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月光古松之后,陈勿意一夜未眠,想了想事情,并想了想自己应该做些什么,好在他是想到了怎样去处理这些事情,于是拳头被握了握。
陈勿意没有发现,自从离开了桃花村,一头雾水的闯进这纷繁复杂的世界,他自己发生了很多变化。这些变化,陈勿意自己没有认识到,也没有察觉到,不过是实实在在存在的变化。现在,陈勿意很喜欢自己可以做到而别人却做不到的事情,就像登山那一次,他相信,若是再来一次,即使乔雪儿不讲,自己也会第一个登山,这种情绪一但但放大,就是骄傲了。陈勿意现在很骄傲,因为被武侠小说的主角影响,也是更是因为少年郎的心性,你不服我,我也不服你。
那日之后的三日,剑阁的所有新生弟子全部聚集在一起,这次剑阁大师兄依旧白衣儒服一席,蓝剑挂在腰间,缓缓地对着新生讲道:“三月是一个好时节,三个月是一个短时节,但你要真正开始接触剑阁位于第三位的美好事物了,那就是剑,剑阁之剑。”
剑阁弟子一片唏嘘,终于可以接触到修剑了,一个个的内心升起了一团火,这一团少年意气之火。
刘世超将羽扇一挥又一挥,站起问道:“敢问师兄,那第一位,第二位的事物是何?”
颜师兄将稍稍有一些褶皱的衣服抚平,缓缓说道:“第一当然是剑阁的精神,第二当然是身边人。总之,三月之后,长虹峰满是荔枝飘香时刻,那么你们要进行选剑之战,会有一个排名。”
“选剑!”
“排名!”
“那一定要好好的搞一个好名次了!”
一众少年内心的火焰旺盛的开着,想要吞并别人的内心火焰,但每一个少年的火焰都那么硬朗,怎么会被吞并呢?
“但其实这个排名,没那么重要。重要的是心境。”颜师兄还是不温不火,缓缓吐话,但每一个字是那样的清晰柔和。
但这句话怎能将一众少年的内心火焰扑灭,甚至想把着火焰变得少一些都无法做到。
颜师兄讲话讲完,慢慢的挥了一下手,就退去离开。
这是,一位布鞋少年迈了出来,这双鞋是那天夕阳瀑布被围的的少年所穿的鞋。
陈勿意将头高高的抬起,仿佛在看着天上的云朵,他说话:“我在这里向所有敌对我,不喜欢的人宣战,你们都是费菜叶子!”
“神经病吧!”
“滚下来!”场下少年一众愤怒喊道,以为这是一个神经病。
陈勿意将遮住脸的头发拨了拨,缓缓说道:“你们觉得自己很厉害吗?觉得自己可以掌控一切吗?张庙海,你就是个吃屎的玩意儿,不服的话,呵呵,敢来吗?”
场下的张庙海眼睛已经染红,拳头已经握紧,但他不能动手,至少在三月之后选剑之战前,这是大师兄在私下告诉他的。大师兄语气温和,但温和不代表没有压力,于是张庙海只好带着染红的眼睛像一只野兔般离开,满是愤怒。
陈勿意又看着场下的人,缓缓的说道:“一句古话这样讲,少年人,应当狂。今日我想在加一句,三月入室且登堂。”
刘世超苦笑一下,心中说道:“这人疯了吧,不要说是登堂,能到入室上境已经不错了。”
众少年已经草草开骂,更多的已经离开,不愿看着疯子斯叫。
陈勿意说完,缓缓低头,慢慢下台。
风从瀑布处吹来,带着一丝水汽,将黑色衣服吹起,飘动飞舞。
布鞋也被风吹,微微有些湿润,颜色就变得更深了。
陈勿意抬头,眼前出现一位蓝衣少年,他苦笑一下,没有讲话。
白起家的眼角仿佛有些泪珠,但挂在眼角边,美丽但是带着一些伤痛的少女声音传出,“你这个,你这个样子太让我讨厌了!”
陈勿意将头扭到一侧,没有说话,又低下头,缓缓向前走。
白起家看着陈勿意没有一点反应,那眼角的泪珠终于滚下,落到空中,被风吹散,化为一朵花,伤感之花。
陈勿意看到了,内心一丝难过走过,然后一个想法冒出:要是他是一个女孩子的话,自己会不会停下脚步?
