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向晚去干什么了,估计只有她知道。
几分钟后,傅宅门口
“喂!傅励寒,你等等我,等等我,你别走那么快。”林向晚从后面气喘吁吁地跟上来,她觉得傅子柔平常一肚子坏水,有一句话说的还是对,她应该去求傅励寒。
还好他没走远,小跑几步尚能跟上,望着傅励寒那高大冷瑟的身影,她竟真的有点害怕,要是把他惹怒了,她的小命该交在哪里还不知道呢。
不过她也是服了自己,时至现在才知道害怕,她将这些不正常的心里反应理解为重生之后的反射弧变长了。
“喂!傅励寒你别走了,我在叫你。”她的两条小腿一个猛的发力,直接窜到傅励寒面前了。
不待他反应过来绕道而行,她就伸出她的小胳膊把他的前方堵死了,大有一副他要走就在她尸体上踏过的感觉。
抢先到他面前时没把握好距离感,此刻,她离他只有半步之遥,近得她都能感受到他身上的寒气了。她不敢抬头看他的目光,也坚持不后退,就是伸出小手拦路,可是一个人的手能有多长?又能拦住什么?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只到自己胸口处的小脑袋,一个不敢面对他的小脑袋,可就是这样的人,几次三番惹他还浑然不觉。这次又企图装惨卖乖来糊弄糊弄过去?可笑至极。
一个拦人,一个被拦,两人都没有说话,没有走,空气中弥漫着诡异的安静,与这形成强烈反差的是林向晚噼里啪啦的内心,乱的跟放鞭炮一样。
好吧,她承认自己近距离站在他胸前看图干净利落的西服,闻着冷冽的寒香,看他胸前扣的一丝不苟的西装纽扣,阳光明媚下泛着淡淡寒光,视线再一次转悠至他垂落的左手,想起方时一幕,又开始心猿意马了……
“让开!”他无意间看到低头的某个女人耳朵上泛红的耳垂,黑眸意味深长的盯着那处,冷声道。
这冷酷的音色,及时让她悬崖勒马,想起该干什么。
林向晚与他接触时间短,没听出来他话中的让步,若是让七爷身边的人亦或是傅氏的人,一定会大跌眼镜。他们心中的七爷何时用商量的语气了?不应该直接一脚踹出去吗?
林向晚不会死撑下去,他说什么她做什么就对了,她悻悻的落下她的大鹏展翅。
傅励寒有些意外,还当她还会僵持一会,岂料她倒是听话。他目视前方,迈出步伐,没有和她说话的打算。
与她再次擦肩而过,她没拦,他没留下。
傅励寒向前走了去,越走越不对劲,他一回头就见她后面。她原本就该在他后面,但不该离他这么近,仍是半步之遥,不用说,她垂着个脑袋跟来了。
“你到底要干嘛?”他冷厉的视线逼上她。他觉对敢相信,他要不和她说明白,她真敢一直跟上贴着不走。
林向晚一喜,他终于肯跟她认真说话了,她笑脸相迎,道“我错了我错了,我真的知错了,再也不惹你生气了,你消气好不好?别跟我一般见识,不然多掉你身价,是不是?”
傅励寒冷眼相待,没有生气的样子,说“林向晚,说说,你这回又哪错了?”
又哪错了?若林向晚细听会发现这话静的如一汪泓水,压根没有生气的波澜。
“我不该胡乱说话,毁你清誉,不该逞一时之快,不计后果。不该说你坏话。”她硬着头皮一一说出
“还有呢?”他又问。
还有?她细细想来,没了吧,哦,对了还有一个!她视线上移到他棱角分明的俊脸上,说:“不该做出那件事……”这话表明够直白了吧。
可看他依是不满意她答案的样子,这还不够?她都这么说了,她脸皮在儿女情长方面可是很薄的那种。
“没了?”他沉声问,拧着眉头看她,其实就连他都不知道什么答案才算是满意的,可他至少清楚一点,这些答案中没有一个令他多看她一眼的。
林向晚不懂他到底想听到什么,的确,她还有一个没敢说,她刚才为他心跳过。
可是她不敢说,也不会说,要是被他像之前喜欢过他的人一样羞辱她一顿,她还不如不活了,
她听了不少谣言,凡是喜欢过他的人没个好下场,何况她这称不上喜欢,顶多就是心跳加速而已。这还事关自尊与底线,她打死不说。
“没了,我不会再犯错了,好不好?”她希翼的眼神看着他,大有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的自觉性。
他冷眼看她,没有感情的看着她,没有了之前的意味深长,冷道:“你有时间在我这知错,还不如去求求傅玉琼,他求情技术可比你厉害。”
“关他什么事?”她下意识问,这是她与他的事,怎么扯上傅玉琼了。
“林向晚你装傻充愣的表演还真是高明,前脚跟我信誓旦旦的说归顺我,我一不在你就找傅玉琼了,生怕我家宴回不来替你正不了名是吧?”
