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向晚饮了几口,放下茶杯,道,“得,你改日有空就栽了,一个月哦,我可算着呢,不多不少的。”
兰姨点点头,一副不栽出花来誓不罢休的气势,道,“好,我一定会做到的,那向晚小姐……”
她一脸吞吞吐吐的样子有些别扭,小眼巴巴的瞅着林向晚,承是不在意外人目光的她也被瞅瘆得慌了。
林向晚心虚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道,“你干嘛?”
“向晚小姐,下人们今天过来找我了。”
“找你?与我何干?”干吗用这种眼神看她?
兰姨讨好地上前又夹了几块红烧肉到林向晚碗中,笑嘻嘻地没有说话,其意昭然若揭。吃饱喝足的林向晚绝不会在美食面前折腰。
不过吗……她拿起碗筷扒拉起还有些温热的红烧肉,三下五除二的进腹中,义正言辞道,“不是我要吃它,是我的胃在召唤它,现在呢?吃了肉,只要不是难事,尽管说。”
兰姨乐呵呵道,“嘻嘻,其实也没啥事,就是今天下人们来找过我,问了我一些事情……”她边说边倒好一杯水递到林向晚手中。
林向晚接过,“什么事?”她口中的下人应该是和她平日里走的近的。
到底因为什么事能让威风凛凛连她这个主子都敢推的兰姨说不出口的,连她也有了兴趣,她手腕轻抬喝下了兰姨递过来的水。
“她们问我,向晚小姐你下午抓七爷手是什么感觉,还有把七爷手放在……是什么感觉?”
兰姨说的事是这个,本来兰姨也不敢问,毕竟一大把年纪了,这些事不该问,可是七爷那是什么人物,人群中最亮的焦点,她抵不过好奇心,问了。
在她没去找七爷之前人们想的是她的后事,找到七爷并且还安然无恙,人们谈论的不是用了什么办法保命,反倒是摸了人中龙凤的七爷是什么感觉,林向晚一定不知道府里上上下下都传遍了。现在在傅府也算是小有名气了。
拉手手了,还……到底是什么感觉?
林向晚一听是这件事,双眼发愣,喝进去的水随微张的嘴巴汩汩而流,连前襟湿了都不自知,其模样滑稽可笑。
兰姨这才意识到问了不该问的问题,急将不远处的手帕拿来,弯下身子去擦流出来的口水,心中暗道,回头一定要把这群兔崽子的嘴堵上,竟敢问这种问题,显然兰姨是忘了自己也是其中一员。
感觉到有人在碰她,林向晚一个激灵狠狠打落那只手,转头看向那人,大掌“啪”拍在桌子上,恨铁不成钢道,“我救你回来,不是让你来我这挖新闻的,爆料角的,连我的事都敢问,活腻歪了吧!”
兰姨把被打红的手藏进袖子中,怎么也没想到向晚小姐力气那么大,道,“向晚小姐,我错了,我这不是越老越糊涂了吗,你就原谅我这一回吧,赶明儿个我把那几个人全给打发了。”
“不必,你只需告诉我,她们给你什么好处了,能让你冒险问我?”
“这……这……”兰姨期期艾艾的。
“说!在吞吞吐吐,另寻他处。”她冷声道。
“向晚小姐,我也没有说什么,是府里都传遍了,你摸了七爷的事,所以众人私下里打赌,问,你摸七爷时是什么感觉?”
兰姨在傅家那么多年,衣食无忧,问题出在无事可做也有烦恼,就迷上了赌博。
什么感觉?她岂会知晓,不过是……一想起来,她耳根子又不自觉红了,她初遇这种事,怎么可能留意这些?
这群人,无聊至极!
兰姨小心瞄了一眼林向晚,见她脸还是黑着,了然她气还未消,委屈道,“都怪我一时贪玩,不曾考虑过向晚小姐不爱听,你消消气,我明日给你做绿豆粥喝,好不好?”
她脸色还是不好,兰姨心里急了,这才把向晚小姐哄好了,怎么又生上气了?哎,依她经验看,要是不说些好听的,怕是这向晚小姐脸色几天都不好。
至于好听的……她又瞄了一眼,看着她微红的耳垂,心下了然于心,虽然很想劝向晚小姐这种事,但是她为了自己,还是暂且不劝了。
她继续说,“向晚小姐,我告诉你,你这回可是赚到了,你可知你是迄今为止唯一一个摸过七爷的人,你知道的,就七爷这冷面阎王,要不是你,这七爷恐怕是这辈子都送不出去这第一次牵手。”
“她是不是第一次跟我有什么关系?”
兰姨心下知道她气消了,若是没消,她不会与她搭话,七爷,呵,还真是一个灭火器。
“对对对,跟你没关系,那,向晚小姐,你……消气了?”兰姨笑得特暧昧诡异,好像知道了她消气的源头。
林向晚才发现自己一时没忍住,竟说话了,最后小脸涨红,不知是生气还是害羞的。
空气中静谧,隐透着怪异的因子,林向晚把自己反省了一遍,咳了咳嗓子,当做说话前的准备,道,“我……我这是关心我七叔,怎么了?不可以?”
