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时候才会醒来呢?”
“那天,我还以为我终于不用一个人了。。。。。。”
“算了,你在这儿就好。”
“。。。。。。”
安娜终于睁开了眼睛,阳光格外刺眼,她抬起手,想要遮挡住直射在脸上的几缕阳光,而就在这时,身边忽然有什么东西,从床上腾地一下起来,踉跄着跑出卧室去,安娜甚至没有看清对方的脸,只看到了一个落荒而逃的背影,她也着实被吓了一跳,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响,拉起被子坐了起来。
“我以为,你不会醒了。”男人温柔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那天以后,你睡了很久很久。”他接着说道。但屋内却迟迟没有响起女人的声音。
“你为什么不说话?你别害怕,我没有要伤害你的意思。”
屋内还是没有回应,但能听见窸窸窣窣的,掀开被子的声响,然后是光洁的脚触碰到地毯的轻柔的声音,紧接着,是小心翼翼的脚步声,一步,两步。。。。。。脚步声越来越近,丰陵将身子转向一边,说:“我现在的样子会吓到你,你别过来,浴室就是边上这间,我去给你准备吃的。”说完又一次落荒而逃,只留给安娜一个狼狈的背影。
安娜站在门边,一手扶着门,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一滴泪珠顺着脸颊滑落下来,落在地上,成了一颗圆滚滚的珍珠,她像是再也承受不住什么的样子,缓慢地坐到了地上,眼泪夺眶而出,珍珠散落一地。
丰陵心满意足地看着摆在餐桌前冒着热气的食物,心里也暖了起来,这是第一次有人和他共进早餐,也许还会有下一次,他搓了搓手,做了好几次的深呼吸,确认了好几次脸上的面具,是否将他的脸完完全全遮住后,才迈出步子去找安娜。当他踏上最后一级台阶,看到不远处,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的,那一头金发的女人,和那滚落了一地的珍珠时,一下子就傻了眼,他快步走到安娜跟前,蹲了下去,安娜用红红的眼睛看着他,满眼委屈,他竟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半晌,他才小心地伸出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嘴里嘟囔着:“哦,乖,不哭,哦,乖,不哭。”边安慰着,边将她的身体搂入怀中,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安娜见他像是在哄小孩的样子,心里虽然还是很难过,但又似乎已经好了许多,她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重新坐直身体,看着眼前的男人,男人戴着的面具,将他的脸全部遮住,只露出一双漂亮的碧蓝色的眼睛,这眼睛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不知为何,一股暖意袭上她的心头,她的心像是不那么疼了,她扶着门框站了起来。哭了那么久,是有些饿的,她用手捂着肚子,露出一脸委屈的表情。丰陵见她就知道她是饿了,打算上来扶她去餐厅吃饭,她向后退了一步,笑着望着他。
丰陵不好意思地抬手搔了搔头,说:“哦,那你跟我来。”
餐桌上,丰陵想着,这也许是他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刻。终于有人愿意与自己共进早餐了。他不停地用余光看对方吃饭的每一个动作,直到安娜终于忍不住看向他的时候,他才尴尬地笑了两声,说:“我就是。。。。。。看看我做的东西是不是和你胃口。。。。。。味道。。。。。。应该不错吧?”女人朝他笑笑,点了点头。
“你是不是不会说话?”
女人看着手中的叉子,又点了点头。
“这样。。。。。。那么,你会写字吗?”
女人又转头看着丰陵,点了点头。
丰陵立刻放下了手中的刀叉,匆匆向外跑去,没过多久,手里拿着一个小本子和一支黑色钢笔跑了过来,将东西放在安娜的手边。
“你可以和我说说话吗?”丰陵试探地问道。安娜点点头,拿起了笔和纸。丰陵在安娜身边坐下,问道:“那我该怎么称呼你?”
“我叫安娜,你呢?”她的字迹很工整。
“你可以叫我丰陵,安娜,你怎么会掉进那条河里的?”
“我不知道,我不记得了。”
“你从哪儿来?”
“我是南方大海里的人鱼。”
丰陵心里有些吃惊,人鱼不是应该只能生活在大海里吗?但想到想到刚才那一地的珍珠,接着问道:“你怎么会到这儿的?还记得吗?”
安娜摇头。
“你刚才为什么那么伤心?”
安娜还是摇头,接着写道:“我一醒来就觉得心里好难过,但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伤心的事情忘记也好。”
“你为什么不让我看看你的模样?”安娜问。
“因为我害怕你会被我吓跑。”
“你很可怕吗?”
丰陵点头。
“有多可怕?我还是想看看,至少你有一双漂亮的眼睛,不是吗?我不会被吓跑的。”
丰陵还是摇了摇头,对她说:“我答应你,我们会有机会一起‘面对面’一起用餐的,但不是现在。”
“你愿意收留我?”安娜问。
“当然,我很希望有个人留下陪我。”说完他又赶紧补充道:“但是如果你想回到大海,我可以送你去。”
“不知道为什么,我不想回去,我总觉得有事情没做完,而且,我没有鱼尾巴了。”写完,她指了指自己的腿,对着丰陵吐了吐舌头。
丰陵站起身,又在她面前半跪下,伸手轻轻牵起安娜的一只手,抬头注视着安娜的眼睛,眼里尽是掩饰不住的激动,声音有些颤抖地说:“欢迎你,亲爱的安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