他冷言冷语的样子着实让她……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她试着把真相接上轨道,道:“我跟了你,不会再找别人做那所谓的下家,我听不懂你说的是什么意思,说实话,我在听说你家宴之前八成赶不回来,我怀疑过你。”
傅励寒听这话的时候眼中冷光乍现,气温骤降,“林向晚,你当初说的,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是啊,我的确说过,我……不该怀疑你,我又错了……”她垂头丧气的说,完了这么多罪名加起来还不够她喝一壶的。
傅励寒可不是来听她列举罪状的,他道:“我没空听你认错。”
“那你想听什么?”你这喜怒不行于色的,我该怎么说才能皆大欢喜?同为男人,怎么傅玉琼就没你那么麻烦。
“你到底有没有把傅玉琼当成下家,我承认的人一心容不下二主。”他开门见山问她,看她眼但凡其中有一丝作假他不会放过她。
“没有!”她肯定的说,虽然不知他这话从何说起,但她可以给他准确答案。
她坦诚相待的眼神似透出了光泽,闪烁发盈。他深邃的眼加深了,不知信没信她,道,“你去傅玉琼那里干嘛,据说还待了快一天?”
“等它。”她实话实说。
“等他?”傅励寒沉声说,脸色黑了一半。她找死是不是。
“对!等毒发,等它再次出现毒素我好拿出来研究。找出解药。毒素时而变化无常”
傅励寒:“……”原是等毒。
“你担心我不会来家宴才追过来的?担心我会出尔反尔?是吗?”他字字透着冷意,这种冷不似之前的,反而带了种情绪。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林向晚也不知道为什么追过来,女仆都觉得找傅励寒等于找死,她本该害怕的,可是没有,她第一反应是失落,虽然说不出为什么。后理智战胜了,她也知道她应该害怕,出于本能,她追过来了,也是出于本能,她不那么怕他。
“我不知道。”她不愿说假话,也不知道真话是什么。
傅励寒看她,眼中深意不明的看了半天,对她的这些答案没在起丝毫涟漪,今日对他波动最大的就是那句无心之口以及那个举动,但他竟没有追究,林向晚纳闷儿,这男人该不会真的不辩轻重吧。
问完了该问的,他没多跟她说一句话,无情的掠过她向前走了过去,虽然他不知道他最想听到什么答案,但是把该问的都问了,他没必要与她多言。
自昨天下午知道这女的待在锦绣园半天不走,他就怀疑她有这背叛的心再得到这番话保证后也不在逼问了。
他修长的腿一迈,巍峨如山的身形和她错过,昂首阔步离去。留下林向晚一人在那琢磨半天,这人到底是原谅她了,还是没原谅?眼见他一步步离开她视线范围之内,她还是没敢开口问他会不会来家宴一事。
要是人家赶的回来了你问一下就是对他不信任,万一他一个不开心不来了呢,那她哭都没地方去。
傅励寒啊傅励寒,我林向晚自认人心看的半透,为何到你这却寸步难行,完全看不出来你到底想的是什么。你会不会来家宴?
算了,且当你会来,傅励寒,我千万不能怪我,重活一世,好怕步步为营的她一不小心就又挂了。死过一次就够了,死过了的人才更惜命。
林向晚转头就回了行路园,没在外面逗留,结果她一回去,就看见了几乎令七窍流血的一幕。
卧室里被贴满了鬼怪神符,还有……纸,有纸不怕,怕的是,那是给鬼烧的纸,行路园因她疑心重,不招揽其她侍女伺候打扫,就只有兰姨一人于她结伴。这些纸是烧给谁的?
另外还有一些资料,她拾起一看,差点没气过去,这是联系棺材商行的资料,可恶的是上面清清楚楚标清她的生辰八字。
卧槽!她连自己是谁都还没查明白,更别指望有真正的生辰八字了,这些不过是为了注明长女身份,必要填的信息。
怪了,怎么回事?兰姨呢?她去哪了,这么乱不会打扫?她刚在傅励寒那里得了模棱两可的答案,正不怎么爽呢,这一屋子东西简直就是气她的。
“兰姨!”她大叫一声。
一分钟……五分钟……没人回应。
见了鬼了,她还不信了自己弄不了它们了,林向晚弯腰一点一点把这些东西捡起来,转身就扔进垃圾桶,然后再弯腰,再捡,再扔。
几次循环往返,终于清明了许多,正巧这时兰姨也回来了。
她进门没看见她,见她好不容易弄来的商家资料没了,心里一怒,大声喊了句:“谁弄的!”
“我!”林向晚环胸抱臂,倚窗而立,饶有兴致的打量兰姨的情绪。
兰姨听到这个声音愣了半秒,随即马上看向说话的人,一改此前的怒意,满脸愁容,说:“向晚小姐,你可算回来了,我……我还以为你……”
林向晚没空看她这些,走上前去,把唯一留下没被她扔进垃圾桶的棺材资料摆到她面前,歪着脑袋问她:“你有家人病危?还是……严重吗?需不需要我看看?”
