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傅励鸿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如此渺小,小到他不敢承受傅励寒的怒火,此刻,他清楚的感觉到死亡前的恐惧,面如死灰,脸‘唰’的一白。
他是不是疯了,安逸太久了,忘了傅励寒是一头狼,一头嗜血的狼。
“对,对……不起……,七弟,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一时冲动……”他含糊不清地解释,言辞间尽是无尽的恐惧。
傅老夫人也被这种气势吓到了,一时间反应不过来,等回过神来,傅励鸿已经用眼色求助过她半天了,她有些无奈,她是老了吗?老七早已经不是当年的老七了,嘴角勾起一抹悠久苍白的哀伤。
林向晚也着实吓了一跳,肃然站了起来,摸了摸自己的小心脏,好在,还在跳,没吓死过去。
站在一旁排成一列的侍女,愣是大气不敢出,低着个脑袋,唯恐一个不小心惹着这位爷。
傅励寒冷漠无视他的话,眸子里充满了藐视与无情,,嘴角划过残血的笑,傅励鸿看到了他的笑,内心已经陷入无尽的慌乱,毫无疑问,他完了。
傅老夫人略显苍老的声音响起,
“老四,还站在那干什么?”言外之意,还不快滚,她站在傅励寒这边。
傅励鸿僵直的身体一颤,铁青又苍白的脸恐惧的看着,他眼底划过恨意,知越站越久羞辱感只会越深,而且外人还在这,可是他不甘。他这能安慰自己,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一溜烟的跑了。
人走了之后,气氛还是没有回转多少,但起码能意识到一件事,那就是傅励寒真的很强大。三言两语就把人家老巢给端了,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要是能傍上他自然是好,吃香的,喝辣的,美酒美男,琉璃玉器不在话下,但同样危险也是相对的。与他相交无异于与虎为伍,林向晚第一次为自己的想法动摇过,可,转念一想,她还有好多事没有办,她不能退缩。
空气静静流淌这紧张而又诡异的因子,傅老夫人轻咳一声,缓解缓解气氛,为自己的话起个头,摆出以往的慈祥微笑,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向晚,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个是我的第七个儿子,来时与你说过。”随即,将视线移到傅励寒身上。
林向晚配合的瞅一眼,一张俊逸非凡的脸,冷漠无情的眼,她下意识咽了咽口水,只听老夫人继续道:
“他极少来老宅,有时候几个月都见不到人影,今日,你倒幸运,算起来,你唤我奶奶,那老七,你该唤一声七叔的。”
傅老夫人的话就好像一记大炮,轰的在她脑中炸开了,七……七叔,傅励寒?她得有多大勇气才能招架得住这俩字?
她没底气的说:“奶奶,来日方长,以后再说,奶奶,你先吃饭吧。”不知为何,她特想看看她叫傅励寒‘七叔’时,傅励寒是怎样的表情,当然,前提是她有没有胆子叫得出口。
傅老夫人不过是为了活络一下气氛,并没有指望她真的叫,就傅励寒那张冷脸,可别把人家孩子吓着。
顺着林向晚的话,她说“好好,来日方长,来日方长,都坐下来吃饭,看看,耽误这么久时间,菜都凉了,老七,你别杵那了,坐下来吃饭,好不容易才回来一次。”
气氛终于不像刚才那么紧张了,傅励寒依旧是那张冰雕脸,听闻,还是坐下了。
林向晚是最后坐下的,她的小脑袋埋得很低,默默吃饭,心里想着,傅励寒回来得也太是时候了,傅玉琼是不是和他说了?一会儿该怎么跟傅励寒开口?
她想着,也在注意那边的情况,她才发现,傅老夫人今日特点打扮一番,变得有些不一样。
好比,在她印象里,傅老夫人今年花甲之年,应该是稳重,但此刻,她特勤劳频繁的给傅励寒夹菜,每夹一道菜还会问好不好吃,口味如何?
