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白蔓君目光掠过那盘中物,眼眸隐晦不定,连带着空气一瞬间凝冻起来。
那白玉盘中分别有半杯酒、一只死相惨状的无毛怪鸟。
但,只一眼,她就认出那只惨死怪鸟就是她养的乌鸦,那放在一旁黑色澄亮的羽毛就是最好的证据。
在北羌,乌鸦被视为不详的存在,见者避之不及,唯恐沾染霉运。
而她生来除了体格异于常人,还懂传说中的鸟语。深宫大院,守卫森严。一堵高墙不仅困住了梦想,更是困住了自由。平日里,靠的就是这只乌鸦了解宫中和宫外事。众多鸟类中,她偏偏只选乌鸦,为的就是恶心那个人。
白蔓君蹙眉略微困惑,半个时辰前,她才与鸦鸦见过。且她养了三年,灵智已开,警惕的很,怎么这一会儿的时间,就挂了?
玉枝瞟了一眼白蔓君,不给她思索机会,指着那半杯酒,唑唑逼人,道:“这只乌鸦在雍宁王酒里下毒,好在雍宁王一向爱赏析下属,将这酒赐给了福子,这才免于一死。可怜的福子,替雍宁王挡了一劫,毙命当场。”
“这也是雍宁王洪福齐天,是天佑之子。但是,你,长公主,往常不安分也就罢了,今日竟训练这牲畜来谋害北羌唯一皇嗣”说着,又将手指着那无毛鸟,步步紧逼:“那牲畜还抓伤数名侍卫,整个雍宁王府的人都可以作证,长公主你还有什么可辩解。”
白蔓君垂下眼眸,眼底的杀意一闪而逝,在抬头,表面平静看不出一点波澜,:“说完了?”
闻言,玉枝一时没明白,白蔓君葫芦里买的是什么药,但还是下意识的接话了:“长公主,劝你......”
然,玉枝话还没说完,就被冷冷打断。
“无中生有,滚”白蔓君不耐烦的打断,压下心头怒意。只怕在听下去,自己会忍不住一刀结果他们。
出乎意料,玉枝这次倒是出奇的听话,撂下一句狠话后,转身迈出漱玉轩。陪同来的武侍也悠悠醒来,一同离去。
庭院中又恢复了平静。
白蔓君躺在床上,回想着今日发生的事,彻夜未眠。
她和锦妃的事还没有捅破那一层纸,预计也快了。今天的事,她没有辩解,那是因为她知道辩解没用,那帮人害她也不是一两天的事了,倒不如借此事摸清那个人的态度,解开心结。
她是一定要知道当年发生的事,母后的死虽看似与锦妃无关,但她总觉得跟她拖不了关系。
终有一天,真相会水落石出。
在此之前,羽翼未丰满时,她还不能暴露自己会武的消息。
变强是信念,寻求真相是执念。
这是她活下去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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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华羽宫-殿内。
玉枝从漱玉轩出来后,转身一人往华羽宫赶来。
“都下去吧”玉枝对内殿的婢女吩咐道。
“是”’众人齐声答道,纷纷退了出去。
玉枝来到锦妃身后,不悦的瞧了一眼还杵在原地不动帮锦妃梳妆的小婢女,玉叶:“你也下去,剩下的我来。”她不信一个新来的婢子也能服侍好锦妃娘娘,伸出左手就要夺过梳子。
这时候,锦妃的声音适时的响了起来:“玉枝,这几天本宫瞧着玉叶的手艺不错,以后本宫的妆容一切交给她便可,你日后也不必太过辛苦”说完,还时不时对着铜镜抚弄发丝,盈盈一笑:“事情办得如何了?“
“回娘娘,一切都已办妥”玉枝表面奉承锦妃,背地里实则狠狠掐了一把玉叶,不忘拧上一圈。
往日都是她伺候娘娘的,现在让她一个新来的抢了去,指不定是她趁她不在时,给娘娘吹耳边风。
被拧得皮肤腮红的玉叶愣是一声没吱,顶着渐红的眼眶,意味不明。
锦妃很满意玉枝的回答,笑意直达眼底,乐呵着:“玉枝,这次的你功不可没,想要什么,赏。尽管说。”
“扑咚”一声。
玉枝跪在地上,虔诚的说道:“娘娘,奴婢什么也不要,只想跟在娘娘身边伺候一生,奉献一生。”此次的她无意中发现了长公主居然养了不详之鸟,且那鸟居然喜欢甜食,费劲心思弄了月余的陷阱,才将其捉获。这也就有了后来夜闯漱玉轩一出戏码。
锦妃点头赞许,笑着起身将玉枝扶起,随后对着铜镜扭动着雍华肥满的身姿,肉肉的脸,胖嘟嘟的小短手。无限感慨,自己曾几何时年少貌美,娇艳无双过。只是诞下雍宁后,这身材一天不如一天。好在现在的的后宫、前朝,都在她的统治下。羌帝不管,只懂打仗,算算时日,也该快回来了。
“玉枝,去把楼大人喧进宫来,就说本宫有要事相商。”
玉枝走后不久,留在华羽宫殿内的玉叶随便找了个借口,也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