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心累,心累,宝贝变鸡肋
沈小发和孙长生闲聊了一会儿,孙长生的儿子和儿媳都回来了。孙长生的老婆这才从小房间里出来,就跟没看见沈小发他们一样,径直走到儿子和儿媳面前,问他们事情办得怎么样。
两个小的没说话,垂头丧气地摇了摇头。做婆婆的二话不说,照着儿媳妇的胳膊就打了几下,一边打一边呲着牙骂,用词不堪入耳,大致意思是嫌她没用,他们被她妈骗了钱。
钟飒见到这场面,立刻就坐不住了,上去就要和恶婆婆理论,不过被沈小发给拉住了。
孙长生终于发话,“好了,少打两下,家里来客人了。”
孙长生的老婆是一个又黑又小,看上比他还老的小老太太。满是皱纹的脸上,写满了生活的艰辛。因为瘦,所以她的两只眼睛尤为突出,嘴巴朝外拱着,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只被晒干了的青蛙。
孙长生的儿子叫孙有续,长得他爸很像,看上去一副老实憨厚的模样,但总让人觉得心里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大事儿。
孙有续的媳妇看上去不过二十刚出头的年纪,长的很好看,身材也很高挑,和孙有续站在一起,让人有一种“鲜花插在牛粪上”的感觉。
“你叫什么名字?”钟飒对那个女孩儿格外上心。
孙长生却插进来代替他儿媳妇回答:“她哪有什么名字,隔壁村嫁来的,我们都管她叫小红。”
小红默不作声。钟飒又问她:“你今年多大了?”
孙长生又替她回答:“二十五了。”他老婆立刻阴阳怪气地接上一句:“我二十五的时候,都已经生了两个娃了。”
一直沉默的小红却开口轻声说了一句:“我虚岁才二十四。”
眼看那个恶婆婆又要动手,沈小发立刻说:“孙大哥,您托我找的东西,我已经找到了。我今天就是来给你送东西的。有了那个东西,你们家的大问题就能解决了。”
沈小发原想孙长生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肯定会对自己千恩万谢,没料到他却把脸一沉,冷冰冰地对沈小发说:“这个事情,咱们还是出去说吧。”
孙长生领着沈小发出去之后。老婆就开始使唤小红干活。她让小红倒水喝,一会儿嫌茶凉了,一会儿又嫌烫,每次都骂,骂完还要掐两下。而孙有续就蹲在墙角,麻木地看着眼前发生地一切。钟飒实在看不下去了,就出口制止。老太婆看钟飒不太好对付,就把小红支出去让她去补渔网。
钟飒瞪了老太婆一眼跟着小红出去了。孙长生的老婆倒不怎么在意,只顾和何用说话,问何用钟飒是不是他女人。何用连连摇头。老太婆又问他钟飒是不是当家的女人,何用还是摇了摇头。最后,她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钟飒的背影问:“这女娃多大了?她男人知道她和你们出来么?”何用回她:“她还没有结婚。”她那双青蛙一样的大眼睛顿时睁得更大了,佝偻地身躯突然挺直起来,说:“她都多大了,不嫁人在外面鬼混什么?我像她这么大的时候,有续都已经会说话了。”那语气就好像是一个立了贞节牌坊的寡妇在嚼京城名妓的舌根。
何用觉得和她说话很不自在,冷冷地回道:“她这是在工作。她很有责任心,也很聪明,是一个很好的同事。”
老太婆的五官都揪在了一起,每一寸皮肤都被她撤出一道深深的皱纹:“什么工作?什么责任心?”
何用懒得再回答她,起身站去了门口。
孙长生和沈小发不知去了什么地方,院子里只有钟飒和小红两个人。
小红坐在地上埋头补渔网。钟飒在她旁边坐着,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小红愣了一下,回答:“他们都叫我小红。”
“我是问你本来的名字。你爹娘给你取的名字。”
小红满不在乎地笑了笑,说:“我爹娘也没给我起过什么正经名字。我在家里是老大,出嫁前他们就管我叫大妞。”
“这个家里活全是你干吗?”
“他们家给了我家几千块的聘礼,那钱给我大弟弟拿去娶媳妇了。我到现在也生不出孩子来,还要吃要喝,可不就要多干点活来还债么。”小红一边说着,一边更加卖力地补着渔网。
钟飒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她感觉自己有好多话想说,但这些话冲出来的太快,全部卡在了自己的喉咙里,出不来,下也下不去,郁闷的慌。
老太婆从屋子里探出半截身子,冲着小红叫道:“你爹应该不回来了,你去给那个人送饭去。”
小红欢欢喜喜地应了一声就站了起来。
钟飒拉着她问:“什么人啊?”
小红支支吾吾地说:“就是有那么一个人,被关在后面林子里的小屋子里,我们家天天要给他送饭。”
钟飒指了指土房子后面的那片橡胶林,问小红:“你说的林子,是那里?”
小红点了点头,压低了声音,说:“那个林子早就没用了,说是里面住着妖怪,村子里的人都不敢进去。族长也不让我们和外人说。”
小红离开之后没多久,钟飒看见沈小发和孙长生回来了。沈小发走在前面,脸色很差。孙长生跟在后面,脸色也很差。
沈小发没进门,直接把钟飒和何用都叫了出去。
“妈的,鹿蜀毛没用了。”沈小法骂骂咧咧地说道,一边使劲儿用手搓着后脖。
“你问孙长生要了多少钱?”钟飒问道。
“十万。”
何用指了指身后的破土房子,说:“当家的,你看他家这样,怎么可能出的起十万?”
“我当然知道他出不起,我出十万是让他砍价的,谁知道他开价六百,还说多一分钱都不买。”沈小发瞪大了眼睛对他们俩说着,就好像连他自己都不大相信从自己嘴里说出来的话一样。
“六百?”钟飒也同样瞪大了眼睛。
何用平淡地接了一句:“他家一共也就攒了一千块钱,而且还是要去看医生的钱。从里面抽出六百来给我们,说不定他们已经觉得很多了。”
“你怎么知道的?”钟飒问。
“刚刚孙长生的老婆告诉我的。”
钟飒翻了个白眼,说:“她倒是什么都跟你说。”
何用没有说话。
沈小发皱着眉说:“这个地方,整个村子的人都不孕不育。”
钟飒和何用异口同声地“啊”了出来。
“那你这一撮鹿蜀毛够用吗?”钟飒问。
沈小发摇了摇头,说:“什么够不够用,孙长生还说,一年前他们这里来了一个神医,已经治好了几户,诊疗费就一千块钱。只不过那个神医的性格古怪,选人治,他们家正等着被神医选中呢。一千和十万,死人都会选。这鹿蜀毛看来是买不掉了。奶奶的,老祖宗的规矩还是应该遵守的,当初决定接这单子的时候,就该先让孙长生押个五万块的定金来。”
“那现在我们怎么办?打道回府?”何用说。
“为了这东西,老子的命差点都丢了。就这么回去我不甘心。不然咱们一根毛卖六百,薄利多销?”
“一根毛治不孕不育,这种话你自己信吗?再说了,一根一根地分出去,还能管用吗?”
沈小发叹了口气,说:“我爷爷说得真对,神物这玩意儿,有用的时候黄金万两,无用的时候如同鸡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