“哦……”她拉长尾音,意味深长。
林向晚媚眼一瞪,兰姨乖乖的不说话了。
“你来傅家也三十年了,傅励寒当真是洁身自好?”这一点她似信非信。
兰姨干枯的小眼来了神色,这可是向晚小姐自己起的话头,怪不得她,她兴奋的坐在林向晚旁边的位置上,一时间忘了她引以为傲的规矩。
林向晚看在眼里,她曾经用了一个星期让兰姨于她一起用食,可还是抵不过傅励寒的八卦。
她问傅励寒的事只是单纯的想了解一下他。以前他只活在经济圈的人物,遥望而不可及,现今成了他下属,出于好奇心,她了解一下,除此之外,绝无其它想法。
兰姨郑重其事的说,“向晚小姐,之前与你说的也只是冰山一角,捕风捉影的,我对他也不甚了解。你想知道什么?我把知道了都告诉你。”
林向晚想想,“你知道什么?都说出来。”
兰姨思考一下,开始说,“七爷年纪轻轻就掌握傅氏大权,把几个同胞兄弟都……架空了几乎所有势力。”
“所有?”她惊到,傅家内斗她上一世就略有耳闻,只是没想到做的这么狠。
“呃……也不算是所以,有一个例外。”
“谁?”谁能在虎口抢食?
“傅六爷,比七爷大三岁,当年家族内斗,那叫一个水深火热,就连我们这些下人都勒紧裤带过日子,稍有一个不小心,命就没了。七爷没杀那几位兄弟,只是把势力架个空,一人也就留着一两个公司过日子。”
“说的好听的他们还有傅这个姓,不好听的,帝都随便一个富商都比他们富有。可唯独六爷是个例外,不仅没受当年的事的波动,反倒是去了国外,一年见到他的次数比七爷还少。”
“那他在家族内斗中帮了傅励寒?”以傅励寒的性格,恐只有这个原因才会让他这么如此厚待。
兰姨立马反道,“不,不仅没有帮他,反倒是他领的头,事情都闹到老夫人那去了。向晚小姐,我就知道这些。”
靠!他领的头。那傅励寒留着这个隐患干嘛?不除之而后快,反倒加官进爵?难道是高智商的思维她理解不了?管他呢,她想了解的是傅励寒。
“不说六爷了,说说七爷那你还知道什么?比如他的喜好?”怎么说家宴过后只要他肯帮她,她进而借助他的势力解决她未来数不清的麻烦。她理应滴水之恩,想报于他,了解他的喜好,好对症下药。
兰姨这下停了,林向晚纳闷的看了过去,只见兰姨一脸犹豫不决,她怎么了?
“兰姨?”林向晚叫了一声
兰姨抬头看她,踌躇不决。有些话不知当说不当说。林向晚皱眉头,道,“你怎么了?不就问问喜好吗?你不知道吗?”
兰姨想了想,开口说,“向晚小姐,我知道像你这样年纪的小姑娘都……容易心动,老婆子喜欢你,所以劝劝你,别……”
她想了最好的表达方式,为了不伤林向晚,“别在傅七爷身上下功夫了,他这人冷的很,你今天算是侥幸一次,可未来不一定每次都侥幸啊,向晚小姐,你还小,要不我……”
“停!”她算是听出来了,兰姨是在给她灌心灵鸡汤呢,她无语扶额,她自然知道傅励寒不是她良人,何况也没有喜欢上他呀!
她严肃且认真的说,“兰姨,我知道你的心思,但是我也要告诉你,我,林向晚,在所以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不会考虑任何终身大事,亦不会喜欢你口中之人。”
“什么水落石出?”兰姨听不懂她说的话
“你不需要知道。”她严肃起来真的很有震慑力,兰姨没有纠结这个话题了,只要能在摇篮里扼杀这个喜欢,那向晚小姐才会活的自在,喜欢七爷,终不是件好事。
“七爷平日里没有什么饮食喜好,他一般都是在外面吃,这些东西我就更管不到了,七爷之前还时不时来傅宅,但是自从五年前,就很少来了。”兰姨端正好坐姿,继续上一个未谈完的话题。
“是发生了什么事吗?”林向晚问
“这个……我也不清楚,好像七爷的变化就是五年前的分水岭开始的。”
五年前,记得傅玉琼的毒也是五年前发作的,虽然是从小下的毒,但是没碰到那个辅佐物是一辈子不会发作的,同样是五年前,两者之间会有什么联系吗?
林向晚纳闷不已,心下记住了这些东西,虽然可用的消息不多,但也有收获不是。其实还有一件事她想问,兰姨的消息灵通,她想知道进府第一天都有谁?
