那青年忽地勒住了破浪，同时跳下马来，转向阿雪，阿雪急忙也跳下马，走近去听他要说些什么。
“我们就在这里分手，你带破浪回马场。”
他将破浪的缰绳递了过来，阿雪茫然地接过，又把另一匹马交还给他。那青年向她微微点了点头，一跃上马，策马奔去。
阿雪望着他的背影，这才隐约看见前方围场的边界处，有两个人骑在马上，正望向这边，现在也策马迎上前来，看来像是在等着和那青年会合。
雨实在太大，虽然相隔不远，她却也看不清那两个是什么人，更不知道他们之间又说了些什么话。但见得他们三人只略一交谈，便一前两后，飞快地向王城中驰去。
她感到心中有些怅然若失，只呆呆地站在雨中，直感到身边破浪轻蹭着自己的身子，这才回过神来，转头向它笑了一笑，道：“你等急了吗？是我不好，我们回去吧。”
她牵着破浪，缓缓向马场走去。
她没有能够听见那青年和那两人的对话，否则就会知道那青年的身份，并不像她所猜测的那样，只是一名小小的守卫王城的军官而已。
那青年远远就望见正在雨中等在围场边界的，正是自己府中的两名侍卫，这才急急换了自己的马，向他们驰去。若不是有事，他们也不会在这里等自己。
“将军，大王召您和朱雀、白虎、玄武三位将军一起去大殿，有要事商议。”
他才一靠近，那两名侍卫早已迎上前来，同时在雨中大声道。
青年的眉尖轻轻一动，只微微点了点头，什么也没有说，就已经策马向王宫的方向奔去。
不错，这让阿雪误认为是普通官兵的年轻男子，就是夜月国中地位仅次于银面王、身为夜月四将之首的青龙。
自从大军从朝岚返回之后，因为难得再有军国大事需要商议，银面王与他们四人也就很少同时相聚在一起。虽然个性截然不同，但是率性而为这一点上，倒是他们的共同之处，只要没有紧要的事情，他们都乐得逍遥自在，甚至连朝也不上，而银面王也并不苛求。
现在必然是有了要紧的事情，银面王才会同时召集他们四个人。
青龙在心中暗忖着，先回府中换了衣服，然后冒雨向王宫的大殿走去。等他到达的时候，银面王和朱雀、白虎、玄武已经到了。
向银面王行礼后坐定，青龙这才发现银面王和白虎、玄武的目光都凝伫在默坐不语的朱雀脸上，他忍不住也向朱雀望了一眼，不由呆了一呆。
这是他自认识朱雀以来从未见过的事情，因为朱雀那张俊美到世间罕有的脸上，竟然清晰地有一道长长的伤痕。那伤痕从鼻端直到左颊，看来像是指甲抓过的痕迹。
那一瞬，青龙忽然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朱雀对自己的外表之爱护无以伦比，虽然连年征战杀场，他却有本事让自己那张俊美的脸不受丝毫的损伤。如今大战已过，他的脸上却忽然多出了这样的一道伤痕，实在叫人意想不到。
虽然心中奇怪，但是青龙却并没有开口。而银面王也终于转移了他的视线，道：“青龙，你来迟了。”
“大王，因为我恰好在围场狩猎，所以才会迟到。”
银面王感兴趣地扬起了脸：“哦？收获如何？”
“猎了一头黑豹，但是因为暴雨，所以急着赶回府中，并没有把它带回。”
“围场中难得遇上黑豹，实在是太可惜了。”白虎淡淡地开口。
青龙微微一笑，没有回答。
一旁的玄武已经开口道：“大王，您急召我们四人前来，究竟是为了什么事？”
银面王在面具之后笑了笑：“并不是什么大事，却有些急，所以才召你们一起来。”他顿了一顿，这才接着说下去，“刚接到的消息，黾枭族又发起了叛乱。”
“大王是希望我们中的一人立即带兵征讨？”青龙道。
银面王点了点头：“不仅要征讨，还要全权处理战后的一切事宜，包括如何安抚剩下的黾枭族人，以及恢复当地的安定。我想，你们中的任一人前去，都至少需要一个月的时间。现在，就看你们谁可以抽出这一个月的空闲，去平定这场叛乱。”
“我去。”银面王的话音刚落，一直没有开口的朱雀已经沉声道。
四人都向他望了一眼，都看出他心中着实有些怨气，急须宣泄出来，而这次的平叛似乎就正提供了这样的一个机会。
青龙轻轻叹了口气：“我希望你不会再同上次一样。”
上次反叛的葛佾族，就是被朱雀率军前去，结果整族全被灭绝，虽然当时的情境逼得朱雀不得不如此，却也在国内国外都留下了杀戮的恶名。
朱雀淡淡道：“那要看当地的叛乱，究竟已达到了怎样的程度。”说这句话的时候，他那俊美的脸上，掠过了一丝锐利的神色。
青龙还想要说话，而白虎已开口道：“青龙，你应该相信朱雀有判断的能力。战场之上，当然只有血腥杀戮，怎么可能心慈手软？而且，那一地区，也是朱雀比较熟悉。”