兰姨一阵感动,原来向晚小姐担心她,还以为是她的亲人病危,为什么好人不能长命,向晚小姐,你可知这些都是为你准备的。
林向晚说完之后兰姨忍不住的老泪纵横,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向晚小姐,你……你,是你……”
“什么是我?你到底怎么了,我之前说话是重了,但最近对你也不赖啊,你不用担心我借此机会发泄心情,你哪位亲人……现在看还来得及吗?”
是你啊,你得罪了七爷,不是找死是什么,以七爷的狠毒,你能回来就够交代遗言了。
“小姐,我还没来得及好好看你结婚生子呢,我……呜呜。”
林向晚最讨厌啼啼哭哭的人了,更何况兰姨一大把年纪了,还是小孩子行径。她皱眉,冷声命令道:“闭嘴,到底怎么了,再不说清楚滚外面哭去,哭好了进来。”
她这话是气话,怎知兰姨真的执行了,这效率,怎之前没这么快呢。
她要走,她也不留她,只当她伤心过度做事刺激到了。人走了,地方干净了,她开始睡觉了,这一天心惊胆战的,可不消耗她战斗力。
躺在软软的床上,眼一闭,开睡。
十分钟后……
“麻麻的!怎么全是他的样子?这特么让我怎么睡得着?见鬼了。”
又一个十分钟过去了……
“傅励寒,你到底用了什么方法,怎么满脑子都是你,哎。今日一事过后,你不惩罚我的冒失,是因为什么。”
她突然想到一种可能,“该不会是打算让我在欣喜中慢慢折磨我吧!不对啊,堂堂傅家主,怎会如此无聊,要是想惩罚我,我早就去阴间报名了。”
“他就怎么轻而易举的原谅我了?啧啧,想想也不是没这个可能,我现在对他还有用,他不能把我咋地所以在傅玉琼的毒没解完前我还是安全的。”
想到此,嘴角勾起笑意,心情不错,放心,傅励寒,家宴只要你为我正名,我日后定会好好报答你,让你忘了惩罚我这一事。
分析完了,也睡意全无,她强忍着自己心中的那分田地,里面种着的是今天的心跳。
这两年的事她有直觉会乱成一团,亦有生死攸关的大事,小情小爱多想无益,警告自己好几遍,才起床朝门外走去,既然睡不着觉就不勉强睡。
出门外,就听见一阵似涕非涕的声音,她寻声源走去,就看见兰姨在那。她才想起来兰姨的事,现在她情绪比刚才稳定多了。
她上前,问:“到底怎么了,不说的话以后别回行路园了。”
兰姨是好了不少,说话都利索了,带有颓废的开口:“向晚小姐,你放心走吧,有什么遗言告诉我,我会帮你完成的,你别看我有点老,其实我的身子骨棒着呢,之前我那是偷……”
“别说了!你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不是,你到底什么意思?你说明白来些!”她快被她的脑回路整蒙了。
兰姨眨眨眼,叹息道:“向晚小姐,我知道你不甘心,可你惹到的是七爷啊,那能是不甘心就解决问题的……”
她变了脸,低沉的问:“你再不说清楚,尽早滚出行路园。”
她语气冷漠至极,看她的眼睛竟带着机械般的冷,望而生寒。她怒了。
兰姨怔了一下,不敢再说那些肺腑之言了,连忙道歉:“向晚小姐,不是我多嘴,实在是你惹到了傅励寒,就只有死路一条,是我的错,没保护好你,你打我,骂我都行,只要你能消消气。”
“所以,那些棺材资料是为我准备的?你亲人压根没得病?你是为我哭,对吗?”她美眸眯成一条线,危险的看着她,似笑非笑。
兰姨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怪不得会出现她的生辰八字,恐怕不止兰姨一个人这么想的。
“是……”兰姨打哆嗦说。
“滚!”林向晚被气到了,压抑不住心中戾气,声沉线很重,此时浑身上下的气场也随之而来,压抑,寒冽凛凛。把兰姨着实吓得腿哆嗦,这气势,丝毫不比傅七爷差。
这都是不属于她这个年纪该有的气势,却又是与生俱来的。若是傅励寒在这的话,凭借他数十年的经验定会有所发觉,这绝对不会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小白能有的威慑。
“我告诉你,我不会死,傅励寒他不会杀我,现在不会,未来更不会,你再杞人忧天,别怪我没提醒你。”
她说话时兰姨一直垂着脑袋,并没有看见林向晚眉宇间的霸气。这绝对不是她一个药商之女该有的。
半响兰姨才从恐惧中找回自我,连忙道:“是是是,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告诉外面以讹传讹的人,让她们不在传了。”
虽然她也不知道哪来的自信林向晚说的都是真的,但就是莫名其妙的相信她的所言非虚。
她拖着被掏空的大腿,急急忙忙的跑了。林向晚冷冷看着,好一会面僵的脸缓过来点。
她不常生气,但只要一生气她觉得是碾压式的存在,普天之下很少能于她匹敌,这一点她清楚。除她之外,还有那人也清楚,所以从小就告诫她尽量不发脾气。
只因她发脾气完全变了一个人,今日兰姨干的漂亮,盼她死,要知道死过一次的人最怕死了。兰姨因此破了进府后的第一次发脾气,之前对傅励寒也只是一时气恼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