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校尉感叹着:“战争结束不久,回到皇城的圣上一病不起,一病就是一年有余,正在圣上病入膏肓时,波斯国派来了使团,并带来了一封歉函和百车金银赔款,为首的使者名叫阿丹,是波斯国新任丞相,他看圣上身染恶疾,便称自己会祛病的法术,能让圣上龙体痊愈,当时圣上生死之交,就答应让阿丹施术为他祛病。说来也奇,不知这阿丹是不是真用了什么法术,圣上的龙体很快就痊愈了,圣上康复后惊喜交加,给蒂莫斯修书一封,要蒂莫斯把阿丹赐给他,并承诺不计前嫌,只要蒂莫斯将阿丹赐给他,大铭便不继续向波斯国征要战争赔款。蒂莫斯很快就答应了圣上的要求,圣上如获至宝,将阿丹册封为通天国师,国事家事都要问一问这个阿丹才决断。”
他回忆起往事,眼中惊惑不定:“至于朱冕,在回到皇城后便一蹶不振,和从前判若两人,再不复当初的英明神武。”
“再后来,传闻说人间又来了恶魔无尘者,皇上噩梦不断,说是经常能梦到自己乘龙飞升时被一小乞丐拉下凡间。”
校尉思索了一阵,道:“再后来,我也不太清楚了,不过宫中听秘闻,那小乞丐是通天彻地的恶魔,是上古的无尘者,若圣上想成神,就要通过神族的考验,杀死世上的两个无尘者。”
冯喜忙问道:“那他们找到那个小乞丐了吗?”
校尉道:“找到了!”
“那……”
“那小乞丐死了没有?”那军官刚要继续说,便被冯喜打断了。
“皇上多半年来先后派出几千人绞杀无尘者,可都是有去无回,连尸身都找不到,只留下地上一堆风吹不散的黑灰,后来皇上不惜将镇守北境的二十万黑骑军拨调回中土追杀无尘者,大军刚派出去,还没有结果。”
冯喜略点点头,道:“继续说。”
“如今呐,圣上听了阿丹的建议,大兴土木,遣十万苦力壮丁在皇城中心修建封神台,那封神台只地基就占了半个皇城的面积,如今已修起一山之高,兀自未停,听说要抵云才住。”
那军士面带苦楚道:“后来又来了一个叫燃灵的蒙面和尚,听说那和尚周身隐约冒着黑气,身上一股焦胡腐肉味,法力通天,若不听他和阿丹的调遣,他便会召出蝇虫,受刑者被万虫噬咬,惨不忍睹,死后的尸骨也不得安息,还要供他差遣。近来传闻圣上已经被阿丹和燃灵杀掉了,只留下一副肉身皮囊供他们控制,也不知真假。”
冯喜又问道:“那你们来此为了何事?”
那军士面露惭愧之情,道:“朱冕因和众朝臣集体弹劾阿丹不成,反惹火烧身,被圣上关进天牢一月有余,却在前几天的被人劫走,我们是受燃灵差遣来追杀朱冕的。我们心中也甚是不忍,不过我等在接到命令前家小就已被羁押在牢中,若不从命,恐怕全家都要惨死在燃灵的邪术毒虫之下……”
校尉说到这里忍不住心中悲痛,和几个军士一同流泪痛苦,过一会儿忍住哭声道:“却没曾想,朱冕跑到了那座大洞窟中。”他一指悬在山腰上的那座黑洞洞的石窟。
“可那洞窟中却潜伏着一只巨怪!我们死伤大半,才狼狈逃离到这,朱冕就俯在大怪身下,并未死去。”
冯喜听完沉默的点了点头,跟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离老远看去那洞窟较月亮还大,比夜色还沉。
“你们没做错什么,没有什么比家人的性命更重要,不过你们的任务似乎完不可能完成了,但愿你们的家人能够活下来。我来时沿路用石头做了记号,你们循着记号便能走出这座山。”
这些军士心灰意冷,慢蹭蹭的沿着冯喜为他们指明的道路前行。
冯喜望向那石窟,那声惊天动地的吼叫始终萦绕在他耳畔,如此熟悉而又陌生。
