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兰姨整顿好情绪,才老老实实的走过来,一脸赔笑道,“小……小姐,我把你说的话一字不差的退给她们了,你是没瞧见傅子柔那憋屈劲,脸涨得跟个什么似的。我想她一定盼着小姐你的不好呢,小姐你可真厉害,能……”
“小姐……”
“向晚小姐?你倒是看看我啊,现在说你的那些女仆已经被我给收拾了一顿,保准不再嚼舌根了,小姐……”
兰姨说的有情有色,林向晚压根没搭理她,兰姨心知她气还没消,再接再厉说
“向晚……小姐,呵呵,我这不是关心则乱吗,你说说你,惹谁不好偏往窗口上撞,我能不担心吗,我这么大把年纪了,糊涂了,小姐……”
“向晚小姐,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的,我刚刚,刚刚那是个意外,我把那些晦气的东西全烧了……”
还敢说那些东西,亏她好心以为是她那个亲人病了,以防万一提前做的心里准备,却不想竟是为她做好了后事,她能不来气吗!
林向晚投给她阴森森的的目光,兰姨识趣的闭了嘴。她继续拿起手里的医书,翻开了下一页。
过了一会,兰姨又道,“向晚小姐……你别生气了好不好,今晚你吃什么?我给你做?”
“向晚小姐,你是怎么说服七爷的,按理说七爷不是那么好说话的……”
兰姨边说边观察着林向晚细微的动作,终于在她滔滔不绝的言语中,林向晚在纹丝不动中有了停顿,虽然极其细致入微,但还是没逃过兰姨的火眼金睛。
七爷!对,提及七爷就好!提及七爷她才有动摇,虽然不知道向晚小姐为何对七爷上心,但是她的直觉准没错。
她叹了口气,“向晚小姐,你是不知道七爷平日里冷的好像谁欠了钱不还一样,对待所有人都一视同仁,唯独有一位不一样……”
眼见着林向晚听了她这句话停顿更大了,兰姨心里乐开了花,“那人是谁我看向晚小姐怎么不感兴趣,我还是去做晚饭吧,小姐你吃什么?”
林向晚高抬贵眼看她,并没有回答她的这个问题,而是言它,“你说的是谁?”
兰姨心里都笑的花枝乱颤了,一脸听不懂她说什么的表情,“什么谁?”
“他对谁不一般?”以林向晚的冰雪聪慧怎会听不出她话中的流傥之意,可奈何,她真没听出来。
“向晚小姐,你终于肯跟我搭话了。”
林向晚对她的激动不起分毫表示,她冷眼看去,威胁的勾起笑意。
兰姨懂她的意思,她说,“还能有谁,那人自然是向晚小姐你了。”
“我?”怎成她了?
“对啊,你进府晚,还没听过七爷之前的辉煌事迹吧。”
林向晚挑挑俊美如画的蛾眉,“说来听听,说的中听我就免了你背主忘恩,临阵脱逃的罪,说的不好么,呵。”
她没说说的不好的惩罚,想来也是不轻。
兰姨润润喉咙,打算娓娓道来,“我说这话也不算捕风捉影,倒也发生过,有一次一个商业大佬,好像叫陈什么来着,他生意做不过七爷,不知从哪找来一堆堆莺歌燕舞,不说别的,就说那身段,模样,我一个女的都……”
说到这,兰姨尴尬的瞅林向晚笑了笑,“结果,你猜咋么这,结果也不知道那个陈什么,他不知道从那个小道消息打听到七爷住所,把娇嫩如花的小姑娘全送进去了。”
林向晚无语兰姨这故意不说重点的样子,佯瞪她一眼,她才继续说
“结果第二天人家来验货的时候,那群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兰姨也不是故意停顿的,是有口难说。
“都……已经到热带雨林做员工了。还说没有他的命令都不许接回来,热带雨林那是什么地方,那不是人过的,这件事都闹大了。”
“闹大了?”就算没了几个贡品,姓陈的也不至于闹大了呀!对于他来说没好处。
兰姨看出来了林向晚的意思,说,“那些压根不是什么贡品,不是做那种事的,人家是……”
见她这般婆婆妈妈的,林向晚总觉这件事不一般。
“是……大家闺秀养出来的小姐,皆是名门世家,随便拿出来一个都独挡一家。只因爱慕七爷已久,才做了糊涂事。”
林向晚蒙了,这傅励寒也太狠了吧,那可是大家闺秀,竟这般对待,毫不顾忌世家颜面,不闹大才怪。
“所以我说,向晚小姐你太厉害了,竟然骂了七爷,摸了七爷还能活着回来。”兰姨说话的时候眼里满满的钦佩与羡慕。
林向晚听了她的话,心里不知是什么感觉,他这算饶过她?还是打算解完傅玉琼的毒让她去陪那些娇嫩的花?还是他……噫,不想了,越想越离谱。
“什么叫摸,要不是你把我推出去,我岂会如此狼狈不堪?”她冷言冷语,“那不叫摸,那叫正当防卫。”
她是不会承认自己动了回心,冷言冷语是为了给她的窘迫打掩护。
兰姨听了,心里偷笑,她见识过事态沧桑,岂会看不出来她这点小心思,只是林向晚显然没把这份心思放在首位,她又何必再提,再者说,傅励寒的性格太冷,怎么看也不像向晚小姐的良人。就悻悻的没再说。
林向晚即已经消了怒气,也就不怨兰姨了,她道,“怎么,敢跟我说话了,几时辰前不还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样子吗?”
