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几个还没吃饭了吧。哪能让你们饿着干活的？我订好了鳝丝面，咱们先吃饱再说？”
三个乞丐一听是鳝丝面，口水恨不得都流了出来，连连笑着点头。
沈小发出到外面，从何用的手里接过四碗面，留了一碗给他，让他随便找个地方蹲着吃。沈小发又给了店主一碗面，拎着剩下的三碗面进到屋里。店主倒也不客气，对沈小发说了一声谢谢，就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三个乞丐看到面，立刻朝沈小发围了过来，分了面就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沈小发也坐了下去。独眼看见沈小发自己没面，嘴里嚼着一大口面，含含糊糊地问他自己怎么不吃，然后就又挨了卷毛一个“毛栗子”。
“陈家当家，吃素的。”
独眼委屈巴巴地看了沈小发一眼，小声嘀咕了一句：“当家的那么有钱，干嘛吃素啊。”
沈小发冲他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很快，这三个人就吃嗨了，和沈小发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天来。
“我看你不过三十，年纪轻轻地就成了当家，一定很有本事吧。”卷发问道。
“也不算有本事，家里没人了呗。”
一直没说过话的突然开口：“老当家的还好吗？”
“人走了。”
“什么时候的事儿？我去年还在杭州见过他，我在路上喊他，可能隔得太远，他没听见。”
“闷子，你还认识老当家的？”卷毛问。
闷子低着头，看上去非常难过，说：“好多年前了，他救过我的命。”
“你说你去年见过他？”沈小发问道。
“对啊，去年夏天，在杭州的时候。”
闷子的表情很诚恳，不像是会说谎的人。可沈小发的爷爷是五年前去世的，闷子看到的那个人肯定不是他爷爷。事有蹊跷，沈小发点上了一根烟，猛了吸了一口。
沈小发平时是不抽烟的，但他的裤袋里常年备着一包软南京。每次有人在他面前提起他爷爷的时候，他就会抽上一根，可能是因为他爷爷从前抽烟。
看着三个乞丐吃得开心，沈小发终于说明了来意：“我想找哥儿几个打听打听葫芦兄弟得事儿。”
卷发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问了句：“啥玩意儿？”
“葫芦兄弟，大楞蒸刀和易产石。”
闷子想了想，说：“清朝的那个？”
沈小发点了点头。
卷发这才反应过来，说：“那俩东西据说能保佑女人平安生产。一个放在乾清宫，一个放在养心殿。慈禧生同治那会儿，这两样东西被送到了她的宫里，之后就没了。有人说是慈禧不希望别的妃子生孩子，和她儿子抢皇位，所以偷偷地把那两东西藏了起来。”
沈小发点了点头说：“嗯。这个我知道。我想问的是那两个东西的去向。”
“我们虽然什么都知道些，但深宫里的事儿还是太难打听了。具体这两个东西现在究竟在哪儿，我真的不清楚。不过，我倒是听说这两个东西牵扯着一桩悬案。”
三个人都一听是悬案，都凑了过去。
“当年八国联军侵华，洋鬼子冲进紫禁城里见到好东西就拿。一群美国鬼子发现储秀宫边儿上的那口水井上压着一块大石头，他们以为里面藏着好东西，就几个人合力把那块大石头给搬开了。你们那井里头是什么？”
独眼抢先回道：“不就是珍妃吗？慈禧带着光绪西逃之前，把光绪珍妃推进了井里。全天下人都知道，这能算什么悬案？”
卷毛又狠狠地打了一下他的头：“你他妈的，不懂不要装懂！珍妃井他妈的在宁寿宫北边，我说的这口井是在储秀宫外边，能是一口井吗？”
沈小发解围道：“那他们看到的是什么？”
“是一具男人的骨头！穿的是太监的衣服。你说慈禧好好的杀个太监干嘛？杀了还要悄悄地埋在井里。都说咸丰不能生，后宫里那么多女人，只有慈禧生了个儿子。说不定井里躺着的那个才是同治的亲爹呢。”
卷毛看沈小发对他说的东西兴趣缺缺，立刻又说：“重要的是，那副骨头架子旁边就是葫芦兄弟，手里还捏着一团像马毛一样的东西。”
沈小发一听，两眼发光，追问道：“知道那些东西后来去哪儿了吗？”
“一种说法是被美国人给带回去了，还有一种说法是，美国人看那俩东西不之前，就扔在井里了。”
“那团红色的毛呢？”
“应该和葫芦兄弟在一块儿吧。这事儿出在北京，您要不去北京找别的弟兄再问问？”
眼看太阳都快下山了，沈小发还没出来。何用有些担心，就跑去废品站的门口来回踱步，时不时的朝那黑漆漆的房间里张望张望。
店主看了他一眼，说：“头一回吧，知道里面在干什么吗？”
何用摇了摇头。
“你们这新当家的算是在我这儿开了张了。亮了东西，就离死不远了。”
何用一听，吓出一身冷汗，忙问那老头是什么意思。可那老头只低头修东西，怎么都不肯再多说一句。
好在沈小发终于从里面走了出来。何用立刻迎了上去，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地仔细检查了一遍。
“当家的，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儿？”沈小发说着还朝店主点了点头，示意他们要走了。
出了侧巷，又走了两三百米，左手边是一片被荒废的建筑工地。沈小发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因为这里原先是个托儿所，他小时候还在这儿待过。后来说是要建个图书馆，就把托儿所给拆了，但不知道什么原因，图书馆没建成，这块地就一直荒废在这儿。
“当家的，刚刚那个废品站的人说，您来这儿就算是开了张了？”
一路上何用都心事重重，走到这儿总算问了出来。
“开了张？先赔出去五碗鳝丝面？”沈小发开玩笑地说。
“他还说……他还说，一旦开了张，就离死不远了。”
沈小发一愣，笑说：“他个收破烂的，知道的还不少。”
何用一听，更紧张了，“这是什么意思？”话音未落，只见沈小发双眸一沉，突然就把他推了出去，紧接着一道白光就落在了他刚刚所站的位置。他定睛一看，竟然是一支短箭。
沈小发随手捡起一条生了锈的钢筋，双眼直直地看向何用的身后，目光所落之处站着一个一身黑衣，手握强弩的人。然后越来越多的黑衣人从刚刚落下的夜幕之中现了身。
“一个，两个，三个……”沈小发在心里默默地数着，一共十二个。
“你丫的趁我不在，究竟得罪了什么人？”沈小发对坐在地上的何用说。
何用又急又怕，连连摇头：“我……我不知道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