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回家吧,大家都很担心你。”
“都在等着你吃饭。”
离家不远,是离养父家不远,有条河流。
与我逐渐模糊起来的,印象中的,家边上的河流,很像。
河岸,有一道用水泥浇筑起来的河堤,三十度下斜。
近处的斜坡上,铺满青草坪,远处的地平线上,洒满夕阳。
小河拐过几个弯,通往着我为曾此知晓的,远方。
“要回你自己回去。”
“那样的家,我才不想回去。”
当时的姐姐,比我大两岁。
现在的姐姐,比我大两岁。
我却像个大人,却说着一个贪玩的,不想回家的小孩。
她曲膝的,双手紧紧的抱着小腿,将头埋起来。
讲话声音很模糊,我听的很清楚。
“可是,大家很担心你,要我来找你。”
当时的我,对对方,还叫出“父亲”、“老爸”、“爸”,这样的称呼。
“养父”,那又觉得。
只能用“大家”,来代替,来模糊他存在。
“我说了!”
“我不回去!”
“要回你回!”
嘶哑。
混着风的呼啸声。
姐姐的头发,如她的呐喊声,一般的在风中咆哮。
“对了,他不是很喜欢你吗?很看重你吗?”
“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我好似听到,又好似没有听到。
我走近了她身后。
“姐…”
“啪~”
“别碰我!”
“不准用你的手,来触碰我!”
我本想去,搭一下姐姐的肩膀。
因为。
电视、电影、漫画里面,不都是这么演的嘛?
我试着去模仿那些人,那些大人。
以为,只要做出类似的动作,就能站在类似的点上。
长大?
实在是太可笑了。
“为什么?”
就在不久之前,姐姐还拉着我的手,带我去这里,或是哪里。
就在不久之前,姐姐还拉着我的手,让我摆出这各种人体模特的姿势。
明明就早不久之前。
“为什么?”
“我还想知道为什么?”
姐姐突然的一个起身,让我猝不及防——那时候,我还没有姐姐长得高——我自己走近的距离,反而成了我自己的阻碍。
她双手一推。
将我死死的,按在了地上。
来不及去感受身体上的疼痛,只是觉得。
姐姐她,从未有过的离我,如此近的距离。
却又,感觉无比的遥远,正渐行渐远。
“为什么你要出现在这里!”
“为什么你要来到这个家里!”
“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你要,夺走我的一切——”
“——夺走我,生存下去的意义。”
那一年,我小学六年级。
姐姐比我大两岁。
初中二年级。
那一天,我第一次见到,哭的如此伤心。
哭的如此真切的,冠佑“姐姐”名字的人。
三十七度半的雨水,打在我的脸上。
很热。
很痛。
姐姐的眼睛,已经红肿的很厉害。
“说啊!”
“为什么!为什么?”
她毫不理会的,声嘶力竭的,冲着我大喊。
我害怕的,恐惧的,说不出话来。
但有一种,比害怕,比恐惧,还要强烈的情感。
压制过了。
令我与她对视。
——
为了什么而开始画画?
我早就忘记了。
但是我似乎找到了,我是为了什么,而坚持画画的理由。
——能够待在你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