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泠郑恒退后了几步给他们留下私人空间，然后慢慢地消失在他们的视线。
“你怎么来了？”柳黎笑着问。
“跟着第四桶粥过来的。”君惊鸿笑着回答。
第四桶？已经送第四桶粥过来了吗？柳黎忍不住探头看向粥棚。
他们带了两桶腊八粥过来，君惊鸿又派人送了第三桶，现在已经是第四桶了？
喝得这么快？
“王爷不会是心疼米了吧！”柳黎揶揄。
“还不至于如此。”君惊鸿笑道，“过来看看你。”
莫一送来柳黎的披风，君惊鸿帮柳黎披上:“怎么不穿上衣服，怪冷的。”
“穿了披风碍事，不方便施粥。”柳黎道。
君惊鸿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再看看那些跑得飞快的乞丐，问道:“故人？”
“从前的同僚。”柳黎回答，“算不上故人。”
“什么时候我们分别个十年八年的再重逢，那你才算是我的故人。”
“不许说这样的话。”
柳黎一笑，随即意识到他们好像这是光天化日之下秀恩爱？
影响会不会不太好。
这个腊八粥一直分到日落黄昏才结束，总共熬了十二桶粥，君惊鸿不心疼，柳黎都心疼了。
因为买材料的钱都是她掏得，连柴火钱都是。
哭唧唧。
柳黎总结了一下，可是一是粥太好喝了，这些是精心熬制的粥，用料上等，口感很好，豆子都爆开了花。
二是有些人贪得无厌，喝了一碗又一碗，比如她从前的同事。
第三是最后粥棚的名气太大，有些城里的人都闻声赶过来喝粥了。
不过柳黎自己做得决定，熬了十二桶粥又如何，二十桶都得坚持下去。
“柳黎，我一直有一个问题想问你。”回到王府后君惊鸿问。
“说呗。”柳黎故作轻松，其实心里很忐忑。
直觉告诉她，君惊鸿要问得不是一般问题。
“你可有以前的记忆？”
“太小的事都记不太清了。”柳黎道，“从我记事起就流落街头了，大概五六岁的样子。”
狗子从前的命运还挺凄惨的。
“五六岁，那可能开过蒙了？”君惊鸿道。
原来是要问柳黎读书的事。
“只是再怎么开蒙，十年没读书也该忘得差不多了。”君惊鸿道。
君惊鸿在怀疑她的身世吗？
“你不像没读过书的样子。”
柳黎知道君惊鸿这不是嘲讽，这是真情实感地在疑问。
柳黎的表现的确不像是不学无术的街头无赖，尽管她的字一开始很烂，现在练习过后才好了些。
可是她是识字的，认识得还挺多。
虽然古代用繁体字，可是柳黎在现在好歹受过高等教育，认字还是挺简单的。
她也说得出很多大道理，很多成语，还写得出好诗句来。
要说那些不着四六的俗语是听来的还解释得通，那那些大道理呢？醒世恒言呢？
总而言之，柳黎的表现魄力实在和那些“同僚”不像是一伙人。
君惊鸿放下书卷，笑道:“莫非，你也是个神童不成？”
也。
嗯，君惊鸿也是一个神童。
他和柳黎的人生轨迹是相似的，君惊鸿小时候也读过书，十分聪颖，只是一场饥荒带走父母亲戚的性命，他便成了流落街头的孤儿，又被蓝瑜昭带走。
而柳黎就是大器晚成的“君惊鸿”
柳黎笑道:“白得一个神童不好吗？”
“好。”君惊鸿淡淡道。
只是奇怪。
按理说，柳黎流落街头整整十年了，这十年间也没有机会进学堂。
她究竟哪来的文化？
君惊鸿实在觉得奇怪。
还有她以前唱过的奇怪的生日快乐歌，尽管她说都是她瞎编的，可是君惊鸿知道那些绝对是一种特别的文字。
君惊鸿慢慢说出他的疑惑，柳黎一样样解释。
“我和他们不一样。”柳黎笑道，“虽然我们都是偷儿乞丐，但是谁说的乞丐偷儿就一定是没有胸襟气魄的人？他们只想着自己，只想着贪图享受，虽然我有时候也挺懒的。”
“可是假如我跟他们一样有幸被王爷看中，他们只会依仗王爷声势胡作非为，欺男霸女鱼肉百姓，但我会感同身受，我会为黎民苍生着想。”柳黎道。
“这也是王爷欣赏我的地方，不是吗？”
“自然，你为人着想，是极其难得的，更难得的是你在享有权势之后还是在为民着想。”君惊鸿道，“这份心胸不论先天还是后天，都是难得的。”
“我想不通的是，你漂泊十年，哪来的锦绣文采。”君惊鸿笑道。
他派无数人出去打听，实在很难找到柳黎的具体来历，只能大概推断出她这些年的经历，比如曾在那儿漂泊过。
“你在怀疑我？”柳黎笑着问。
怎么事情在往奇怪的方向发展。
“不是怀疑，而是疑惑。”君惊鸿问，“我真的好奇，你一个十年几乎没怎么读过书的人，怎么学会的这些。我从前帮你查你的身世，认识你的人都说你性子怪，不肯和人亲近。”
狗子性格很孤僻，估计是小时候挨打多了被人骗多了，对很多人都不信任了，最后来到京城来到老大手下，也是不服从他管教，就只一月偷三回。
脾气臭到老大也拿她没办法。
所以这又多了一个新的问题，柳黎一个性格孤僻的人，为何会对灵翠对莫六对莫二他们推心置腹。
和灵翠做好姐妹，给莫六取名阿玖，给莫二取名莫白。
这哪里是性格怪癖的人会做得事。
“因为我和他们投缘。”柳黎回答。
其实这话不假，她和那些从前的同行确实相处不太来，她前世好歹是个文化人好吗？谁知道穿越过来做了小偷。
和灵翠他们就相处得融洽很多。
“就如同我与你投缘一样，其实我一直都很会说话，没事就爱自言自语，只是和他们说话也只是对牛弹琴，只是我见到王爷您第一面起就……”柳黎本来想说“一见如故”的，但是话到嘴边她决定……
“见色起意。”
君惊鸿笑了一声，认同了柳黎这一说法。
“你是不相信我是柳黎吗？”柳黎问。
同时心里犹豫，究竟要不要告诉君惊鸿她的真实来历。
“柳黎这个名字是小时候你爹娘给取得？”
狗子已经不记得她的原名了，所以柳黎也不知道狗子的原名。
“从前的名字不记得了，柳黎是我自己取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