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到了庄园前面,果然这李家是个富户人家,高墙大院,大门前,溪石贴成的五福临门,两侧各一个骑马石,竟然还有两个瞭望台。进得大门内,则是一墙雁翅影壁,照壁上,依然是五福临门,中间的底座上,竟然雕有宛如蛇龙一样的爬虫。
中年男名叫李福,当然就是李家的管事,在前面领着众人进了穿过堂层,进了后面的院子。
“人呢?”胡不语问。
“胡老爷非要在书房坐着呢!”李福说。
书房就在东厢,靠东是一个大榻,南墙是书架,前面一个大案,北墙刚摆着椅案,一个花白胡子的老翁和一少年妇人正尬坐着,有一句没一句聊着天。
人一进房,那少年妇人起身迎来,“相公,你怎地此时才回来?胡老爷候你多时了。”
此妇人无疑就是李夫人了。胡不言不禁多看了几眼,瓜子脸,瘦长身材,一袭粉红长衫,虽然不说是国色天香,但也够上楚楚动人了。
胡不言对老翁点头道:“让你久等了。”又感觉不妥,一时想不起来古代人应该怎么打招呼,尴尬地笑了笑。
胡老翁一笑起身道:“李公子,我们相交多时,不必客气。”他又对李夫人拱手道:“有劳夫人招待了,我和李公子讲几句就告退。”
李夫人笑道:“胡翁不必客气,有缘来做近邻,我家相公又难得与令千金投缘,胡翁就请和令千金留下,一起吃个晚饭。”这李夫人虽说的婉转有礼,但话里却透着重重的一股酸味。胡不语哧的一声就笑了出来。
“休得无礼。”胡翁对胡不语低喝一声,对李夫人拱手:“不敢再打扰夫人。”
李夫人看了一眼胡不言,转身离去了。
胡不语终于忍不住大笑了出来,夏雪拉了她好几回,她才停止了下来。
胡老翁道:“各位,怕是笑的时间不多了。”
三人惧是一惊。
胡老翁重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正色道:“今天天显异色,竟有多颗流星入坠,有五颗落进了后院我家宅子里,有一颗进了李家宅子,有三颗却远在山边,不知所踪了。各位应该看到这一异象。”
胡不语停了笑,说道:“胡老爷,你就直说吧,我借了你家狐女的身子,我知道也逃不过你的眼睛,但你放心,我到时就会还你女儿。”
“听闻灵狐是狐界执法官,果然快人快语。”胡老翁道,“只怕人世各种势力混杂,恐怕比狐界更复杂,灵狐切勿轻视。”
“但闻其详。”胡不语大大咧咧。
“我虽只是妖狐,比各位还低一层修为,但我在人间历时千年,人狐交集,如同九山王一样,自有天命所设,怕是狐族也逃不过劫难。”
“等等。”胡不言道:“你知道九山王的事,那你也知道九山王会烧了你一家人。”
“万千世界,即有万千可能,渡千险,历万劫,本是修为本性,知与不知又有什么区别。”胡老翁笑道。
“那么,我们也是渡千险,历万劫,有危险也不用怕。”胡不言说。
“你们是来自人世的本身,怕是不妥,万一堕入暗黑时间,怕是就回不了人世间了。”胡老翁正色道。
胡不言看胡不语,胡不语道:“胡老爷子,你说五颗流星进了你胡宅,莫非那五石狐就在你们家。”
胡老翁道:“那五石狐虽然凶恶,但初来乍到,也还破不了我家的护灵,他们进不得胡家,只得改投他处去了,只是去了哪里,我也不知晓,恐怕不会太远。”
“那你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胡不语问。
“我无所谓哪一边。”胡老翁道:“既有先例,我只想保全我家族为任。”
“我们不能达成联盟吗?”胡不言说:“你帮我们先防住石狐,只要我们完成这里的任务,我们把这九山王也带走,也免你一家的劫难。再者,说到底,我身上的灵珠,也是你们家族另一个时间的狐珠。”
胡不翁道:“如果是天劫,怕是怎么逃都逃不过,不过,石狐侵我在先,我倒可以试试,只怕只能防备一时半伙,你们长久之计肯定不是在这里。另外,你看案上之笔,恐是你们带来的,可要好好保管。”
胡不言听言一看,果然,案几的笔架上,万兽毫正放在上面。胡不言快步上前,抓起了万兽毫。
