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龙元帅一言不发，坐在椅子上很长的一段时间，四周环绕着各种艺术品的全息投影。佩雷恩一动不动地集中注意力，看着对方毫无表情的面孔和那双闪着红光的眼睛，努力不去想在维达大人手下，报告坏消息的信差会落得什么下场。“除了协调员以外，无一生还？”索龙终于开口。
“是的，长官。”佩雷恩回答道。他瞥了一眼房间另一边，瑟鲍思正研究着另一块显示屏。“我们还不太确定究竟哪里出了问题。”
“让中心听取协调员的详尽任务报告，”索龙说，“韦兰那边的消息如何？”
佩雷恩本来以为他们的声音很小，瑟鲍思听不见。他错了。“就这样了吗？”瑟鲍思从显示屏前转过身，昂首阔步走到索龙面前，居高临下地质问道，“你的诺格人失败了。真糟糕，还有更紧急的状况吗？你答应过要给我绝地的，索龙元帅。”
索龙冷静地抬头看着对方。“我答应过要给你绝地，”他重复道，“我就不会失信。”他故意转向佩雷恩，“韦兰那边的消息如何？”
佩雷恩咽了咽口水，试图提醒自己：指挥室在伊萨拉米尔蜥的环绕之下，瑟鲍思什么都不能做。至少现在是这样。“工程队已经完成了分析，长官。”他对索龙说，“他们报告说隐形护盾的设计图是完整的，但要建造出原型机来得花一点时间。建造成本也非常高昂，至少对‘喷火兽号’这种尺寸的飞船来说是这样的。”
“幸运的是，我们不需要一开始就拿这种等级的飞船做实验。”索龙交给佩雷恩一张数据卡，“这是我们在斯卢伊斯万会需要的一些数据。”
“造船厂？”佩雷恩皱着眉头接过数据卡。到目前为止，元帅对这次攻击的战术和目的都很保密。
“是的。喔，我们可能还会需要一些先进的采矿机器——我记得一般好像俗称它们为鼹鼠采矿机。命令情报部立刻开始调查销售记录，我们至少需要四十部。”
“是，长官。”佩雷恩在他的数据板上记下这点。“还有一件事，长官。”他瞄了瑟鲍思一眼，“工程师回报，我们所需的斯帕蒂克隆柱舱有百分之八十可以立即启动或快速修复。”
“斯帕蒂克隆柱舱？”瑟鲍思皱眉问道，“那是什么？”
“就是那个我希望在山脉内找到的另外一个小科技。”索龙一边安慰他，一边对佩雷恩投以警告的眼神，“嗯，百分之八十。好极了，舰长。好极了。”那双红眼中闪烁出希望的光芒，“皇帝留下这么好的装备给我们重建帝国，真是太好了。山脉本身的能源和防御系统呢？”
“大部分都正常运作。”佩雷恩说，“四座反应炉中有三座已经上线。有些比较机密的防御系统似乎年久失修了，但其余的设备应该足以捍卫储藏库的安全。”
“好极了。”索龙点点头。短暂的情绪波动已经结束，现在他又恢复了冷静，“命令他们修复所有的柱舱。‘亡首号’两到三天之内应该会带来更多的专家和两百只伊萨拉米尔蜥，到时候——”他微微一笑，“我们就可以全速运转了。就从斯卢伊斯万造船厂开始吧。”
“是的，长官。”佩雷恩忍不住又瞄了瑟鲍思一眼，“天行者和他妹妹呢？”
“我们下次派遣第四队，”元帅说，“传信通知他们放弃目前的任务，待命接受下一次任务。”
“长官，您要我来传送这条信息？”佩雷恩问道，“我不是要质疑这个命令，”他急忙解释道，“可是，过去您都亲自和他们联络。”
索龙微微挑起眉毛。“第八队让我失望了，”他柔声说，“通过你传信，其他人就会知道我有多么不高兴。”
“万一第四队也让你失望了呢？”瑟鲍思插嘴道，“你知道他们会的。那时你也只会不高兴吗？还是说，你会承认这些职业杀手根本没办法对付绝地？”
“他们从来没遇到过不能对付的敌人，瑟鲍思大师。”索龙冷冷地说，“总有一队会成功。在那之前——”他耸耸肩，“少掉几个诺格人对我们来说不是什么重大损失。”