而傅励寒不会每道都吃,他会夹起几道,食尽,很简单的“嗯”了一声,然后……就没然后了,看来,他是对谁都冷冰冰的态度,不喜多言。不由得想起刚才,他问她的那些话,也是讽刺傅励鸿的道具。
他那冷淡的性子傅老夫人像是习惯了,只要他吃了她夹的菜,就开心的跟个孩子似的,“知道你喜欢,天天让兰姨留着呢,最近都忙些什么呢,有多久没来看我这个老婆子了?”
这样的傅老夫人有些不一样有些她前世没有见过的感情,是亲情,又有种直觉,这份亲情带有一份忐忑。
“工作”两字简言意骇,又像是敷衍了事,连林向晚都不得不佩服傅老夫人的心,真是宽啊!怪不得是曾经的一家之主的贤内助。
这一幕是她前世未经历过的,母子吃饭,总觉得画风怪异,算了,她还是默默扒饭吧。
这时,傅老夫人像是想起了什么,说,“听说你昨晚就回来了?”
傅励寒简单的“嗯”了,没有了下文。
听后,林向晚扒饭的小手一顿,傅励寒犀利的双眼自是转瞬就察觉到了她的停顿,不语。
昨夜就回来了?那他去哪里了?
“你去那里了?”傅老夫人替她问了。
“锦绣园。”他淡然的说出了三个字,似有意的向林向晚那边看了一眼。
“锦绣园!!!”三个字令林向晚如遭雷劈,本来不够用的脑袋短了路,只剩三个血淋淋的字印在脑中,挥之不去,一脸错愕。
傅老夫人凝眉思考什么,没有注意林向晚呆滞的表情,可这一切被旁边的男人尽收眼底,眼中闪过不知明的情绪,幽深的看着她,这女人昨夜的雄心壮志呢?不是信誓旦旦的喜欢他吗?现在这表情又是什么意思?怕他?
林向晚不知已经被旁边的人拉入了黑名单,胆小怕事,狐假虎威的黑名单。
她感觉头上一千头马奔腾而过,一大堆问题扑面而来,他什么时候去的?是在她来之前?还是之后?最最最重要的,不会是一直到她来都没有走吧?那她的那些浑话……
此刻她心里只能祈祷,不会那么倒霉,听到了她的一时口舌之快。
秀气的眉快拧成一股绳了,男人就这么无声的看着她,一桌之人,各有心思。
林向晚不知想到了什么,冷不丁一抬头,恰好对上那双深邃如墨的黑眸,冷峻的脸让林向晚吓了一惊,慌忙的错开视线。
而傅励寒与她清澈如水的亮眸对上的那一刹那,有些不自然,将要避开,林向晚先他一步,因此,林向晚并没有见到传说中雷厉风行的傅七爷生平第一次不自然。
沉默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傅老夫人又开始说话,“老七,这些天玉琼情况有些不好,医生说这两天还会有一次发病。”
林向晚心中点了点头,不错,昨天晚上发病了,被她逼出来一次的毒。
又道“你身为他七叔,理应多关心关心他,不如,留在老宅几日,把文件拿到老宅处理?”
傅励寒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听了她的话,轻轻的“嗯”了,声音低沉有磁性,不知道他是同意去看傅玉琼,还是答应住在傅宅。
不管哪种,傅老夫人想都没想就指定了他的意思是住在傅宅。
林向晚已经从囧迫中走出来了,听到这话,秀眉又一次拧成一团,他要住下?那是不是代表可以找他了?她心里还是有点虚,她的话到底有没有被他听到?