兰姨深知有负向晚小姐的信任,解释道,“又不是我一个人的错,七爷是谁?他当时不让我放手,我又不敢违背。”
“找打!”林向晚装怒,伸出手来打算把医术甩出去,兰姨巧妙避开,认真的问,“假如有一天你也遇到这情景,你是选二人之间的主仆情深,还是在七爷的威逼利诱下置之不理?”
林向晚白了她一眼,“这不废话吗,自然是选傅励寒了。”
兰姨,“……”那你怎么有脸说我?
话说完了,林向晚起身,伸了个懒腰,活动活动筋骨,迈步欲走,兰姨叫住了她,“向晚小姐,你干嘛去,快吃饭了。”
“去趟锦绣园,一会就回来。”明日得去定制礼服,傅玉琼的毒说不准啥时候发作,她得瞧瞧去,跟他说一声,万一他发作了找不到她人,那不遭了。
兰姨在后面纳闷儿了,向晚小姐什么时候跟玉琼少爷这么好了?
不得不说,向晚小姐这一身气度,以及方才生气的气势,恐有人能敌。之前她还担心向晚小姐太善良,被傅子柔弱态所骗,现今看来,她多虑了,把傅子柔和向晚小姐放在一个水平线上,就是对她的一种侮辱。这林家,简直是生了个宝。
行路园与锦绣园只隔了十几分钟的路程。
寒秋以至,入冬三分整个帝都的话正常情况下已经凋零惨败,飘零雨下,受不了秋气的早已经化作春泥更护花了。可唯独锦绣园的花幸免于难。
只见一簇簇小白花竟相争放,虽不艳丽,却是难得的点睛之笔。这花?怎么好像在哪见过?
坐在话圃边缘的是傅玉琼,面若冠玉,温文尔雅,以花为衬,不显俗气艳丽,更夺花的品质,风貌,提升淡雅无争的境界。她发现每次见傅玉琼他都在花圃旁边,好像一个采花仙人。
她不忍打扰这份画卷,可还是打扰了,“哥,你这花圃真好看,那天教教我怎么做才能让花有不败迹象?”
傅玉琼早看向她了,他滑动轮椅朝她而去,若是看得仔细些,还会发现他有些急。待到她面前,他道,“你还好吗?”
“什么?”他问的什么意思?
“今日的事,七叔的事,以下犯上的事。”傅玉琼有些沉重的说,心里却担心万分,不敢表露心迹。
林向晚这才明白,笑嘻嘻的说,“没事了,哥,你的消息挺灵通的吗,隐士高人还在意俗事?”
她这话实属笑话,但傅玉琼也实则笑不出来,他道,“我方前与你说的你都忘了?都在太岁头上动土了,你不要命了?”
不要了吗?不!她惜命的很。
她听得出来他是关心她,她也不好说话,只是默默听着。
“你怎么说服七叔的?”这才是他真正关心的。以七叔的脾气是不会这么容易放过她的,在知晓这件事时他心里一慌,好怕失去什么。
正在他要去保她时,传来又一阵流言蜚语,她没事了,安然无恙的回来了,并且还放下豪言。这让他岂能不急?他已派人查往始末,正等着,她就来了。
怎么说服的?她好像就道了个歉,剩下的都是他自己在问,她只管回答,剩下的,好像也没什么了。
她如实告知,傅玉琼先是一脸不信,而后想到了什么,看她时生出几许怪异,她看不懂,也不道破。他们的世界她看看就好,不妄想能参破。
傅玉琼淡淡道,“你无恙就好,以后少惹他生气,少……他不是你的菜,劝你一句,趁早放弃吧。”
“什么?”什么意思?是她重生脑子坏掉了吗,怎么跟不上他的节奏?