她在傅励寒身上闻见好几次让她心安的味道,那种味道和西服上的几乎一模一样,那天他来了,那他穿的是什么西服?还有谁来了?只要知道有谁来了,那她就能有本事在蛛丝马迹中找到答案,但是……
算了吧,保持神秘感不是更好吗?就算知道是他又如何?怦然心动?不可能,在她没去中世堂,没找到身世之前,一切都是浮云。
林向晚适可而止的结束了这些话,说实在的,即使是接受了兰姨,她还是会给自己留余地,不论何时,何事。
兰姨见林向晚没有了说下去的欲望,斜眼一瞥,看到桌子上白术华旁边的卡,拿起来,偏头一问,“向晚小姐,是你的?”
林向晚顺着她的手看去,点了点头,道,“这是明天买衣服的钱。”
“买衣服的钱萍姨不是还没拨下来呢吗?”她狐疑问
林向晚想了三秒,道,“是没拨呢,这是我在林家拿的,林家给我的零花钱。”她没有说是傅玉琼给的,一是不惹不必要麻烦,二是,她还有一点点扳倒傅子柔的计划,谁都不能说的,来傅家,她不杀她,她要一点点剥夺她的一切依靠。
家宴就是第一步,按照上一世的路子,现在礼服钱已经到傅子柔手中了,会把她带到一家跟傅子柔竞争很久的衣阁,然后等她一点点跟鱼儿一样,上钩等死。
这一世吗……林向晚珉唇轻笑,几分闲适,几分贵态,找死的人,她不会让她轻易死掉。
兰姨在旁没看出她阴森森的笑意,她看了半天的卡,说,“向晚小姐,以后你的支出傅氏会出,这卡万不能拿出来,知道吗?”
“知道了。”她随口一答,她有计划在家宴扳倒傅子柔的第一步,但缺的是钱,林家带出来的压根不够花,本来她还打算去赊账呢,这次傅玉琼帮她一个大忙了。
兰姨又说,“向晚小姐,要不要我明日早起为你化妆,这买衣服可是大事,得选好妆容,我看你平日里从不化妆,你放心,我化妆技术也是一流的,你要是不信我,可以找别的小丫头,都是我的人,信得过。”
“不用。”她想也没想就说出口,毫无回旋的余地。
“向晚小姐是信不过我?”兰姨道,其实林向晚的长相已经够倾国倾城的了,只不过稍微打扮一下,至少让人看去不会觉得没钱化妆。
林向晚瞅一眼她,没说话,手不自觉的覆上旁边的杯子边,手指细微的摩擦边缘,若是熟悉她的人见了,定会安慰她,因为凡是有伤心或不愿说的事,她都会细微的摆弄离她最近物。
“向晚小姐?”兰姨眼瞅着林向晚的眼帘垂下,看不见眼中色彩,有些担心问。
“向晚小姐?为什么不化妆?要是不化妆的话我不勉强你。”兰姨退步说。
“因为……”林向晚轻声说,但好像有种虚无的缥缈感,让人抓不住,又像是进入了某种回忆,陷进去,出不来了,就连说话都像是在自言自语。让人摸不透情绪。
她喃喃细语,“因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林向晚,日后少拿那些化妆品在我面前晃悠,今日你若不应,此生别再来找我!”
她喃喃重复这句话,这是那人说过的话,她不违背,不忤逆,可是为什么?她还是……
思及此,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意,很酸很苦,又很回味无穷。
“向晚小姐,向晚小姐……你怎么了?向晚小姐……”
“你怎么哭了?向晚小姐,你回我一句啊?是不是……哎,你说说话啊,怎么发呆了?”
“向晚小姐,你说什么呢,我听不清楚,你再说一遍,好吗?”
“……”
兰姨实在不行,用力摇摇林向晚的身子,林向晚恍然觉醒,她从伤心中走出来,感觉自己的脸上湿漉漉的,摸了一把,一脸泪水。
“呵!”她苦笑,这么多年了,还是过不去啊!
兰姨见次,知道无意间戳到了她的伤心事,到底是怎样的伤心事,竟能让心如玄铁的林向晚无意间流眼泪?
她道,“向晚小姐,对不起!”
林向晚没理她,“因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这就是答案。她给的答案。她把话原封不动给了兰姨。
“啊?”兰姨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转念一想,知道她是回答了她不化妆的问题。兰姨好心塞,早知如此,何必欠嘴!真想糊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林向晚没甚在意兰姨的一脸懊悔,泪不自觉落下已经出乎她意料,她调节了下情绪,道,“你先走吧。”
兰姨早就如坐针毡了,听此,一溜烟的功夫没影了。
林向晚看她这样,不由自主给她点个赞,服了这人了。
哎。时过境迁,她影响我林向晚够深远的,今后还是不要这么抒情了,看看,把人家都吓到了,她暗想。心里想着,可是来源内心深处的触痛却是那么真实。
林向晚,不要再想了,你只要强大了,才能查出一切始末,不要感情用事了!她告诫自己。之后心情好点了,上床睡觉去,明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来傅家半月有余了,明天才是把傅子柔推入深渊的第一步。现在最重要的是专心对付傅子柔与保护自己的命,其它的,管它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