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发护着何用一路向后退。那些人步步紧逼,渐渐围成了个圈,把他们两个人锁在了圈里。
沈小发从小到大就没打过什么架,功夫也只学了个皮毛。而这群人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杀手。眼看圈子越来越小,沈小发和何用就像是被狼群围住的猎物,真的应了那个收破烂的话“离死不远了”。
沈小发手舞钢筋,动作滑稽,可笑又可怜。手持短剑的冲过来,朝着沈小发的面门就狠劈了下来。沈小发用钢筋一挡,人退出去两三米,再看手里的钢筋,已经被那把短剑劈出了一道深深的豁口。
“这究竟是什么剑?”沈小发心想。
何用见状从砖头堆里捡起两块来,两只胳膊在空中乱抡,样子虽然难看,不过倒是将那几个人唬住一会儿。
两人强撑了不过二十分钟,渐渐就体力不支了。杀手们看准了时机,全部围攻过来。很快沈小发和何用就浑身是伤,似两只落入狼群的羔羊,左蹦右跳得,做着最后求生的挣扎。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沈小发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做个明白鬼。
“沈家人。”
领头的杀手话音刚落,整个人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紧接着,那十几个人全部齐刷刷地倒了下去。
沈小发和何用都呆住了。
“我同你说过很多次,白天不要行动。”
富有磁性的声音从天上降了下来,随之降下的还有夜幕和一身颀长的黑色身影。
沈小发长吁一口气,一个大步跨过去,伸手就勾上了浮生的肩,嬉皮笑脸地说:“还好你救驾及时,不然我大伯就要开心了。”
浮生扫了一眼沈小发身上的伤,板着脸,不说话。
沈小发怂怂地把手收了回来,竖起三根手指,指天誓日地说:“我保证没有下回了。”
浮生仍旧冷着一张脸,这种毒誓他已经听这位仁兄发了不知道多少回了。他有时候很想让沈小发加上“如有违背,就天打五雷轰”这样的话,但又怕哪一天沈小发真的被雷劈死。
刚刚还命悬一线的沈大当家,转脸就跟什么事儿都没有一样,跑去看人家的短剑。一边看,一边止不住地赞叹:“剑长55.7厘米,柄长8.4厘米,剑宽4.6厘米,玄铁锻造,菱形银纹,蓝色琉璃护手,最主要的,剑首外翻卷成圆形,内铸十一道同心圆。真是个高仿的好东西。”
“高仿?仿的什么?”何用问他。
“越王勾践剑。”
“那个卧薪尝胆的越王勾践?”
“嗯。勾践和吴王夫差斗来斗去,结果勾践剑和夫差矛最后都被埋进了楚王墓里。”沈小发颇为感慨地说。
“什么意思?”
“说明越国和吴国最后都被楚国给灭掉了呗。”
何用也跟着唏嘘感叹了一阵。
两人正感悟世事无常,浮生插嘴问道:“你知道是仿的,上面有暗纹?”
沈小发点了点头,突然想到了什么,整个人都僵住。几秒之后,他开始在那些躺倒的人只见奔来走去,挨个查看他们手里的武器。看完最后一把连弩之后,沈小发整个人都变了。他脸色煞白,双眼无神,嘴唇微微颤抖。
“当家的,怎么了?”何用问道。
沈小发没有回答,反而问浮生:“他们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浮生回道。
沈小发就不再说话,径直往汽车站的方向走去。一路上,他仍旧一言不发。
半夜,三人回到家,发现钟飒手捧着一本杂志,正对着大门坐着,显然是在等他们。
“沈大当家的总算和他的情报部门接上头了?”钟飒阴阳怪气地说。她一向不愿意沈小发去找那帮乞丐。
沈小发知道又是何用高了密,转头瞪了他一眼,用口型比划了两个字“叛徒”。
何用不以为然,继续“举报”:“回来的路上还有人截杀我们。”
钟飒惊的从座位上弹了起来,却立刻又故作镇定地环起手臂,装作漠不关心的样子,问:“你那帮八,九,十袋长老的动作可真快啊。沈家人已经知道了?也是,谁叫我们大当家的活得不耐烦了,上赶着去给他们送人头呢。”
陈,沈两家之间的故事和历史既长又复杂,完全可以单独写一本书来说明。其间的一些渊源,就连沈小发的爷爷都不大清楚,更别说是沈小发自己了。
沈小发只知道沈家分为两派。一派和陈家的关系不错,手里有个轮回盘。可惜这一派人丁不旺,传到他外公那一代,他外公只有他妈妈一个孩子。按照老话说,这就算是绝户了。他外公的轮回盘也就传到了他手上。而另一派和陈家不知道有什么深仇大恨,立了个誓,要杀陈家历任当家人。
自打沈家分了两派之后,为了保命,陈家的当家便开始用各种方法隐藏身份。
“‘乞儿能活,陈家养。丐儿能过,沈家阔。’陈,沈两家一起养的‘情报部门’,两边通传消息,就连你爷爷都不敢去找,怕暴露了身份。你倒好,这才第几年,就去自投罗网了。”钟飒把杂志往桌上重重地一摔,说道。
何用这才明白过来,钟飒究竟为什么这么不愿意沈小发去南京。
“他们动作好快啊!我们前脚刚走,后脚沈家人就来追我们了!当家的,你还说那些人是我招来的呢?”
沈小发看了何用一眼,说:“我爷爷知道自己要去之前,找乞丐打听了一个秘密。他那个时候就暴露了身份。只不过在沈家人杀他之前,他就病死了。这件事儿,沈家并不知道。乞丐要通知沈家咱们换了当家人,怎么得也需要些时间。你今天和我一起现了身,小心他们会来找你。”
何用茫然地看了钟飒一眼,然后转过去对沈小发说:“我又不认识老当家的,来找我干嘛?”
沈小发犹豫了一下,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接着又说:“不过,今天那帮人应该不是沈家派来的。”
浮生皱了皱眉,问:“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他们的武器,都是高仿的古代利器。”
“高仿的?没听说沈家养着‘做活器的’啊。”钟飒说。
“不光是高仿的,而且上面还有我家的暗纹!”
“是……是你大伯!”钟飒捂嘴惊叫道。浮生和何用都看了钟飒一眼,她替他们说出了心中所想。
“你好歹是他的亲侄子,他再想做这个当家的,也不至于要你的命吧。”钟飒补了一句,一时间所有人都沉默了。
“他还逼你三个月之内交出鹿蜀毛呢?你到底打听到什么有用的没有?他们知道鹿蜀毛在哪儿吗?”钟飒着急地问。
沈小发突然觉得头皮发麻,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感向他袭来。从乞丐那儿打听来的消息几乎没用,自己的身份反倒暴露了,三月之期紧紧相逼,去“那边”又如同送死,他已经走投无路了。而这一切,就好像是他大伯设计好的一样。大伯真的要置他于死地啊。他还记得小时候坐在大伯脖子上逛花灯,怎么不过转眼的功夫,就“相煎何太急”了呢?!
“我明天去一趟杭州。”沈小发整个人瘫倒在大木床上,有气无力地说。
“去杭州干嘛?”
“总比美国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