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有十来斤了吧。”
小天估摸了一下，这头趴在自己背箩中，嘴里还在冒着鲜血的野猪。
“今天运气不错。”小天想着，“要不是这只野猪落单了，自己一个人还真够呛。自己的飞刀，终究还是没有白练。”
下山的路，总是比上山还要难走一些，尤其是身上，还背着一只死沉死沉的野猪。
小天回到家中的时候，已经快下午了。
一个老人靠在了门框上，还在等着他回来。
“奶奶，你快点进去吧，外面太阳大。”
“小天回来啦，路上怎么样？”那老人一边摸着小天凑过来的头，一边说道。
“没事，奶奶。就是今天没捡到柴火。”小天有些调皮的促狭一笑。
“没捡到就没捡到呗，快进去擦把脸吧，看你热的。”
“奶奶你闻，这是什么？”小天把自己的小箩筐转了过去，对着那老人说道。
老人用手把箩筐提起了一些，然后用鼻子闻了下：“你打到兔子啦？”接着她便要用手往里面摸。
“不对，奶奶你再猜猜看？”小天用手挡住了那老人的手。
“那我可猜不到了，不会是一只老虎吧？”
“不是的奶奶，是一只野猪。”小天把箩筐从身上卸了下来，然后拉起老人的手，让她摸了一下里面的野猪。
“咦，还真是一只野猪。我们家小天出息了，会打野猪回来了。”
“奶奶，这野猪要怎么杀呢？”小天用手拨弄了一下这头野猪，然后问了起来。
“你爷爷年轻的时候，也经常弄些野猪野鹿的回来。放心，我还没老呢。”老人放下了手中的拐杖，把箩筐接了过去，然后抱着进了里屋。
“那奶奶我去王叔叔那里了，昨天我们说好的。”小天说道。
“去吧去吧。对了，你午饭吃了吗？”
“我吃过干粮了，没事。”
“把桌子上的那碗水喝掉再去，看你头上的汗。”
“知道啦。”小天来到桌前，把一碗凉开水递到了嘴边，“咕噜咕噜”的喝了起来。
“这水喝起来甜丝丝的，看来奶奶又在里面放糖了。”
小天一口气把那水喝完，然后跨步向外走去。
“早点回来吃晚饭，今天吃辣椒炒肉。”
“知道啦。”
与此同时，村上唯一的一家铁匠铺中，王大锤正和自己的媳妇李翠花在聊天。
李翠花一边拉着风箱，一边说道：“小天这孩子，也怪可怜的。”
“谁说不是呢？今年他也该十一岁了吧？”王大锤“砰”的一声，敲在了那块未成形的铁片上，火星四溅。
“还十一呢，今年十二了，来我们这帮忙都快两年多了。”
“这么快。”王大锤直了一下腰，用搭在脖子间的毛巾，擦了一下自己额头上的汗，“那石家两口子走了也应该有十年了吧。”
“可不是，时间过得真快。当年石家媳妇把小天抱过来让我奶的时候，还就在眼前呢。石家两口子心地好，那年年景本来就不好，把小天捡回来之后，却像他们亲生的一样对待。”李翠花愣了一下，又把风箱拉的“呼哧”作响。
王大锤把烧红的铁片又拿了出来，“叮当叮当”的敲了起来：“不过两口子也是命不好，石家兄弟那天上山去，还从我这里定了把上好的砍刀，定金都付了，之后就再没有下得山来。”
李翠花马上接口道：“你想那石家媳妇，嫁过来才几年，眼看着光景越过越好了，男人却没了踪影。也怪我们一个没看住，就这么跳了井。”
“呲……”王大锤把那块铁片放进了水中：“不过石大娘的眼睛，去年开始就越来越不得劲了。请了镇上的郎中过来看过，也没见好转。前几天，老六家的那个臭小子，不知道谁教的，看见小天就‘扫把星，扫把星’的乱叫，你说是不是……”
“当家的，当家的。昨天的菜刀不是还要再打一下嘛，李大哥都说不怎么锋利了。”李翠花突然向王大锤努了努眼睛。
王大锤马上会意：“你不说我还真没想起来，那把菜刀放哪了？今天也要把它修整一下，不然明天来不及了。”
“小天，你来了呀。”李翠花这时才站了起来，忙招呼小天道。
