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何处是出路
不甘心的看了一眼许公公，靖儿咬咬牙，“公公，麻烦你再通知一下皇上好吗？就说靖儿有要事禀报。”
胡子已经有些发白，许公公也是一脸为难，“您还是请回吧，皇上说了不见客。而且，还特别关照过不见您。您就不要为难我这个奴才吧。”
“可是，我真的有要事啊！”急急的说着，已经求了一个时辰了，奈何得到的总是一句话。
歉意的看了一眼靖儿，许公公爱莫能助的摇摇头。
叶老爷很愤怒，奈何为人臣子。并且这个时候不是和皇上闹的时候，所以，只得等。
靖儿扑通一下，跪在了金銮殿外。
“哎呀，您这是做什么啊。快快请起啊，您是皇上亲封的皇妹，跪不得啊。”说着就要拉她起来。
“公公，算我求你，帮我去通报一声吧。”靖儿不甘心，似乎不争取，他就会这么消失了。
“好吧。”许公公松口，“但是我只是传个话，见不见不是我这个奴才可以决定的。”说着，往里面走去。
靖儿似乎松了一口起，绝望的眼神里，多出了一抹希望。
没多久，许公公就擦着额头上的冷汗从里面出来了。
“皇上说了，不见啊。二位还是请回吧。”声音里有无奈，但是真的如他所说，一介奴才，什么也不能说的。
靖儿的眼神变了变，“公公，谢谢你了。但是，我不会走的。我叶靖儿今天就跪在着金銮殿之外，跪到皇上肯见我为止。”说着，一脸决然的看着许公公。
“靖儿你这又是何苦呢？”叶老爷看不过去，“我们还是先回去吧，再找人商量该怎么做啊。”
“爹爹，您也回去吧。”靖儿凄然一笑，“没有时间了，我怕这一回去，就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了。所以，我会等，我等皇上肯见我为止。”
无奈的看着女儿，叶老爷在心里默念，池连钧啊池连钧，你可知道靖儿为你做了多少啊。
“好，那为父就和你一起等。”说着，也跪在了靖儿的身边。
“爹爹。”靖儿眼神一颤，嘴角揉了揉，却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是她不孝，连累了爹爹吧。果然是个不孝女呢。
这样又过了几个时辰，天已经渐渐的黑了下来。靖儿心里有些发急，又一天过去了。后天，就是池家人被杀头的日子。
就在这个时候，金銮殿的门开了。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走了出来，男子身穿玄色袍子，上面绣着金色的巨龙，很是威严。
“皇上！”应声抬起头，靖儿激动的看着走出金銮殿的皇上。
“叶靖儿你好大的胆子。”不怒而威的看着跪着的两个人，“你们都起来吧。”
“皇上……”靖儿急切的开口。
“朕知道你们要说什么，但是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进去再说话。”说着转身先行进去了。
靖儿欢喜的看了眼身边的爹爹，细心的扶起跪在地上的叶老爷，靖儿的眼神里充满了歉意。
叶老爷什么都没有说，示意靖儿跟进去。于是就进了金銮殿。
“没有朕的传令，谁进来，格杀勿论。”对着守门的许公公说道，亲自将门关上了。
“你想说什么。”对着靖儿道，眼神很深，看不见底一样的。让人猜不透在想什么的人啊，靖儿心中一叹。
“回皇上，靖儿恳请皇上收回对池家的宣判。”靖儿知道这样说必会龙颜大怒，但是，她根本就没有时间来委婉的陈述了。
“哼，靖儿，你可知道朕没有下令连你一起斩首已经是很恩惠的了。你不要不知好歹，池连钧沟通外贼意图谋反，人证物证俱在，就是死一千次也是咎由自取。难道你丈夫的命是命，朕的命就不是吗？他是想要朕的脑袋！”皇上大怒，显然是气急。