虽然这样说着，他的脸上却完全是一副事不关己的冷漠表情。白虎就是这样的一个男人，高大俊朗的外表，却难掩他心头的那一抹寂寞，令得他总给人以阴冷的感觉。他最经常做的事情，就是一个人喝着闷酒，似乎对其他所有的事都毫不关心，包括军国大事。
青龙已经没有反对的余地，只有轻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银面王沉默地望着自己的这四名臣子，过了好一会，才终于开口：“好，那么这件事就交给朱雀。我希望你能够在三天之内出发。”
从大殿中走出来，朱雀仍然觉得自己的心中有些不舒服的感觉。这些天来，因为被阿雪所抓的那道伤痕，令得他时时地大发雷霆，更是连找其他女人陪宿的兴趣也完全失去。
本来无明火已经积压了够多，偏偏银面王又召见他们四人，还被他们用那种异样的眼光无声地盯了半晌，窘到他恨不得有个地缝钻下去。
接下那个任务，也是为了可以借此机会远离王城，并在战场上宣泄心头的愤怒。
然而，就在他向自己的府邸走去的时候，身边却传来了白虎淡淡的声音：“终日打雁的人，也会叫雁啄了眼。朱雀，这句话倒像是你目前的写照。”
朱雀怒火上升，猛地停步瞪向他，喝道：“你说什么？”
“女人是祸水，否则，你脸上的伤痕又是从何而来？”白虎毫不为他的愤怒所动，仍然神色淡漠地自他身旁走过。
“你想嘲笑我吗？”
“只想劝你，不用太多情。女人，或者就是为了欺骗和伤害男人才出生在这个世上的。这一点，你早该有所觉悟。”
“少用你的那套道理来教训我。”
白虎忽然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向他望了一望，淡淡道：“那个在你脸上刻下痕迹的女人，你是如何处置的？”
“不关你的事。”
白虎的唇角，却现出了一个有些嘲讽的笑容：“想不到，可以在一夜间灭绝整个部族的朱雀，也会心软。女人果然是你最大的弱点啊，朱雀。”
朱雀怔了一怔，没有能够立即回答。而白虎却已经转过身去，继续向前走去，只是他的声音还是淡淡地飘了过来。
“或许，你其实挺喜欢那道伤痕。男人的脸，果然还是不要太俊美的好。我只是想不通，你有很多次机会，可以在战场上造出代表荣誉的伤痕，却偏偏喜欢在床第之间，叫女人来替你造。”
朱雀连脸都气白了，但是却又无可辩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白虎悠闲地走开，而后者更是放肆地大笑了起来，叫朱雀火冒三丈。
他阴沉着脸，望着白虎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这才转向通往自己府邸的路上。但是白虎的话仍然在他的心间盘旋不去，令得他不知不觉地停下了脚步。
是的，静下心来回想，朱雀不得不承认，自己这一次对阿雪的处置，的确是太轻了一些。或许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使得自己心中的无名怒火至今也没有能够宣泄。
对这个竟然敢弄伤自己的女人，他却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占有了她以后就随手送给部下玩弄，反而仍然把她留在王城之中。
虽然让她在马场受苦，但是那仍然还是在王城之中。而且他竟然会交代负责马场的军官，没有他的命令，不许任何人带她离开，倒仿佛有朝一日他还会把她接回府中似的。
朱雀苦笑了一下，但随即，他眸中掠过一丝冷酷的光芒。
停顿了半晌，他忽然转身，向着皇家马场的方向走去。
他不相信白虎所说的话，他不相信女人竟会成为他的弱点。是她害得他遭到白虎的嘲弄，这一腔怒火，不向她发，又向谁去发？
暴雨初歇，白日的劳累过后，马场中的朝岚国奴隶们终于可以有短暂的时间休息。但是阿雪却不在那简陋的草棚中，而是提了水桶到了破浪的马厩中，为它刷洗被暴雨冲得脏了的身体。
忙了好半晌，才终于把破浪服侍得妥妥当当。在这过程中，破浪的脑袋一直随着她转来转去，还时时亲昵地咬住她的衣襟，已经全然把她当成了可以信任的人。
这让阿雪又想起了白日里所见到的那个青年，他似乎对人对马都有着同样的魔力，轻易就收服了桀骜的破浪，又让自己对他念念不忘。
感觉到破浪轻咬住自己的衣角，直向外拉，阿雪不禁拍着它的脑袋，道：“你又怎么了？天已经这么晚了，难道你还想要出去？”
她探头向外望了一望，暴雨过后，空气格外清新，一轮新月幽幽地挂在天边。她心中也兴起了出去走走的念头，于是解下破浪，牵着它走出马厩。