这时,泰山一声怒吼将冯喜的思绪拉了回来,他侧身一看,一只小狐狸被泰山吓得钻进了接地的树洞中,只露出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小心的向外张望。
冯喜获得仙气后嗅觉和夜视极佳,几乎能在夜里看清所有的东西,他一眼便认出了这只小狐狸,正是白天变幻人形,想要害自己的白狐狸。
冯喜看了它一眼,没有理会它,泰山朝它豁了豁牙,把它吓得一哆嗦,又将脑袋缩进了树洞中。
这座大山中的飞禽走兽都被重名惊跑了,山中空荡荡,静谧谧,一路仅有风月随行。当然,还有那只小狐狸不时的出现在冯喜身后的石缝间,或者爬到他前面的树枝上,远远的望着冯喜。像一只白色的蝴蝶在林间翩翩弄舞。
冯喜感受不到这只小狐狸对自己有什么威胁,索性不去管它,反正这座大山已经不安全了,自己很快就会离开的,只有泰山嫌它烦,时而爬上大树,时而掀翻巨石,想要抓住它,可那小狐狸如林中的白色精灵,飘飘忽忽,时隐时现,让泰山一次次悻悻而归,只得跟着冯喜继续赶路。
这时,冯喜的前方突然飘出一道白色倩影,他定睛一看,一个如月光般恬静清冷美丽少女翩翩起身,摆着曼妙的身姿款款朝冯喜走来。
她未施粉黛却千娇百媚,未着华裳却艳如娇花,如月中嫦娥冷清,似九天玄女圣洁,冯喜眼前一亮,竟看的呆了。
冯喜细细打量着这个女子,再看这女子竟是那只想害自己的小狐狸!他一身白色素装,褪去了那股妩媚风尘,此时看起来淡雅舒适,比白天的妖艳形色更胜几分姿色。
冯喜也被她的美貌所吸引,呆了几刻后,马上板起脸来,想到:“我有仙气护身,没有什么精灵能轻易迷惑我,不过,如果她没有迷惑我,她看她怎么会如此美丽可人?我心跳又为何如此之快?不对,他不过是一只擅幻化的狐妖而已,肯定又想迷惑我!我即使不杀她,也不要和她纠缠。省的入了全套。”
冯喜冷冰冰道:“你一直跟着我干什么?不怕我剥了你的皮?”
她抿嘴一笑,道:“你才不会呢,你要是想杀早就杀了,你杀那些妖怪从来都不手软,你既然放了我就不会再杀我了,我说的对吗?”
她一颦一笑楚楚动人,率性而又可爱,和勾引冯喜时的美艳娇柔的姿态比起来又是一番风情。
冯喜道:“你知道我不会杀你,所以你要趁机杀了我?你听我的话,回去好好修炼个几千年,兴许那些神族看你杀我杀的辛苦会少降几个天雷,只一个大雷就把你劈成灰,给你个痛快,也让你少受点岁月蹉跎之苦,避难藏劫之忧。”
站在冯喜身后的泰山觉得无趣,自己去林间晃荡了。
她大起胆子向前走了几步,上下打量了冯喜一圈,高兴的在原地转了个圈,道:“他们都说无尘者长得丑陋不堪,细细一看你还是蛮英俊的吗,嗯……不过比我想象中的无尘者还是丑了那么一点点!喂,我小时母亲给我说起过“无尘者”的故事。他们说你是注定要被天诛地灭的十恶不赦的魔头,不过我觉得你是真正有情有义的好男儿,为妻儿乡亲一怒将天地搅翻,为心中正道不惜以身犯死……如果能嫁给这样的男人,即使被天诛地灭也值了……你知道吗,我根本没有想杀你,我才不稀罕什么飞升成神呢,如果你刚才答应救我,然后我以身相许,嘻嘻……”
冯喜忙打断他道:“姑娘,我想你认错人了,你要找的那个有情有义的好男儿是上古无尘者蚩尤,我并不是他,你跟踪我也有两个月了吧,我杀那些妖精的手段你也都看到了,怜香惜玉我不会,辣手摧花我还是很拿手的,既然你不是来找死的,也不想杀我,那就让开吧,不要耽误别的妖精来杀我。”
她听完冯喜的话后有些失望神色,道:“哦,原来你不是蚩尤啊,我早就该猜到了,蚩尤那等大英雄怎么会被小妖小怪追的漫山跑呢?我只听它们说你是无尘者,就以为你是蚩尤呢,既然你不是他,那你就是无尘者——无恼了吧?”
冯喜惊讶道:“你怎么知道我的……法号?”