“但是皇上。”叶丞相接口道，“事情有变啊，我们有池连钧并不是真正的反贼的证据。”
皇上身子一震，“你此话当真？”眼神里竟然闪过阵阵寒意。
“是的，绝对当真。”说着示意靖儿将琉璃交给他。
靖儿从袖间取出那尊琉璃，握在手心看了看。不舍，还是交到的皇帝的手上。
接过琉璃，皇上看了看，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这明明只是一尊普通的琉璃，叶靖儿我不希望你们来糊弄我！”说着，袖子一摆，脸色一沉。
靖儿将怎么样才能看到的方法娓娓道来，顺带的将自己和爹爹的话也说了出来。
皇上自然看到了那个被故意划掉的痕迹，上面的两个字他也认了出来。只是，脸色阴沉的，靖儿没有办法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心底的那丝不安，她的心慌了起来。
“皇上。”忍不住出声，“现在有证据，是不是就可以证明池家没有叛国。”
“你们想的太简单了啊。”诡异的一笑，就在靖儿和叶老爷的惊恐的眼皮底下，将那尊琉璃朝地上摔了过去。“你们今天没有来过皇宫，也没有和我说过这些话。你们回去吧，现在已经没有证据了。”
“哐当”一声，琉璃被砸在了金砖上，已经摔成了两半。靖儿俯下身去，捡起被摔坏的琉璃，手在颤抖，心也在颤抖。唯一可以救命的证据，就这样没有了。
“皇上，你……”叶丞相一愣，“为什么？”
“哼。”皇上笑了，说不出的城府，“你以为奕丰皇弟的这些小动作我不知道吗？你错了，这些我都知道。但是，这一次只能对不起池家了。靖儿皇兄只能对你说一声抱歉。”
“不！”靖儿没有办法接受刚刚发生的一切，“明明是无辜的为什么要被处死？明明有罪却放任他逍遥法外，皇上，我不知道，什么才是王法！”
“放肆！”叶丞相冷汗直流，靖儿是不要命了吗。
皇上却没有责怪，只是脸色变了变，“你以为皇兄我就愿意吗？朕当然不愿意，但是现在他的势力很大。一个不小心就会行动的！到时候，不光是池家，所以人都不会好过的。现在还不是时候，但是，总有一天我会亲手铲除这个卖国求荣的皇家败类的。”眼神越发的阴沉，皇帝的脸色很苍白，只是，怒气却更胜了几分。
“可是皇上！”靖儿道，“池家明明没有罪过。而且，您竟然一开始的时候就知道！为什么还要杀了他全家呢。”其实靖儿最不能理解的就是这个，算什么呢？替死鬼么？
“不要再说了。”皇帝眼里寒芒一闪，“靖儿，我命令你回去。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不！”靖儿坚定的摇摇头，“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皇上，再想想办法吧，会有的。奕丰王爷就算怎么样，也不可能一手遮天的！”
“你还不明白吗？”皇帝的声音冷了冷，“多年来他勾结外匪招兵买马不知道有多少势力。我大宋朝的势力自然是在我手里没有错，但是一旦他勾结外匪一起攻打我大宋，就会真的是生灵涂炭的。所以现在，我只能舍弃池家！”
“皇上！”靖儿大喝一声，也顾不得是面对一国之君了。“皇上！”
“靖儿！”唯恐女儿说出什么话来，万一龙颜大怒，那可是杀头的罪啊，“我们回去。皇上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池家沟通外匪出卖国家机密本该处死。我们走吧。”说着拖着不愿离开的靖儿匆匆向金銮殿外走去。
“老臣告退。”叶老爷生怕靖儿真的说出什么来，到时候就是太后也护不了了吧。只是太后去江南游玩，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现在就算是飞鸽传书也是来不及的了。
