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之后,帝都城北绍武门。
午后初晴,雨润过后的天空格外蔚蓝,似娇滴滴少女的笑脸。
城中百姓,无论男女老幼,聚集在邵武门口,里里外外围得水泄不通。
大人们众说纷坛,你一句我一句,还未懂事的小孩就站在旁边听着,不懂的时不时插上一句。
传闻羌帝爱民如爱子,事事与百姓为重。
北羌东篱年年交战,羌帝御驾亲征,一年大部分时间都在军营生活。只有每逢除夕年夜,两国休战,待在宫里不足三月,遂将朝中政权交给帝后全权处理。
帝后母仪天下,秉承羌帝之志,将朝臣上下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条,深受百姓爱戴。
可惜帝后福薄,诞下长公主便患上抑郁之症,三年后,撒手人寰。
自此,羌帝为吊念帝后,便宣布永不立后。
帝后走后,政权也自然而然的落到锦妃手里。
她的娘家白府也因一把烈火,伤的伤,死的死。全府上下,几乎惨死。四个哥哥只有一个活下来,带着妻女辞官隐退了。
这事当时在帝都流传沸沸扬扬,人尽皆知。一度成为百姓饭后茶话之谈。私下议论,这白府惨灭一族一事,定与锦妃脱不了关系。
帝后刚走不久,这白府就发生命案,虽说是天灾,但倒也不至这般严重,让白府只剩下一根独苗。
各中牵连,众百姓难免猜测,帝后生前同锦妃不睦已久,说不定她的死与锦妃有关。但宫中又传闻帝后走时,是锦妃日夜守在灵前,她待长公主不是亲生胜亲生,那份真情瞧得见。锦妃宽容大度,通情达理,这事跟她八竿子打不着关系。
一时间,百姓们分成俩个帮派,一边是拥护锦妃,一边是贬义锦妃的。
时至今日,这两派还在喋喋不休,逮着空隙,没玩完了,谁也不服对方的说辞。
今天还能心平气和的站在一起,已实属不易。
据说今北羌大败东篱,羌帝凯旋归来。
据说战败后的东篱沦为北羌附属国,年年朝贡粮草百旦,绸缎千匹,银石万两。羌帝龙颜大悦,北羌举国上下免赋税三年。
据说东篱国国主为了活命,还将自己最宠爱的儿子送往北羌当质子。
......
“快、快看,是羌帝”
“羌帝归来了”
声音自人群中传来,一时间,所有人的眼,都齐刷刷的注视着远方。早一刻还拥挤在一起的百姓,弹指间,整齐有序的排列在两旁,护城墙前。中间腾出的位置可供十辆马车同时通过。
百姓们前脚刚排好队形,楼祁带着百官姗姗来迟。站到百姓前,腰杆一众挺得笔直。
时间不多不少,来得正是时候。
直到羌帝来到邵武门外,楼祁才恭恭敬敬的行君臣之礼。
“恭迎羌帝归来。”
“恭迎羌帝归来。”
......
楼祁率先开口,接着余下百官朝臣百姓朝拜。
羌帝一袭精致明黄盔甲,手持缰绳,骑在雷烈马马背上,腰间别一把极天剑,耀人夺目。
许是常年混在军中,常年累计的疲惫,虽不过三十余岁,头发却已少许花白。眼眸浓黑且深邃,眼底处处泛着精光。
与生俱来的帝王气质不怒自威,久经沙场的行军仗更让他似战神般威武。让一众百姓不敢直视,一个个都把头压得极低,匍匐在地,毕恭毕敬。
羌帝雍魏谈谈的扫了一眼四周,最后将目光停流跪在地上的楼祁身上。
感受到身上灼热的视线,楼祁缓缓抬头,视线停在羌帝眼眸之下,不紧不慢,有条不紊道:“羌帝福运无边,功盖无边。北羌能胜东篱,结束百年战争,这是先帝们所不能的。北羌能有羌帝,是北羌之福,百姓之福,我等之幸。”
说完,楼祁垂下眼眸,眼中阴鸷一闪而逝。
闻后,羌帝错愕。沉浸在思绪中,没有看出楼祁的异常。
楼祁,他最信任的心腹之一,堂弟。
从小一块长大,一起同穿过一条裤子,一起逃过课,一起偷看宫女洗澡......
总之,能做的,不能做的,都做了。
好怀念当年时光。
究竟是从何时起,他们变得如此生分了?是帝王间万般无奈的猜疑还是自古君臣有别。
“哎。”
羌帝叹了口气,暗暗摇头,停止思绪。同朝臣百姓来了几句体面话。大手一挥,身后跟着三千名精英个个面无波澜,身上散发着一丝若有若无,肉眼难以察觉的青烟。随着羌帝浩浩荡荡向皇城走去。
朝臣则在羌帝的命令下各回各处,明早在来朝政。
羌帝走后不久,百姓也渐渐散了。一名穿着雪青色衣裳年轻女子从护城墙一旁的树上跃下。刚才她就静静的,不动声色的藏在那里,目睹一切,无人知晓。
此刻的她怒目直视羌帝离去之地,手握成拳,指甲深深嵌进肉里也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