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惑,不知夫人可否为我解惑?”姜西朗直言道,“可否让我替你把一下脉,我也算一个大夫。”
“进来说吧。”夫人无所谓地将手伸过去。
“嗯?”许久,姜西朗终于放下手,不可置信,欲言又止,“你这脉象……”
“没有脉象对吧。”夫人无所谓地笑了笑,看向掌柜的,说道,“我本就是一只脚踏进棺材的人了,不是阎王不收我,是他从地狱将我抢回人间。”
一听这话,楚东婉心里一震,他们果然是隐士高人,肯定有一段不同寻常的经历,想听。
许是楚东婉本是困倦呆滞的眼睛一下子来了神,亮闪闪的瞪得发圆,如果她有耳朵的话,此时此刻肯定竖得又长又直。
她知道自己时日无多,萍水相逢,且当一个故事说与他们罢。
在昨天之前,她一直以为自己不过是比寻常人身体病痛点、失了忆的平凡人,谁知道原来不是啊。
她想起来了,她自小生活在一个与世无争的小村庄里,和爹娘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日子无灾无痛,也算幸福美满。
可是突然有一夜,来了一群蒙面人持刀闯入门,二话不说就要劫持她带走,爹娘在阻拦中被砍得血肉模糊,当场丧命,她登时就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是在一个密不透风的屋子里,她和十几个女子被像牲口一样关在一起,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不知道仇人是谁?为什么要杀她的爹娘?为什么要抓起她?他们想干什么?
一个接着一个的问题盘旋在脑海,也不知道过了多少个日夜,
可是,没人能回答她的问题。
和她一样,其他女子要不是孤女,就是家里被纵火灭口掳掠而来,而且这些人抓了他们,除了到点会有一个聋哑的婆婆送饭进来,再无从探听到其他情况。
还没等她从痛失双亲的绝望中缓和过来,突有一天,蒙面人风风火火地踹门而入,随后,双手被反捆,嘴巴被堵上,眼睛被蒙住,整个人被像拎鸡崽般提起甩进一辆马车,车轱辘走动,在颠簸中晕晕沉沉的,一直处于半睡半醒的迷糊状态。
也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双手因为被捆绑都麻痹,全身上下因为马车的颠簸被撞得腰酸背痛,又痛又饿,有那么一刻,她想着若是能痛死或者饿死就好了,就这样去黄泉路上和爹娘相聚吧。
后再次醒来,是在一个大山洞里,一点儿声响在这都能发出回音,地上密密麻麻地摆了许多大缸,里面不知道放了什么东西,乌漆墨黑的散发着一股药味。
他们被带去洗漱、饱食一餐后,就被连衣带人丢进大缸,立刻就有人发出杀猪般的叫声,实在是里面泡的药水一沾皮肤,如蚀骨般的疼,有人想站起来,马上就会被旁边看顾的人按下去,挣脱不得。
接下来的两三年就是这般没日没夜地泡药洗髓,有些脆弱扛不住的,草席一卷山上一扔成了孤魂一个。
她命硬,硬是抗了过来,到最后,不管再换什么毒浴都能面不改色地浸泡一整天。
终于有一天,她被人从缸里提起,换上干净的衣衫,再次见到了蒙面人,而这一次来的,还有一个坐在轮椅的男子,他好奇地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向蒙面人发问:“如此,她真能助我恢复如初?”
蒙面人恭敬地作了一揖:“应当不错,前面好几个都实验过了,确实有效,她是里面最好的一个。”
“如此,甚好。”轮椅上的男子邪魅一笑,他突然伸出手掌,有凌厉的掌风朝她扑来,犹如置身于一个漩涡之中,她不由自主地朝他靠近,直至额头抵到他的手,黏住了般,怎么都挣脱不开。
她感觉他就像吸人精气的妖怪,她能清楚地感受到骨骼慢慢收缩,脉搏被割了一道伤口,源源不断地血液像一缕红线被他吸进鼻孔,浑身变得无力,生命在慢慢消逝。
这一次,她大概真的要死了吧。
可是,就这么糊里糊涂地死了,那她坚持这么久的意义是什么?
可笑,爹娘究竟为何被杀?她又究竟为何要落到如此地步?
她真的搞不清楚,究竟是什么仇什么怨,要这般待她?!
待吸走了她的元气,轮椅上的男子看了看腿部新生的肌肤,难掩激动地大笑起来,状若癫狂,笑声久久在山洞里回响:“天果然厚待于我,我果然是天选之子!哈哈哈!”
许是看出了她的不甘与幽怨,男子俯下身,像看蝼蚁般挑起她的下巴,高高在上的语气:“要怪,就怪你命不好,非挑在在九月初九出生,能帮我复原,算是大功德一件,待会见了阎王,可祈祷下辈子不要再遇上我了。”
说着像丢块破布般将她一甩,转过身去,声音淡淡的:“拖出去吧。”
在她将要拖出洞口时,男子好心情地补充道:“哦,反正你要死了,告诉你也无妨,我的名字叫肖毅,若化成厉鬼,报仇可别找错人了。”
“肖毅!”她在心里默念。
身体好痛好痛啊,骨头是被碾碎了吧,她快要死了吧。
这里大概是一个小土坡,他们连席子都懒得给她卷,想来待会就会招来乌鸦啄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