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了四年前,洛阳书生常大用,父居高位,家财万贯,从小熟读诗书,一路功名成就,常大用在功名之外,还自幼喜欢异花野草,从小到大,除了在家里诵读诗书之外,就是到处采花集草,痴迷于天下万千花卉。
这一年,常大用来到曹州,听闻曹州牡丹天下一绝,他不惜千里,到了曹州牡丹园,借宿在一处乡绅之家,见得牡丹园中百艳争芳,常大用丧魂落魄,日日夜夜在牡丹园流连忘返,其中,一株葛巾紫更是让常大用废寝忘食,沉迷其中。
一天夜里,常大用正在牡丹园赏玩,遇见了一老一少两女子,那女子长得如同仙女,沉鱼落雁,百媚横生,常大用一见便落下病根。于是,常大用天天晚上在那里候得女子出来,只为见上一面。
却没想到那女人竟是牡丹园里那一株葛巾紫,俗名就叫葛巾。葛巾怜其痴心,也爱其痴心,竟与其一许终身,与常大用一起回了洛阳。
日日夜夜相互厮守,天长地久两情相悦,道不尽的恩爱,说不完的情缘,自是一段天上人间的佳话。这葛巾心善,想到故里还有一妹妹,仍然只身守着牡丹园,形影孤单,便想让妹妹也同来齐享这天伦之乐,没想到,这一料想,却惹下祸根。
葛巾差得桑姥姥回曹州接妹妹,虽接来了妹妹,却让曹国夫人感觉到了异常。曹国夫人见得二花仙离去,到处追寻这二者的去向。
常大用抱的二美归来,却不禁心花怒放,不如所然,心念一动,却不料毁了一生。
迎得牡丹二仙的到来,常大用第二年就添加了两个儿子。人生一得意,就要禁不住与人分享,但常大用想的,不是和周边的朋友分享,他想和曹州府牡丹园里的牡丹分享。
常大用花了老长的时间再次到曹州府,专程去了一趟牡丹园,在曹国夫人的面前,他近乎挑衅地说出了他的地址:洛阳。
灾难就此发生了。
曹国夫人,是曹州第一枝花,也是葛巾和她妹妹的父母,又是父又是母。当你们被父母混合双打的时候,你就会发现这其中的秘密,但曹国夫人是一个人,一个人同时兼着父母,这个混合双打不是减弱了,而是增强了。
当常大用回到洛阳的家的时候,他发现,两个夫人都已经没了,两个儿子也已经没了,留下来的只是孤伶伶的一句诗:“曹州始自夫人贵,余生不再思洛阳。”
“懂了。”胡不语站了起来,说:“咎由自取。你们男人就容易得意忘形。”
胡不言说:“这曹国夫人脾气很大。”
夏雪说:“你现在准备怎么办,天天去牡丹园求着,能求回来吗?”
常大用黯然道:“我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如此,以求我两夫人两孩儿能回来。”
胡不言道:“你没想过其他办法,比如去找一找蒲家庄的蒲留仙。”
胡不语和夏雪都一愣。
常大用道:“这蒲留仙是何方人物。”
胡不言笑道:“可能还是个落第书生,比你的功名差多了,但是你的故事是他写的。”
胡不语叫道:“胡不言,你出戏了。你再叫,就得叫上导演了。”
夏雪在一边笑弯了腰,说:“我看过不少聊斋的电视,不过这一集我没看过,不知道这牡丹仙子最后结局怎么样。”
常大用无辜地看这眼前这三人,不知道这三个笑成一团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心中也是恼怒,怒道:“士可杀不可辱,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胡不言道:“常兄,你且息怒,这曹国夫人听起来也并非不讲理的人物,其中各种缘由你都了解吗?”
停得半晌,常大用道:“我也听说,这曹国夫人本是洛阳贵花牡丹,不知何故被移植到了曹州,到曹州后大放异彩,才博得曹国夫人的名声。两位仙子随我而去,虽有错误,但不至于如此境地,我那两位仙子夫人,被押回到曹州后,瓣瓣洒泪,枝枝枯萎,已经是濒死之状,我无计可施,方才以死相祭,如不能解救两位夫人,我也只能一死以谢了。”
胡不语说:“这也倒是、”
胡不言道:“你一到牡丹园就说是邪气逼人,两株牡丹都能修炼成人,想必那曹国夫人肯定是得道已久,你有没有办法让我去和他见上一面?”
胡不语想笑,没笑出来,说:“胡不言,你以为你是谁。”
胡不言想了想,说:“我看着这兄台挺可怜的,其实也没犯上什么错,为什么不好好沟通一下。”
“还没犯上什么错?”胡不语睁大眼睛,“他犯的错就是——你们男人都会犯,第一,不珍惜,第二,太贪心,第三,还想得瑟。够了吗?”
“他这个年代,都这样的了。”胡不言说,“他们思想观念就这样,但妻离子散的,你有能力帮不帮一下也说过去。”
“你可真高尚,你想帮自己想办法帮去。”胡不语说。
胡不言停了停,说:”常兄,你的事其实按我们那年代来说的话,你干的事真不怎么样,不过,你心倒挺真的,这样,我陪你再去一回牡丹园,能见上曹国夫人最好,我帮你说说,如果见不上,我陪你跪上一天陪个罪,跪完了,我就尽到了,其余的事你自己办好了。“
常大用说道:“只要各位能同情一下我,听得我说一说我的故事,我就知足了,何劳先生陪我受罪。”
胡不言说:“就这么定了,我们回牡丹园吧。”
胡不语冷笑:“你真要跪一天吗?我们可不陪你跪,小心五狐什么时候来找你。”
胡不言倒是坚持:“天下万物,无离无弃,才成能形,成形才能成物,成物才有所思,所思才有所解。我们回得异境,什么东西都掉光了,无非就是让我们形成我们自己的东西,坚持一下又有何妨,如果真是五狐来袭……”
“你倒是能说啊,那你说,五狐来了怎么办?”胡不语道。
“我们倒时再跑也不迟,反正有你灵狐在。”胡不言道。
胡不语背过身去,不知道是笑还是哭。
夏雪在后面悄悄拉了拉胡不言的手,笑着对他点了点头。
常大用又卟的一声跪了下来,哭道:“谢各位,我无以为报,只求来生为各位做牛做马。”
胡不语叹道:“你们人类根本就不知道来生,却专门喜欢用来生下誓语。所以,你们人类在灵界根本连信用都耗光了。”
胡不言道:“我们只是一种期望,前面有个词叫如果,没说出来而已。”
胡不语怒道:“所以你以后不要跟我说话,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如果,什么时候没有如果。”
夏雪又一次当了和事佬,在边上说道:“胡姐姐,你别听他的,我们先回牡丹园,且看看曹国夫人有没有什么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