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进了卧房,只见李夫人仰面躺在地上,已经昏死了过去,怕是已经听得众人的谈话,又看得胡老翁凭空消失,惊吓过度昏过去了。
院内有仆人打起了灯笼,李福也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几个人把李夫人扶到床上,又灌了好几碗汤水,李夫人才缓缓醒来。
胡不言花了不少言语才让李夫人相信,她看到的只是幻象。
胡不言把李福叫到一边,他借口前往青州一地有重大生意要做,嘱咐他准备上路的盘缠马匹。
“少爷,怎么这么突然,恐怕少夫人又不高兴呢。”李福说,“再说,你可也没有自己外出做过生意。”
“我晚上会好好跟她说好。”胡不言道:“机会难得,而且有些机密事现在也不宜早早跟你说。”胡不言拍了拍李福的肩,说,“以后,这一大家子,就靠你了。等我回来,自有你的好处。”
李福这才高兴了一点,说:“少爷,自老爷在的时候,这家里上上下下,我都能打点的过来,你可以放心交代给我就是。”
“那是自然。”胡不言嘱咐着,“有什么异常的状况,多向后院的胡老爷请教。”
李福自去准备第二天上路的物资马匹去了,几个老妈子过来看了看李夫人,也料得没什么大碍,只当是主人和后院胡小姐嬉闹,夫人才生得气,下人也不好多问,也都便匆匆地离去了。
胡不语哧哧笑着出了房门,说:“下面就看你怎么跟你夫人解释了。夏雪表妹,我们走吧,准备明天出发。”
夏雪看看有点无助了胡不言,也不禁低头笑了一笑,跟着胡不语出去了。
一夜安然。当太阳刚刚跃出东山的时候,胡不言、胡不语和夏雪三人已骑着三匹骡子出发了。胡不言精神不错,胡不语嬉笑如常,夏雪也如同平常一样沉默不言。
不出半个时辰,三人已经越过东山,前面是一片大平原,经过平原,再行得一个时辰左右,就能到达曹州城了。
夏雪突然道:“听闻得曹州的牡丹是天下一绝,我们难得经过,不妨去看一看。”
胡不语笑道:“不就是一种花吗,怎么敢叫天下一绝。”
夏雪道:“不语姐姐,这又是你的不对了,我听得爷爷说,曹州有一株奇牡丹,名叫曹国夫人,一长四枝,竟是一季开一株,即是凛冬腊月,都是花开不败,这所以才成为天下一绝。”
胡不语道:“还有这样的事,你可不要骗人。”
胡不言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事,也奇怪地问:“果真有这样的事吗?江南绝少牡丹,如真有其事,倒也不妨去见见。”
胡不语笑道:“果然男人一见花,就有兴趣,无怪有人会被称花痴。”
胡不言听得话里有话,问:“这里只是我是男人,你是说我吗?”
胡不语笑道:“只有你是男人可不一定,不过,昨晚云雨过的男人可只有你一个。”
胡不言红了脸,叫道:“你胡说什么。”
胡不语在骡不做了个鬼脸,说:“不信,你看看。”
胡不语拉住骡身,一顿身,竟然变成一个翩翩少年,青巾束发,白衣飘飘,却也是风华正茂,玉树临风。
胡不言惊道:“你到底是男是女?”
胡不语笑道:“我爱男便男,爱女便女,有那么重要吗?”
夏雪道:“不语姐姐,你别变来变去,不言都不知道喜欢你好还是不喜欢你好。”
胡不语道:“他哪里有这心思,人虽然来了,心还留在家里呢。”说完,一拉骡缰,的嗒的嗒地走到前头去了。
胡不言摸不着头脑,没想着哪里有问题。夏雪轻轻笑道:“快走了,前面就会变回女身了。”
三人行的轻快,春日阳光虽明媚,气温却是舒坦,沿路春柳吐芽,南燕北归,又兼得处处山花烂漫,三人边谈边笑,已经越过中间的平地,上得山边的路。
只见山边一条清涧,桥边一座凉亭。三人合计着走了近两时辰,且入亭休息一伙。三人过了桥,远远的,只见到亭里一人正凝坐着。走近一看,却是一青年书生,但脸色枯黄,头发凌乱,一帕青巾已经脏乱不堪,身上衣物也是脏乱不已,边上一书箱,也似乎是经过长途旅行,边角都已经磕的伤痕处处。
那书生本来是坐着凝想什么,见得三人近来,才似乎猛然醒悟过来,对眼前的二女一男,眼中流露出一股柔情,垂下头去,不知在想什么。
胡不言跟书生打招呼:“兄台,可是往曹州而去。”
那书生淡淡点了点头,说:“正是,敢问几位也是?”
