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噜咕噜……”
马车一刻不停地前行着,除了车轮碾过碎石发出的声响便再无半点声息。
“咚。”有人落在马车上,季寻凝神静听。
“禀首领,屹阁三当家已于辰时被捕。”
季寻瞳孔一缩,只觉得车厢里的空气都是灼热的,让人想要逃离。
他怎么没想到,他怎么没意识到?既然已经抓了他那其他弟兄们肯定也有危险,不行,他要去提醒他们小心!!
季寻紧抿着唇,努力不发出声音,可无论他怎么尝试都挣不开绳子。
不行,不能这样下去,大哥他们有危险!
季寻猛得一侧身,靠着自己还能使用一点的内力竟是冲破了车厢。
“咚,噗——”
可恶!
季寻咬着牙暗叹自己的愚蠢。
那捆自己的绳索,一端竟是连着马车的,此时他被吊在后面反而动静更大。
被拖行了一会,已经有绳子被路面极为不平的石子磨开了,原本白皙的绳子此时已经有一小部分被染成了灰褐色,可大部分还是紧紧捆在身上,依然让他动弹不得。
余光划过一丝锋芒,季寻猛得看去竟是一块碎瓷片,被泥土覆盖了大半但还是有部分暴露在空气里。
季寻想都没想直接向那瓷片撞去。
“刺啦——”
异常锋利的瓷片划破了那银白色的丝线更是划破了他的血肉,泊泊的血水从那深可见骨的伤口涌出,迅速染红了一路的碎石。
但,值了!
庆幸只是伤到手臂的季寻飞快挣脱了绳子,那动作不可为不大,又在拖行中,一时间那晃眼的红竟染满了大半的白绳,攀沿而上将那苍凉的白吞噬殆尽。
逃!
季寻飞身想用内力却被封住了穴道,只能费力地向官道旁的林子里跑。
而这时津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停下马车赶紧观察四周,一见季寻逃了便是喝道:“首领,季寻跑了!”
“唰啦。”雅儿悠闲地翻了页《礼记》,恰到好处地掩饰了她的懈怠。
扬手,银丝直窜而出,瞬息间便攀上了季寻的手脚。季寻被绊了一跤,脚下一个踉跄便跪倒在了地上。
不行……
不行……
他的弟兄们还在等他!
咬牙攥住了一旁的杂草,季寻竟是不顾那银丝勒出的伤痕又向前爬了一步。
“啪呲。”
那银丝断了一根,雅儿的眉也拧得更紧。
她就不该纵容。
“津,你好大的胆子。”
雅儿低喝一声:“还不动手!”
津身子一颤却是没动。
“放肆!我都命令不了你了?!”
津还是没动,只是吓得连腿都在发抖。
“看来是我太纵着你了。”
那银丝瞬间崩得更紧,勒得季寻腿脚发麻,袖子裤腿被挤压得爆裂开来,血液溢出染红了那身泥泞的衣衫。
再勒下去,这手脚怕是要废了吧。季寻苦笑,却依然在挣扎,虽然不知为何那侍卫不动手,但只有雅儿牵制,他还有机会不是?
像他说的,不拼上性命他肯定打不过,那他就拼上性命,逃!
握着杂草的手渐渐松了,正当雅儿觉得他要放弃时却是见他伸手拽向了更前方的花木。
一寸,两寸……
季寻笑了,雅儿还是不忍心的嘛。
“噗呲——”
皮肉翻飞,血水横流,那一刻季寻疼得几乎昏了过去,而他感受到的,是渐渐松了的银线,和缓缓失去知觉的手臂。
“大哥……”我好像,不能给你们报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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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禀首领,屹阁大当家已于巳时被捕。屹阁三、四、五分部已全部剿灭。”
……
“禀首领,屹阁四当家已于巳时被捕。屹阁一、二分部已全部剿灭。”
……
“禀首领,屹阁五当家已于午时被捕,屹阁六分部已全部剿灭。”
……
“禀首领,午时已到,计划已全部完成,屹阁五位逆贼已全部打入天牢,屹阁已被剿灭。”
“下去吧。”
“喏。”
雅儿翻了翻手中的书,只觉得有些陌生:“凡附于身者,必诚必信,勿之,有悔焉耳矣……”
午时,已到。
天牢内。
季寻悠悠转醒,这才感觉到一阵生疼,手脚几乎不能动弹,隐隐还有些发麻。
不对,大哥!
季寻猛得坐起就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又倒了回去,疼得他龇牙咧嘴好一阵。
“你先别乱动。”
一旁熟悉的声音响起,季寻顿时眼睛一亮:“大哥!”
“唉!”那壮汉应了一声,正是上次带头绑票的男子。
“大哥你没事啊!”季寻顿时放松地笑了。
“你小子,现在还笑得出来?!”一旁的另一个男子顿时不乐意了:“也不看看现在在哪。”
季寻这才注意到周围的景物。
头顶是石块,面前是铁栏,身下是地板和干草,唯一的光源是靠近房顶的一个小窗户……
地牢啊。
季寻眨了眨眼睛,他曾经被抓进来过一阵,自然是晓得的。
“我们被抓到那个衙门了?”季寻呆头呆脑地问着。
“你是不是傻,宸妃的人抓我们来的能是哪个衙门?!哪个地牢?!”
天牢,这样啊……
季寻垂着眸子,头晕眼花,手脚发麻,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
“喂!你小子,别睡啊!”
季寻顿时一惊,强打着精神问:“我,我还活着啊。”
“哼,我看你快死了。”
“哎,三弟别说这些个丧气话。”
“谁是你三弟,我是你二哥!!”
“哈哈,好,三弟。”
“你你你!就比我早半个时辰入的阁,凭什么你是我二哥!!我才是老二!”
“哈哈……”季寻笑着听老三抱怨,感觉了一下身上的伤,有些愣神:“我上过药了?”
“是啊,也不知哪来的大夫给你上的药,真是什么运气。”老三嘀咕着。
季寻却是大脑缺氧,一直懵着:“哦,这样啊。”
“那大夫说了,你醒了就不要再睡了,至少得撑一个时辰。”
“哦,好。”
“哎哎,你可别睡!我,我跟你讲啊,别看现在你好了,你进来的时候可是半死不活的。”
“怎么半死不活的?”季寻强打着精神问着。
“那个,浑身血淋淋的,特别是手脚,好像还脱臼了,那大夫说你的手差点就废了。”
“哦,这样啊……”
“对了,你是得罪了谁啊,被整得这么惨。他们来抓我们的时候也没对我们这么狠啊……”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