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家的,要不咱们先把‘鸡肋’带回去,等它找机会变成了‘黄金’再说?”
“何用,你今天怎么回事,老想回去。”沈小发有点不耐烦地说。
“这个地方古里古怪的,让人不舒服。”
“你少疑神疑鬼的了。这破地方三十年都没有小孩出生,死气沉沉的当然让人不舒服。我现在还不想回去,我要去会会那个吕神医,看看他究竟是何方神圣。”
此时小诊所内,白衣男子和吕两口分坐长桌两边,成对峙之态。
“上次是我大意了,让你多活了几日。我说过,打出你的真身来易如反掌,不过你最好还是自己现出真身来,好歹给这人留个全尸?”
“我如果不这么做,很快就会神形俱灭。更何况,我只帮过人,从来没有害过人,你为什么不能放过我?“吕两口哀求道。
白衣男子不为所动,“有些事情,不能改就是不能改。你坏了天地间的规矩,就是选了死路!“
吕两口突然变得激动起来,从那张人嘴里露出一排倒钩似的利齿,“用则奉为神明,不用则弃之敝履!凭什么我的生死由他们掌控?游散仙,你莫要欺人太甚,若不是那一缕圣识,你不过和我一样。”
游散仙显然被他的话给激怒了,不过他瞬间压制下了自己的怒火,笑说:“我偏偏就是多那一缕圣识。”话毕,破识飞刀已悬于掌上,被压制的怒火已化为浓浓的杀气。
突然,一阵敲门声响起。游散仙往门口瞟了一眼,说了一句“呵,来的真不是时候。”然后就消失了。
吕两口的小诊所就在村口,其实沈小发他们之前看到过,只是当时没有注意。村口在最西头,和最东头的孙长生家有点距离。给沈小发指路的村民还告诉他,这里原本是村里的卫生院,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就废弃了。吕两口来了之后,大家就安排他住了进来。
沈小发已经敲了好几回门了,一直没有人来应。他于是趴到门板上听动静,想如果里面真的没人,就撬了锁,溜进去看看。
“谁啊?”一个沙哑的男声突然传了出来。
何用挖了挖耳朵,嘀咕了一句:“这声震得耳朵痒。”
沈小发看了他一眼,然后隔着门喊道:“我们是卫生局的,例行检查。”
钟飒立刻翻了个白眼,低声说:“骗起人来,连草稿都不打。”
吕两口把门开了条缝,透过门缝观察他们。沈小发也透过门缝往里头瞧,刚好就对上了吕两口的眼睛。沈小发被吓了一跳,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眼睛,或者说,他从来没在活人的身上见到过这样的眼睛。
“你们来干什么?”门里的人问。
“每年一次,局里的常规检查。”
吕两口终于把门开得大了些。可三人正要进去的时候,他不知道又看到了什么,突然又变卦了,反手就要关门。
沈小发眼疾手快,一下子用胳膊肘挡住了门,凑过去对吕两口说:“尸臭,普通香水味是盖不住的。”
吕两口露出惊恐的表情,盯着沈小发问:“你是谁?!”
“我们里面说。”
屋子里很暗,吕两口几乎把所有的窗户都封上了木板。夕阳的余晖从唯一留下的那扇窗户里照进来,浮尘在昏黄的光线中游动。
“你们究竟是谁?”吕两口站在阴影里,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沈小发反问道:“你又是谁,占着个死人的身体想干什么?”
听沈小发这么说,钟飒和何用都惊呆了。两个人都毫不避讳地盯着吕两口仔细观察。可不管他俩怎么看,眼前的这个人都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吕两口扶了扶眼镜,说:“我是个医生,死人,活人,分得很清楚,不懂你说的是什么。”说着他就坐回了长桌后面的椅子上。
沈小发轻笑了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吕两口对面的椅子上,说:“我还没有见过哪个活人的瞳孔是不聚焦的。”
钟飒和何用又仔细看了看吕两口的眼睛。果然正如沈小发所说,吕两口“整个人”看上去都很正常,唯独那两只浑浊的眼睛中的瞳孔居然是散开的。人之后在死了之后瞳孔才会散开。他们之所以之前没有发现是因为吕两口巧妙将那双死人眼睛藏在了那副脏兮兮的镜片后面了。
他们面对的真的是个死人!钟飒心下一惊,下意识只想往外跑,可身边的何用却表现得很淡定,她怕丢人,只能故作镇定。
“你究竟是什么人?”吕两口的语气已经不像之前那么平静了。
“我不过是一个知道的比别人多一些的人罢了。普天之下我倒是听说过那么一两个能够治不生孩子的小神仙。我祖上和他们也都熟的很,不知阁下是哪一位?”沈小发抬眼看了吕两口一眼,继续说道:“只不过我还没听说过他们之中有谁是要借助别人的身体才能活动的。”
“一般说自己认识神仙的人,要么是在开玩笑,要么就是精神病。不知道你是哪一种?”
沈小发觉得自己和吕两口似乎陷入了一个互相猜测又互相不情愿先说的死循环里,继续下去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于是沈小发决定打破这个僵局,直接从他最初的目的出发。
“不管你是谁,总之不是个‘神医’就对了。可我就不一样了,我是真有可以治病的东西。我觉得要不你就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别影响我做生意,我也懒得费力气去揭穿你的真面目。再或者,你拿十万块钱把我那‘真药’给买了,我悄咪咪地走,你以后用从我这买的东西,继续光明正大的做你的神医。就这两条路,你自己选。”
吕两口感到自己被要挟,本能地张开嘴发出了一种嗡嗡嗡的声音。这种声音的穿透力极强,听到的人会有一种几百只昆虫在自己的耳朵里拍打翅膀的感觉,非常痛苦。
三个人迅速捂住了双耳。看见他们痛苦的样子,吕两口突然得意起来,把嘴长得更大,整条舌头在那张张开幅度突破人类极限的大嘴里来回地抖动着,发出另一种更加古怪又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