她笑道:“我前几日看到一只棕熊精整天跟在你屁股后面混吃混喝,天上地下胡吹乱侃,他没有和你说起过吗?哦!大概那笨熊还不知道你是无尘者吧,不然早就对你动手了,你不知道那笨熊多想成神。也不知那笨熊在哪个庙宇偷了两尊鬼判的泥塑,摆在自家洞里,在一尊盘发鬼判的泥塑背后刻下‘天帝’二字,当天帝供奉,一尊散发的刻下‘太上’二字,当天尊供奉。在你那混的吃食它自己吃一半,剩下一半供奉‘天帝’和‘太乙’。插草为香,每日三拜,念念有词:祈求无上天帝,无量天尊保佑小的早日捉到无尘者,以成就无上功勋,上达天境,以报答天帝和天尊的恩德。”
冯喜道:“可以理解。”
“想不到你竟然如此豁达呢,只是不知道它真杀来时你会不会像对待其他妖精一样对待‘好兄弟’呢?”
冯喜道:“谁会把无尘者当兄弟呢?”
“你虽不是蚩尤,不过我想你一定也是个和蚩尤一样有血肉、有情义的无尘者,真男儿,不然冥冥中的天道怎么会选择你为无尘者呢!”她扬起俏皮的嘴角,自信对冯喜道:“我愿意当你的兄弟,以后会保护你的!”
冯喜笑道:“你既没脑子又没本事,除了长得好看外一无是处,连我都打不过怎么保护我?另外,你不要修炼的吗?再不修炼等妖丹中的妖寿耗尽,你死了我可不负责任。”
小狐狸听完嘀咕道:“我说过了,我只是不想杀你而已,不然你早就死一万次了。你没看出来我和其它妖怪不一样吗?”
冯喜捏起她的脸左右瞧了瞧,又贴近嗅了嗅,她身上散发着淡淡清香,冯喜嗅后心神荡漾,心脏又开始砰砰乱跳,冯喜以为她又在使什么手段迷惑自己,不过冯喜似乎曾在哪里闻到过这清香,不错,是久违的女人的味道,少女的味道!不过她是一只狐狸精,不论如何遮掩还是会有骚气,她身上怎么会有这种清香呢?
此时冯喜眼红耳热,含糊道:“幻术很高明啊,如果你不现出原形,我还真不知道你是什么妖精呢。”
月光温柔如水,在山石上投下婆娑树影,将她的美丽流淌进冯喜的眼里。夜风似迎面的薄纱绸帐,送来的阵阵清香让冯喜朦胧沉溺。
泰山手捧野果归来,用怪眼瞪了瞪她,抓起一把果子递给冯喜。
冯喜摇摇头,道:“你吃吧。”
她看到泰山手上的果子,顽皮的向泰山招了招手,道:“嘿!丑鬼,给我来几个尝尝!”
泰山听后张开大嘴,将果子都填进嘴里,“咕噜”一声,咽进了肚子,对小狐狸露出丑陋而得意的笑容。
小狐狸嘟起嘴,道:“你这丑鬼,可真小气,喂,你不管管它吗!”
她看冯喜走了,追着冯喜一路小跑边追边道:“你是要去那座洞窟吗?”
冯喜:“是。”
小狐狸:“那你不怕里面的妖怪吗?”
冯喜:“怕……”
小狐狸:“怕你怎么还去?”
冯喜:“你这狐狸你怎么这么多问题?”
小狐狸:“我就是想和你说话。”
小狐狸:“你不穿衣服不冷吗?”
冯喜:“我寒暑不侵!”
小狐狸:“哇,这么厉害!”
“我叫胡小白,你叫我小白就行了,你叫什么?就叫无恼吗?这么名字真的很难听啊,你肯定有其他姓名吧,我们都是好兄弟了,就告诉我吧!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她也不管冯喜理不理她,边走边围着冯喜转着圈,嘴里不停的絮叨:“那好吧,既然你不介意,那我以后就叫你“无脑”了,不过这个名字真的很不好听,我曾听说你曾做过和尚,你们和尚的名字都这么奇怪吗?我见过几个有神通的和尚,叫……叫什么菩提,还有什么文殊,都是这样奇奇怪怪的名字。”
也不知小白这样自顾自的说了多少话,走了一程又一程,冯喜突然发现觉得少了点什么,原来不知什么时候,一直跟在身后的小白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