胡不言说:“我们也是,不妨一起结伴而行。”
那书生仍是淡淡地说:“不敢扰叨三位神仙眷侣,小生先行告退。”说罢,他背起书箱,便往前而去。
胡不言在后面叫道:“你靠双脚走,要走到何时啊,到前面租辆车罢。”
那书生向他们挥挥手,没说什么,继续走了。
“你真是富少爷家。”胡不语说,“这个时代,靠两脚走路的多了,你还想跟你那时代一样,有那个四轱辘的……”她转身问夏雪,“那叫什么玩艺儿。”
“汽车。”夏雪说。
“对,汽车。”她哈哈地笑,“不过,有汽车,这也开不了,没路。”
“挺可怜,是不。”胡不言说,“不像你们狐类,可以靠法力,闪一下就没了。人类真是不容易。一步一步走到今天。”
“你这是种族歧视。”夏雪说,“人类也有人类的优点。”
“可没准。”胡不语说,“有些人怕是毛病比优点多。”
夏雪一笑,从行李里拿出水壶,自己喝了一口,交给了胡不语。胡不语接了过去,又递给胡不言,说:“灵狐自会吸取天地精华,不需要喝水。”
夏雪一笑,胡不言接过水壶,也喝了一口,便装回行李袋。胡不语冷冷地看着他。夏雪笑道:“你现在是人身,象征性的也要喝一点。”说罢,又把水壶拿给了胡不语。
胡不言脸上的问号拧成一团麻。
三人重新上了路,奇怪的是,前面的路上再没有遇到那个书生,按理来说,书生的速度没有三人的骡子快。
正当中午时分,三人曹州城外。果然是大城市,虽然刚逢战乱不久,但城门外的大路旁已经新搭起不少房子,各类商铺虽不说应有尽有,但也人来人往,热闹的很。
三个找了家小饭店,打尖休息,给骡马喂了食料。
胡不言向店家打听曹国夫人的位置。店家是个中年胖子,有点话多,说:“几位是远道而来看牡丹的吗?”
“不远,我们只是顺道而来。”胡不言说。
“哦。”那店家拉了条凳子坐了下来,说:“你不知道,那牡丹最近出了件怪事。”
“说来听听。”胡不言说。
“各位客官正能听说过,曹州曹国夫人季季都有花开,不过只是那一株大牡丹,牡丹园里的其他牡丹,也都是每年一季,逢时则开。”店家说。
“那又如何。”胡不言问。
“大约两三个月前,天气尚冷,牡丹园里却开出一片牡丹花来,靠近曹国夫人的,还开出一株葛巾紫来,这是曹州的名花,以前虽然年年开放,但最近这三五年来从来没开过。因此这花一开,就引起了关注,但更奇的是,这花开后竟然瓣瓣滴露,日日不绝,没过三五天,花瓣便枯萎憔悴,不似花形了。”
“到现在,马上就是牡丹花期了,那牡丹园除了曹国夫人外,竟没几株再开花了,而且那开过葛巾紫的牡丹,枝条都快枯死了。另外,牡丹园一侧一棵古桑树,本来枝繁叶茂,也突然枯死。”店家压低了声音:“人们都道,花有异象,恐怕世道也有变。”
“店家,你可不要乱说话。”隔壁一桌有人接话,却是两个官差,“你传播妖言,小心吃上官司。”
“两位爷多多担当。”店家堆满笑脸,去柜上取了两壶酒给送了过来,“一时嘴顺,说溜嘴了。”
那官差也不计较,拿了酒又喝上了。
胡不语说:“似乎真有蹊跷。我到是有点兴趣了。”
有人正急急奔进店来,却也是个官差,走到那两官差桌前,道:“两位还在这喝酒,县尹大人正寻找两位呢!”
那两官差站了起来,问:“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