“你今天不是为了接近他吗?就像与你第一次见面你说过的,你做的那些事……我劝过你,少惹他,你当耳旁风了?”他说话间有些沉重,有些沮丧。
她做过的事,对,她表白过,还有……思及此,她耳根子又红了起来,原来他把她当成喜欢傅励寒,为了引他注意不择手段的女子。
“你误会我了,那真的是个意外,我……总之你想多了,他能放过我只怕是因为留着我是对你的毒有帮助。说不定哪天我解了你的毒,他又偷偷把我送到人迹罕至,鸟不拉屎的地方了,到时你可替我求求情。仅此而已,你可别听那些闲话。”
真的是闲话吗?他了解他,若不是真心放你一马,你怕是早已被关小黑屋里研制解药。若是真心放你,你今日的所作所为与他的狠厉相冲,完全不符他的性格。他为什么放她一马?
“好,想来我也是听多了闲言碎语,分不清孰真孰假了,对了,你刚刚说什么?”他略过她泛红的耳垂,好像知道了她为什么而红。他强忍着没看,这件事他暂且观望,要她真有不测,他定会保她。
“噢,我见你院中的花挺奇怪的,寒秋了,还是没有败的迹象,改日你教教我呗,我好种种。”
傅玉琼温柔的说,“这花?这不是我种的,我半年前来这里就有的。养在傅宅好些年了,虽非珍品,但抗寒极强,据说还是信仰的佛花呢。”
“佛花?”她自小识千百种花草,这一种,从未见过,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她爱宝之心,自是不差。
“对,就是佛花,你把你那贼兮兮的眼神收起来,什么花都想养?”他眼角带笑打趣道。
林向晚反驳,“什么贼兮兮?我这叫爱珍宝,这花我从未见过,香气不浓,色泽不艳,却抗寒极强,应了佛的品质。我拿来做研究不行吗?”
傅玉琼笑了笑,对她的话表示赞同,“的确,这些花养了许多年了,无半分败落迹象,就连春季开花之际都没有花香。”
林向晚以为是花香不浓,照傅玉琼所说,是压根就没有花香。这花成功的勾起她好奇心,低头附身轻嗅离她最近的小白花。
她医术极好少不了有这灵敏的鼻子,快好比狗了,结果是,竟嗅不到一丝香气!要不是一捏花瓣有真实的湿触感,快误以为是塑料花了。
当她想要去捏另一朵白花是不是也是一样之时,她脑中闪过一道灵光,转瞬即逝,快到她抓不住。
她小脸一皱,用力的回想脑海中的灵光,可无济于事,闪太快了,直觉告诉她,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旁边的男人见她苦这一张脸,心里不安,就算是那夜他毒发作了她都应对自如,到底什么事让她这么苦恼?
他担心的问一下,“向晚妹妹,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要去屋里坐一会?”
“不用,呵呵不用……小毛病,小毛病……”她干笑道,若是相告,他未必会帮到她,神幻一说,不如不提。
他见她面容舒展开,真像是没有大碍,提着的心也就放下了,说,“不必日日操劳,我的毒都这么些年了?不在乎这一两天的。”
这傅玉琼倒是看得开,要换了别人,不天天念叨解药方的事,而他,自始至终从未催促过她。
“真的没事了?在傅家不用逞强,你要时刻记住,我是你,哥。”
最后一个字他强调的尤为明显,像是在提醒她在傅家,他会以哥的名义,保她。
林向晚心中一暖,笑道,“真没事了,你只记得是我哥,可还记得我的老本行?我要看医生,你让我老脸往哪搁。”
“医者不自医。”他强调。
“……”她哑口无言,不与辩论。
这个话题就这么过去了,又继续上一个了,“这花你当真想要?我这倒有花种,但是不好养哦。”
她一脸诚心想要,他又岂会忍心不赠?
她那如雪域湖泊般清澈明镜的眼眸快要把这一园芬芳给比下去了,他轻笑出声,俊逸温柔,温暖的如三月春风,让人好像醉在这一笑中。
傅玉琼没给她答案,而是做出了行动,他轻转轮椅,向屋中驶去,瘫坐五年之久,可手臂的力道并不亚于常人,甚至比之更甚。
几秒过后变没了身影,林向晚暗暗算着时间,估摸一分钟后,他出来了。
一袋沉甸甸装满花种子的小锦袋落在了她手中,好多花种!同一时间,一阵幽香飘了过来,她拿起手中什物细闻,确定香味儿是从袋中发出来的。
眼中一亮,奇道,“你这满园春色稀奇得很,花不香,花种却香的诡异。”
“是吗?我这到没怎么注意过,花好像是几年前奶奶准备的,花种都在这了。你拿去吧。”
瞧瞧,有着好哥哥做对比,某人更衬得黯淡无光了。
林向晚晃了晃手中沉甸甸的花种,幽香更浓,乐道,“谢了!”
傅玉琼温暖一笑而过,道,“你我之间不必这么客气。”
“对了!你瞧我这记性,忘了来意,你最近身体怎么样?还好吗?有没有不适?”
毒发前兆都会不适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