“李大婶好，王大叔好。”小天礼貌的说道。
“小天你来了，先去坐那歇会儿吧。”王大锤说道。
“不用。”小天说着把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只剩下了一件裤衩。
然后他拿起了旁边的一把小铁锤，走到了王大锤的对面：“王大叔，我们开始吧。”
天黑很久之后，在王大锤的催促之下，小天才放下了那柄小铁锤。
现在他浑身上下都酸痛无比，那把小铁锤放下之后，就再也无力举起来了。
两年前，他刚到这里帮忙的时候，连十分钟都坚持不下来，现在已经好多了。
“今天在这吃饭吧，我连你的饭也一块烧好了。”李翠花在那边灶台边说道。
“不了，谢谢李大婶。”小天一边拿起自己的衣服穿好，一边又向王大锤告别道，“王大叔，那我明天再来。”
王大锤突然想起一件事情，赶忙把小天叫住道：“小天，这是你这个月的工钱，你拿好。”
“王大叔，时间还没到呢。”小天说道。
“让你拿着就拿着吧。”李翠花在那边叫道。
王大锤一把把钱塞给了小天，小天用手感觉了一下：“王大叔，你给多了。”
“这是我给你的，就当李大婶给你添置些新衣服吧。”李翠花说道。
小天用手使劲捏了捏手中的制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饭都给你盛好了，过来坐吧，一会儿你把石大娘的饭也带过去。”李翠花在桌边说道。
“不了，李大婶，我走了。”小天逃也似的跑回了家中。
家中的灯光虽然微弱，但是小天知道，奶奶现在一定还在门口等候着他。
虽然奶奶现在，已经不需要那些灯光了。
“小天回来了。”老人还没等小天走近，便喊了起来。
“奶奶，外面凉，你快进屋吧。我只是到王叔叔家帮会儿忙，没什么事的。”
“快进来吧。”老人摸着小天的头，然后一起来到了里屋。
“好香呀。”小天闻着满屋飘香的气味，抬头发现房梁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挂起了两只小小的猪腿，显然已经腌好过了。
往桌子上一看，上面放着两双碗筷，以及一盆红艳艳的辣椒炒肉。
“奶奶，你还没吃吧？”小天不由自主的咽了下口水。
老人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我们一起吃吧。小天现在能干了，都可以上山打野猪了，不再是抓些小兔小鸟的小孩子了。”
小天先扶着奶奶坐了下来，然后拿起碗筷，对着辣椒炒肉扒拉了开来。
不一会儿，小半盆的辣椒炒肉便被小天消灭了。
“对了奶奶，你看，这是王叔叔今天发的工钱。”小天把兜里所有的制钱都掏了出来，放在了桌上，顿时发出一阵“哗啦啦”的响声。
“明天我就去镇上帮奶奶抓药，镇上的那位郎中说，奶奶的眼睛吃几副他开的药就会好了。”
“唉。”老人突然叹了口气，“奶奶老了，没用啦，这些钱还是给小天添置些衣服吧。”
“奶奶，你又说这些，你快吃肉呀。”小天一边说着，一边帮奶奶碗中夹着菜。
“小天也吃，小天也吃。”老人点着头，忽然想起了什么，“小天，明天你去村长家拿一下粮食。你也大了，不要让村长再跑一趟了。”
“知道了奶奶。”
傍晚时分，天空突然乌云密布，不一会，便开始下起了暴雨。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湿湿的泥土味道。
此时村头，出现了几匹快马，他们“踢踢踏，踢踢踏”踩着水花，巡视了一番之后，便在村中唯一的一间酒肆前停了下来。
把马在门外拴好之后，一行五人鱼贯的来到了里面。
老板马上迎了上去，把他们领到了唯一的一张桌前坐了下来，“几位客官，来点什么？”