算了,不想那么多了,为今之事,没有比抱大腿更重要的了。在她进傅家后半个月会举办一场家宴,那场家宴还真是让她丢尽了颜面,更是给傅氏摸黑,因此,也成了人尽可欺的养女。
往事辛酸,而今唯有一计可以改变主要的方向,那就是承认她的身份,光是傅老夫人还远远不够,她不谙世事多年,很多事身不由己,但是傅励寒承认就不一样了,那是一种荣耀。
再观傅老夫人喜出往外,急忙叫几个下手去打扫院子,迎接傅励寒住,细细算来,他都有五年没住了。
傅励寒对于她这份欣喜没有过多的表示,他淡淡的来了句不着边际的话:“这汤凉了。”
傅老夫人听此,立马开口叫人那热的上来,发现人刚刚被她遣走了,想想这可是傅励寒很少对她说这些平常话,如此,自己去厨房拿汤。
人一走,偌大的阁楼就只剩下傅励寒和林向晚两个人了,气氛又一次陷入诡异,明明空间很大,可有这个男人在,她总感觉有些斤斤自守。
现在她确定傅玉琼说了她的事,可她心里的鼓快打乱了,手心慢慢涔出汗,这她该怎么开口谈?她想过无数种场景的开场白,奈何,一到正地方,一个也想不起来。
傅励寒可没有她那么纠结,此时他悠闲地坐着,冷峻的脸庞带着几分尊贵慵懒,如雄狮一般,高高在上,气场全开。
他扫了几眼林向晚,见她还是那副表情,眸底明显是不耐烦的样子,他把傅老夫人引走,不是为了看她这副样子,对女人耐心本就不高的他可没有时间等她,他起身欲走。
林向晚那拧成麻花的脸在他起身的一秒顿的松开了,脑袋一热发了昏,要知道,此刻时机要是抓不住,往后更别提了。即使在老宅也不一定会见她。
她急急叫住他的步伐:“傅励寒,你别走,我有话跟你说。”噫!怎么这么像小情侣之间的套路。
傅励寒本来就没有走,听她口中的焦急,视线向她落去,还是那副胆怯的样子,看了让他心烦,绷脸不语,听她说。
林向晚见他定住,心安了,内心不断告诉自己,这是机会,翻身的机会。她深吸一口气,闭眼,再次睁眼时,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镇定,静如止水的淡定,眸中闪着琉璃般闪亮的光泽,与之前判若两人。
无疑,只有这样的林向晚才有资格让傅励寒正眼看,她所表现出来的气度不凡似与生俱来,完全没有装的痕迹。
她从容不迫的看着他,道:“傅七爷,我是林向晚,是……傅家请来的福星。”话脱出口,连她自己都不由得自嘲,人尽可欺的福星?
她看着他黝黑的眼,像是在寻找勇气。又道:“我林向晚从来不信鬼怪邪神,福星对于我而言,简直就是无稽之谈,我只是一个小小的药商之女,没有那等福气,享受傅氏的恩典。”
傅励寒那双亘古不变的寒眸微不可乎闪了闪,冷硬的俊脸面无表情,但内心也不像刚才那么轻蔑了。他没有走,也没有让她停,用无言示意她继续说。
“傅七爷,我猜玉琼少爷已经向你表明我的事,我无心权谋之争,也甘愿当一个牺牲品,落得个白骨黄土的下场。”毕竟上一世的她就是这样死得不明不白。
“七爷,想必你也知道玉琼少爷的病,医生诊断活不过两年时间,我要说的是,我有能力救玉琼少爷,我不是自大狂妄,也不是寻你开心,是真的有实力救玉琼少爷。”
她之所以敢拿傅玉琼的毒当保命筹码,是因为她坚信,傅玉琼对傅励寒的重要性。
外面谣言四起,抹黑傅励寒的人众多,其实那都是空穴来风,压根没有的事。她承认,上一世她也信了傅玉琼是傅励寒下的毒手,后来等到傅玉琼无药可救时,才发现那些传言都是傅励寒那几位不安分的哥哥弄出来的。
她说完了,把该表述的都表述完了,在看向傅励寒时,发现他还是没有丝毫动容,怪了,她是漏了哪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