马场在这时候看来，几乎可以算是美丽的，只要忘记这里并不是她的故乡，只要能够忘记，她只是这里的一个可怜的奴隶。
然而那波浪般随风起伏的草原，远处围场里郁郁葱葱的树影，还有身边似乎可以懂得她在想些什么的破浪，却叫她在这瞬间忘记了那一切。
一边漫无目的地走着，她一边对着破浪低声自语：“你在想些什么？是不是也在想今天遇见的那人？他是什么人？你可能猜得到？”
明知道破浪不会回答，她微微笑了笑，自顾自地说下去：“我也猜不到。他可真奇怪，你知道吗？他叫我把你想象成是一丛星瑶花。”
她向破浪望了一眼，不禁怜爱地轻抚了它的鬃毛，笑道：“但是他说的对，至少你同星瑶是一样地美丽。他说我们可以成为朋友，你甚至可以成为我的亲人，你说呢？”
破浪的脑袋向她的脸上蹭了蹭，她感到它的毛十分柔软，却弄得自己的脸颊奇痒无比，不由笑着躲开，向前奔了几步。
破浪望着她，也迈起轻巧的小步追了上来。阿雪的玩心大起，一边逗弄着它，一边继续向前奔去，而破浪也紧追不舍。
一人一马在夜晚空旷的马场上追逐嬉戏着，直到另外一匹马忽然在阿雪的面前停下了步子，才令得阿雪愕然地抬头望去。
看清了坐在马上，冷冷地俯视着自己的人竟然是朱雀，阿雪仓皇地后退了几步。破浪已追到了她的身侧，这时就紧挨着她的身体。若不是这样，恐怕她连站也站不稳了。
朱雀用异样的目光凝视着她。他从自己的府邸牵出一匹快马后，就带着满心的恼怒直向马场驰来，却不料才进入马场，就远远地看见她牵着大王的破浪边走边说着什么，最后更还嬉戏起来。
在他如此恼怒郁闷的时候，她却竟然会这么开心快乐，似乎被放逐到这里根本不是一种惩罚，而是一种恩赐，这令得朱雀的心中更加地不快，所以他加快了马的速度，想要去破坏她的快乐。
但是她恰好转过头来，皎洁的月光洒在她的面上，那一刻他却又勒住了坐骑，反而出神地凝视着那一张只有在梦中才有可能出现的面孔。
他从来没有看见过她的笑容，所以想象不到她在笑起来时会有多美丽，而那种美丽，竟然可以让他这样的男子也在瞬间感到窒息。
忽然之间，他发现了自己的心底深处，对眼前的这个女子仍然有着本能的欲望存在。
这个发现让他诧异不已，一时间竟让他无法决定该如何去处置她。他本是为了想惩罚她才来的，现在却忽然想把她紧紧地拥在怀中。
阿雪不知道朱雀心中究竟在想些什么，但是一看见他，那一夜极痛苦和屈辱的回忆立时又涌上了心间，她只能紧靠着破浪，颤抖着，甚至连呼吸也有些困难起来。
这反应让朱雀皱了皱眉头，终于冷冷开口：“你在对它说些什么？”
阿雪摇了摇头，她仍在极度的震惊中，说不出任何话来，只有茫然地摇头。她不明白，夜月的这个俊美却又冷酷的年轻将军，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叫她重又记起那几乎已忘记了的噩梦。
朱雀再次皱眉，看见她这么害怕自己，他心中不快的感觉更甚。他跳下马来，向她走过去。
阿雪想要后退，然而双腿却软得像棉花，根本无法移动半步，她只有抓紧了破浪的缰绳，身体紧挨着它，用恐惧的眼神望着越走越近的朱雀。
“跟我走。”
朱雀沉声说出这三个字，不容置疑地伸手抓住她的手腕。
这一举动的结果是招致了她突然而又猛烈的抵抗，阿雪整个人都惊跳起来，用力地想要挣脱他的掌握，同时尖叫起来：“放开我！”
朱雀不打算理睬她的这个要求，但是她身边的破浪却忽然不安地躁动了几下，长嘶一声，竟然忽地抬起前蹄，想要踢他。
朱雀不由得呆了一呆，无意识地放松了阿雪，微一侧身，先避过了破浪的袭击。但紧接着，他心头的怒火陡地升起：只不过是一只畜生，竟然敢帮着她来反抗他？
他一伸手，已经挽住了破浪的缰绳，用力一勒，而破浪长嘶着，再次人立起来向他乱踢。他索性飘身而起，坐上了马鞍。
感觉到身上有了重量，破浪狂奔乱跳着，想要把他从身上甩下去。但是他却稳稳地坐着，同时用力下压，迫得破浪的动作越来越是吃力，最后终于不得不疲倦地伏下了身子，吐着白沫。
阿雪尖叫道：“别伤害它，那是大王的破浪！”说着，已经急冲到了近前。
他已经举起右掌，想要让破浪再多吃些苦头，这时就冷冷道：“那又如何？”
纵然是银面王的爱骑，那又怎样？他是朱雀，夜月国中，除了银面王和青龙、白虎、玄武那三人，谁都不被他放在眼中，何况只是一匹马？
看见阿雪如此惶急，他反而冷笑了一下：“它竟敢袭击我，就算我杀了它，你也不该有什么怨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