“给我们切五斤牛肉，几盘下酒菜，再给我们来一坛好酒。”一个沙哑的声音响了起来。
“妈了个巴子，你找的什么破地方啊？”一个脸上满是麻子的大汉低声咒骂道。
“贤弟，稍安勿躁。”那个沙哑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五个人中，隐隐分成了两派。
以麻子为首的三个人，坐到了靠窗的位置。声音沙哑的那个人，坐到了对面。最后一位年轻人则站在了他的身后。
不一会儿，菜便上齐了。四个人谈论着事情，偶尔喝口酒，吃口菜。
由于酒肆极小，桌子旁边的几扇窗户，被风刮得“砰砰”直响。
“妈了个巴子，老三，去把窗户给我开了。”麻子喝了口酒吩咐道。
坐在麻子旁边，一位满脸络腮胡子的中年人站了起来，把那两扇窗户支了起来。
没过多久，外面的暴雨悄悄的停了，小村庄重新安静起来。
酒肆的老板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悄悄的打起了瞌睡。
现在，只有麻子和那个声音沙哑的人，悄悄的说着话，不过麻子的声音，却慢慢大了起来。
“妈了个巴子，帮主的位子，老子还不稀罕呢。”那个麻子突然小声的嚷了起来。
话音刚落，远处也传来了一个声音：“帮主的位子，老子不稀罕。”然后一直重复着。
四个人突然全部站了起来，麻子前面的一碗烧酒，也被打翻在了桌上。
不远处，渐渐走来了一个，浑身散发着酒气的人。
他手里拿着一只葫芦，不断的往嘴里倒着。
但是里面已经空了，什么也没有倒出来。
酒肆的主人，马上醒了过来。
他来到门口，冲着那人嚷道：“去去去，今天没有酒赊（she）给你，赶紧回去吧。”
“帮主的位子，老子不稀罕。快给我酒，我要喝酒。”那个浑身酒气的人不断的叫着。
附近几家邻居中，有的又重新点上了灯，还有一个怒骂道：“老酒鬼，每次过来都大嚷大叫，还让不让我们睡觉了？”
不料那浑身酒气的人，竟是被激怒了一般，用出平生最大的力气，忽然喊道：“我要当帮主，我就是要喝酒。”
听到这话，站在桌旁的麻子，不由自主颤了一下，顺手想去抽出挎在腰间的朴刀。
声音沙哑的那个人，用眼神制止了他。
酒肆主人，也已经出了门口，阻拦着那酒鬼进来。
他嘴里还不断说道：“今天我这有客人，你别给我在这胡说八道，把葫芦给我拿来。”
但就在此时，从酒肆的侧门中，走出一个睡眼萌松的妇人，对着那酒肆主人喝道：“姓王的，你今天要再给他赊一滴酒，老娘就不跟你过了。”
那门口的酒鬼，听到没有酒喝，不禁又大声说道：“我要当帮主，我要喝酒。”重复不断，不过声音越来越低。
此时，那声音沙哑之人，把手放到了自己的脸上。
不一会，一张人皮面具被剥了下来。然后丢给了后面之人：“以后改造一下，太热了。”
接着那声音沙哑之人，便独自走到酒鬼身边：“这位老弟，你要喝酒，为什么还要当帮主呢？”
“当了帮主，才能有酒喝呢。”那酒鬼现在滩坐在门口，似乎由于刚才的喊叫，现在身上的力气，已经全部耗尽了。
“咔嚓”一声，天空中一道闪电，从黑夜划过。
酒鬼的脖子上，也瞬间出现了一道血线。
接着血线慢慢扩大，随着酒鬼向后一倒，一颗头颅便滚落到了一旁。
那酒肆主人，现在才惊醒过来。似乎想要喊叫时，却被人捂住了嘴巴，一刀从后戳了个对穿。
那妇人也被赶来的麻子，砍掉了半个脑袋。
“轰隆隆”，雷声这时才到达了这间酒肆。
“这村子不大，你们负责东南方向，我们西北方向。到时候还在这里集合。”沙哑的声音又重新响起。
“哗啦啦”，大雨又下了起来，接着又是一道闪电，划过了天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