皇上的话他明白，一国之君也有他的难处啊。只是靖儿的这段姻缘着实是毁了。
靖儿实在是不甘心，凭什么呢，凭什么好人会被陷害，真正十恶不赦的人却在逍遥法外！
她没有时间等，也许，只有找到绵袖才能弄清楚其他的事情吧。绵袖，想到这两个字眼，就有一种夹着恨和歉意的感情浮上心来。
但是，没有等到靖儿去找她，她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坐在太师椅上，靖儿沉目看着坐在对面笑的极为灿烂的绵袖。
“你的目的是什么。”终于，靖儿问出声，“为什么敢到我丞相府，你就不怕吗？”
扑哧一笑，绵袖用手捂住嘴巴，“叶靖儿，我怕什么。我来不过是告诉你，明天正午就是池家问斩的时候了。当然我不是来专门说这个的，我是奉了王爷的命令请皇妹到府上一聚。”
心里一个咯噔，绵袖口中的王爷自然是奕丰王爷。那么，也就是说绵袖真的和整件事情有关！
“这个好说，只是我还是不明白，把琉璃劈开刻字的功夫怎么样才能做的没有丁点的破绽。”靖儿说着，眼神深沉的看着绵袖。
一愣，显然没有料到靖儿这样问。但是随即笑笑，“这就要问你家相公喽，我怎么知道呢？”
“绵袖，聪明人不讲暗语。”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方帕子，帕子并不平显然包着什么东西。当着绵袖的面打开帕子，露出摔成两段的琉璃。
“怎么会在你这里！”绵袖大惊，但是看到雕像的一瞬间，眼神还是有些复杂的情绪波动的。“我道怎么会迟迟收不到，原来是在你的手里！”
靖儿一愣，有些不解的看着她。“这尊雕像一直在我手里。”
“哈哈。”忽然大笑一声，“叶靖儿你可知道，将池家满门推向死亡的人就是你。如果不是对方久久收不到回复的琉璃信，也不至于怕事情败露而急急的找替死鬼。”
“绵袖，”靖儿冷声道，“你怎么还不明白呢？池连钧那般的爱你，可是你呢？将他私下送你的琉璃用来做这种事！”
“爱我？”讽刺的一笑，绵袖笑的极为妖娆，“不不不，你错了叶靖儿。可悲的是他从没有爱过我。”
“你。”靖儿全身一震，“绵袖我只想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诡异，太诡异了。池连钧明明那么的爱她，所以才那么恨她！眼神一变，但是为什么绵袖却这样的说话。那么，绵袖到底是谁！
“我是谁？”轻笑着看着她，“想知道我是谁的话，今天的晚宴就请到场。”说着，起身往外面走去。
靖儿愣愣的看着她，却见她忽的回头的绵袖对着自己温温一笑，“不必送了。”
猛然惊醒一般，为什么刚刚差点就看着她的脚步睡过去。
咬了咬牙，靖儿还是决定去赴宴。因为池家一门的身死都系在她的身上，她没有办法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不做！老祖宗整日的发呆要么就是以泪洗面，她何其忍心让这位老人家白发人送黑发人呢。
但是，时间还早，靖儿吩咐厨房做了一些吃的。一会儿，提着食盒往县衙的牢房走去。是的，去看看他们，让他们知道还有家人关心死活的。
当班的衙役也没有为难她，知道她是丞相的女儿哪里还敢不敬。听说上次的那个出言辱灭丞相女儿的衙役，被人以极其残忍的手法给杀了。只是谁也不敢伸张，牵扯到皇家的事情，还是小心为妙的好。
靖儿从怀里掏了一枚银子给那个衙役，“这位大哥，这点银子就给你们喝点小酒。还请善待我的家人，我叶靖儿自然不会亏待你们。”说着，朝里面走去，一股难闻的发霉的味道使得她的秀美深深的凝结在一起。
衙役自然是眉开眼笑的，这枚银子可是足足有五十两啊。
牢房里关押的犯人打量着这个千金小姐一样的人物，纷纷趴到牢房门口痴痴的看。不知道是谁这么有福气，这么漂亮的小妞来探视，可是不一般的。