“我在这里守了半天,只怕那石狐再来取了这笔。”胡老翁说,“恐怕我一开始,就站在你们这边了。”
“你是我爹呢!”胡不语贴进了老翁,依着老翁的肩膀,说道:“我就知道。”
“不敢。”胡老翁笑道,“素闻灵狐铁面无私,却不知道如此多姿。”
院里李福急急进了书房:“少爷,饭菜已经准备好了,夫人请大家过去用餐。”
这饭来张口的日子还真舒服,胡不言心里想,如果长久能这样生活,还真是不错。
胡老翁道:“我还得回后院处理杂事,我就不陪了。”
胡不语也说道:“我得陪我老爹回后院,也不陪你了。”
胡不言急道:“不语,你可不能走。”
胡不语一笑:“你可离不开我了,你可去陪你的夫人吧。”
两人说罢走出了院子,往后院去了。胡不言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但也无可奈何。夏雪在一边拉住他的手。
餐厅在西厢,桌上只坐了李夫人一人,边上却站着三五个丫环婆子。胡不言也不知道怎么样的礼仪,也顾不上了,找了位置就坐下吃了。
李夫人艾葾地看着胡不言,一边给他和夏雪夹菜。夏雪轻声说:“嫂子,我自己来就是。”
“你可不要叫我嫂子,叫我姐姐就行。”李夫人换了一脸爱宠,“你明年就要嫁进门来了,你跟我就以姐妹相称就是。只是后院那个姓胡的狐狸精,天天在这纠缠着。”
胡不言吃了半口的鸡腿又吐了出来。
不知不觉,夜色已经渐浓了。三人吃过晚饭,李夫人便叫边上的一个丫环带夏雪去休息,但胡不言听得胡老翁的话,怕随时有各种不测,说道:“天色尚早,表妹不妨再坐一伙。”
李夫人有些生气,但又不好发作,不高兴地先回房去了。
两个人坐在餐厅里,也有些尴尬。呆了一伙,夏雪率先笑了:“你还是去陪你夫人吧,我自己一个呆着就行。”
胡不言道:“胡不语笑话我,你也笑话我。”
夏雪轻笑道:“我都不知道这事是福是祸,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带进来了,你们个个都是灵珠在身,我只不过是人世间一个小女子,我哪能笑话你,我还不够可怜我自己呢。”
胡不言沉默了,细想也是这一回事,记得第一次打电话时夏雪接的电话,虽然前言不搭后语,却也是天真无邪,自由自在,现在却处处面临危险。他抬头看夏雪,虽然已经不是那个圆脸的姑娘,却时时显现出圆脸的形象。
“都说是有天数,但我也不知道这天数在哪里。”胡不言轻声说道:“不过,这现代社会一转眼到了古代社会,处处都出乎意想之外,只能按他们说的去做了。”
“我只记挂着爷爷。”夏雪说:“没想到他有这么多秘密,从小,就是他一个人拉扯我长大。”
“我们终会回去的。”胡不言站了起来,“你放心,我一定会带你回去。”他拍拍夏雪的肩,“我们要振作一点。”
夏雪也站了起来:“你放心去,我一个人也不会怕的。”她说罢,低垂了头,走了出去,走了一半,又回头笑道:“石狐精找的是你身上的灵珠,我离你远一点,也许更安全。”
胡不言看着远去的夏雪,想,每一个姑娘身上都有古灵精怪的物质。
卧房内,李夫人已经在床上半靠着。胡不言进去的时候,她嘤了一声,从床上站了起来。只见她身上一件半透明的纱绸,里面好像啥都没有。灵是灵,肉是肉,胡不言一看,脑门一下就热了。
李夫人靠身上来,说道:“老公公在世的时候,就想着抱孙子,怪来怪去,最后都怪我身上,还给你定了个二房……”
胡不言是真的不知道怎么面对这样的状况,心里忐忑,又禁不住心猿意马,手指触碰到之处,又是凝脂雪肤,寸寸温柔,忙挣脱开来,出了房,到了院子里。
院里的众多仆人都已经回去安歇了,院子里倒清静的很。胡不言抬头仰望天空,只见碧空如洗,繁星灿烂,却也是难得的好天气。
正仰望间,突见西北角几颗星光灿烂,竟慢慢变亮,如箭般向他射来,他一手摸向腰间,抓住了万兽毫。
但似乎为时已晚,一片黑暗之中,他感觉一只手已经直接扼住了他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