但陈勿意没有一丝的停留,没有一刻的犹豫,迈出步伐。
白起家转身,慢慢跑起,少女难过之音传来:“你我不再是朋友。”
慢慢跑起,然后快速跑起,不见身影。
陈勿意还是那样的走动,依旧慢慢的走,就像刚刚没有发生什么。
白起家蓝衣化为天边的一坨影子,仿佛在瑟瑟颤抖。
他继续走,然后遇到了一个很白的人,他停了下来。
“我觉得你这样容易引起公愤。”
“我不介意他们怎样看。”
“据我所知,张庙海混的很开,就像一个大哥般。”
“和我没有关系。”
乔雪儿的眉头皱了皱,说道:“你这样会没有朋友的。”
陈勿意微微一笑,直直看着乔雪儿的眼睛,问道:“那你还是我朋友吗?”
乔雪儿说道:“你现在是和大多数人为敌的。”
陈勿意依旧盯着乔雪儿的大眼睛,没有丝毫移动。
“但我是不能与大多数人为敌的。”
陈勿意低头,但乔雪儿的大眼睛依旧在自己的脑海中,这是他第一次敢于直视乔雪儿的眼睛。
“所以,我只能和你不是朋友。”
风吹,湿润的风。
陈勿意又开始慢慢地走,风继续将布鞋打湿。
走的再慢也是走,总会移动。
陈勿意低头,看着被打湿的布鞋,沉默不语。
他终于走过了乔雪儿。
“希望理解!”乔雪儿说道。
陈勿意没有停止步伐,也没有抬头,他继续低着头,但他说道:“你的眼睛,没有以前那么好看。”
乔雪儿怔了一怔,就离去了,走的利落,也很干脆。
陈勿意继续走,这仿佛是一条与世界背离的路,但已经走上路,就无法回头。
“你做的很厉害,做了我不敢做的事情,值得我佩服一下,但第一名只能是我。”刘世超看着陈勿意说道。
陈勿意没有抬头,也没有停止步伐,一个没有情感的声音传来:“哦。”
这是一条沉默的路,独自一人与世界对抗的路。
这是一条错误的路,也就是条成长之路。
风继续吹,他继续走,独自一人,孤单却倔强。
“迷失了自己一次,是为了让自己以后更好认识前方的路。”大师兄温柔的说道。
陈勿意停了下来,问道:“你的意思我迷失了自己?”
大师兄笑了笑,说道:“不,你正在走一条迷失自己的路,但还未迷失。”
陈勿意说道:“这句话,我记下,看看会不会以后才对应我的场景。”
大师兄说道:“好的。”
陈勿意继续走,继续说道:“我今天走的是一条正确的道路,我没有错。”
大师兄笑了笑,没有说什么,就是笑了笑,然后离开。
陈勿意继续走,已经没有人会再来找自己了,他也走到了瀑布之下,看了看水中的自己,缓缓说道:“我没有错。”内心的一团火慢慢燃起。
......
三个月后是选剑之战,每一个人都将自己所有的余下时间用来修炼。
每个人的腰中都插了一把桃木剑,用剑修行。
修行第一境界是入室,就是将天地之间的一股能量吸入体内,然后经由截脉,化为自己的内力。
这股能量有一个名字,叫做元气,元气是修行之源,截脉是修行之本。
剑阁需要练气,也要练剑,各种剑招剑式,纷繁复杂,各有威力。
修行是一个苦差事,这不是一句假话。
只有一个黑衣布鞋少年,他一人去第七峰旋风峰独自练剑。
陈勿意一人修行,不知道能是什么样子。
他在修行,但不知道一个满头发屑,红色酒糙鼻子的矮小老头暗中看着,不时的感叹:“可惜呀,可惜呀,是一个先天截脉全通的,可惜呀,这脾气,实在合适。”
......
“海哥,你觉得那狂妄小子如何。”
张庙海笑道:“不会怎样的,难道他一个人能比我们一群人修行快吗?”
“是呀,一个人怎么可能胜过我们呢。”
张庙海不在说话,继续修行,他要在之后让陈勿意知道自己的厉害。
......
时间就在瀑布慢慢流逝,陈勿意想:“要是还在桃花村,自己就应该穿王大妈做的棉衣了,但在这里,冬日竟不需棉衣。对了,王大妈不知道有没有在棉衣上绣一朵槐花,肯定忘了。就算没忘,王大妈这么懒,肯定也不会绣一朵槐花的。”
......
转眼之间,三个月已经过去。
长虹峰的荔枝熟了,挂在树上摇曳,荔枝飘香时刻。
剑阁的弟子也要开始选剑之战了,一团火焰心中盛腾。
(关于迷失的那句话,没错,是抄朋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