靖儿的眉头越发的纠结，脸色渐渐的沉了下去，这里根本就不是人住的地方啊。
没多久，就看到池家老小被关在一间牢房里。个个都坐在地上，耷拉着脑袋，没有生机的样子。
急切的走上前，攀着层层的木栏杆，“爹！娘！”
一声呼喊，泪就顺着脸庞滴下去。落在污秽的地面，不见了。
听到熟悉的呼喊，池老爷池夫人纷纷转过头来，“靖儿！怎么是你。你怎么来这个地方啊，你快点回去吧。这里不是你呆的地方啊！”池老爷老泪纵横的看着靖儿，这个傻孩子，都这样了，还来干什么啊。明明最后自家儿子对她说了那么伤人的话啊！
“爹！不要这样说。”靖儿笑了，脸上有泪，尤是美的凄绝。池连钧早就看见她的到来，眼神一闪，什么也没有说。“我还是池家的人，这里爹爹住得，娘住得，凭什么靖儿就来不得。我给你们带了点吃的，快点吃了吧。想来这里是没有什么好东西吃的，靖儿不孝，到今天才来看望二老。”说着，将食盒打开，将吃的东西从隔栏里递进去。
“大嫂！”池连城喊一声大嫂，就向前冲来，“还能看见你真好呢。大哥大哥，你倒是说句话啊，大嫂不容易来了，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也许，过了明天，就没有机会了吧。”
顿时，众人都默然起来，是啊，明天，就是斩首的日子了呢。
“不会的！”靖儿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爹爹娘亲你们放心，只要我叶靖儿还活着，就不会让你们这样不明不白的去死！而且，池家死了，到哪里才能看到那么剔透干净的琉璃呢？所以，靖儿不会允许的。绝不！”说着，坚定的看着池家老少。
池连钧怎么会没有感情呢，怎么会没有想说的话呢。只是，还能说什么呢？是要死的人了，已经没有资格了。就是说了，不过是给她一个不能实现的谎言。此刻，他是那么强烈的想要将她抱进怀里。然后，就这样过一辈子！
所以，他别开脸去。但是还是有一颗晶莹的东西飞溅的，没入草堆里。
为什么他要浪费那么多的时间呢？还能拥抱她爱她的时候，他在伤害她。可是，心已经那么强烈的在说爱她，但是还是必须伤害她！
“这个，给你。池连钧。”递过去一方帕子，里面不知道包着什么东西。池老爷接过来，递到儿子手上。
“好了，我没有办法呆多久。但是，我一定会将你们救出去的，一定！”说着，提起空空的盒子，“记得，等我！如果池家死了，我也是不会独活的，因为我是池家的媳妇儿！”说着掩面跑出去。
池夫人痛哭出声，老天爷为什么这样对待他们池家啊！
一口气跑出老远，靖儿趴在河岸的扶栏上，放声的大哭。但是已经没有办法回去了呢，琉璃碎了，她的爱也已经支离破碎了。也许，真的一开始的时候就错了吧。
为什么呢，为什么呢！
池连钧接过那方包着不知道什么的帕子，接到手上的时候，心一颤。已然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
手在颤抖。慢慢的打开了那方帕子，上面静静的躺着的，是断成两半的琉璃。心被震的抽痛不已，头一次的，那么那么的恨绵袖。是的，比当初恨叶靖儿还要恨！
只是，是没有想到的，原来一直以来都没有想到的，让她不惜一切的嫁给他一介商人的琉璃，就是这一尊。
“傻瓜。”轻轻说出口，众人都沉默不语的看着他。“怎么会喜欢这尊琉璃呢？”
只是，原来，还是以琉璃收场呢。不过，曾经让她爱到发狂的琉璃已经碎了。那么，是不是他可以想作，她对他的爱也碎了呢？
本就是他活该的啊，轻轻一笑，眼神从未有过的温柔。将帕子握在手心，似乎还能感受到她的温度，但是，已经都没有了吧。或许这样也好，她就可以有新的归宿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