佩雷恩脸色一变，忍不住朝门口看了一眼。他怀疑鲁克对他同胞的生死不会那么冷漠。“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元帅，这次尝试将会让他们提高警惕。”他指出。
“他说的对，”瑟鲍思指着佩雷恩的方向说，“同样的招式不能对绝地用两次。”
“或许吧，”索龙用的字句很礼貌，但语气却没有丝毫让步，“你有什么别的建议？我们专心打他妹妹的主意，不要理他？”
“是的，我建议你专心对付他妹妹，”瑟鲍思毫不迟疑地同意道，“我想最好由我来对付那个年轻的绝地。”
索龙的眉毛又抬了抬。“你要怎么做？”
瑟鲍思笑了。“他是个绝地，我也是。如果我发出信息，他会来找我。”
索龙瞪着他很长时间。“我需要你待在舰队中，”他最后终于说，“攻击叛军斯卢伊斯万太空港的行动已经开始策划了。这次突击的部分前期工作需要绝地大师的协调。”
瑟鲍思直起身子回答。“我承诺过协助你，前提是你兑现承诺，交给我绝地。索龙元帅，我要他们。”
索龙目光炯炯地直视着瑟鲍思的双眸。“那么，绝地大师也会食言啰？你本来就知道要抓到天行者是会花上一点时间的。”
“所以我更该现在开始。”瑟鲍思毫不迟疑地回答。
“为什么我们不能两者兼顾？”佩雷恩插嘴道。
两个人都转头看着他。“请解释，舰长。”索龙的声音中隐含着威胁。
佩雷恩硬着头皮开口道：“我们可以散播你出现在某处的谣言，瑟鲍思大师。某个人烟罕至的星球，你在那边居住了好多年都没人注意到。这种谣言会很快传到新共——叛军那边。”他纠正自己，同时瞥了一眼索龙，“特别是加上乔鲁斯·瑟鲍思的大名之后。”
瑟鲍思轻蔑地哼了一声。“你认为听到这种空话，他就会冲过来找我？”
“就算他小心翼翼，”索龙若有所思地说，这次他的语调中已经没有之前的威胁感，“就算他把叛军一半的武力都带过去也没关系。那里不会有任何可以把你和我们联系在一起的线索。”
佩雷恩点点头。“在我们寻找适合的星球来散播谣言的同时，你可以留在这里协助突击斯卢伊斯万的前期工作。如果运气够好，我们的行动将迫使他们做出响应，这将会让天行者无暇分身，必须等到斯卢伊斯万战事结束之后才去查证谣言。”
“就算不是这样，”索龙补充道，“我们也会知道他何时行动，有的是时间把你先送到那边去。”
“嗯。”瑟鲍思抚摸着胡子喃喃道。佩雷恩屏住呼吸……一分钟后，瑟鲍思突然点点头。“很好，”他说，“这个计划很不错。我要回房间了，索龙元帅。挑个我该出现的星球吧。”他自傲地对两人点点头，缓步离开。
“恭喜你，舰长。”索龙冷静地打量着佩雷恩，“你似乎说服了瑟鲍思大师。”
佩雷恩强迫自己面对那目光。“元帅，如果我僭越了，请接受我的道歉。”
索龙微微一笑。“舰长，你在维达大人麾下待得太久了，”他说，“我不会因为别人想出了好计策而大动肝火。我的职务和自尊并不会因此受到影响。”
或许，只有和瑟鲍思打交道时例外……“是，长官。”佩雷恩大声说，“元帅，请容许我去准备给韦兰星和诺格人的通信电文。”
“请便，舰长。继续监督斯卢伊斯万计划的准备进度。”索龙慑人的目光似乎直刺进他心中，“舰长，要密切监督。在拥有了坦蒂斯山和斯卢伊斯万之后，击垮叛军的胜利长征即将展开——不管有没有我们的绝地大师都一样。”
理论上来说，内部委员会的会议应该要比更正式的临时委员会大会来得轻松、安静。事实上，汉很早以前就发现，内部委员会的炙烤和大会的煎熬比起来毫不逊色。
“那么，索罗船长，让我弄清楚一点——”博尔斯克·费利亚像往常一样彬彬有礼地说，“你一个人，在没有和任何官方人士讨论的状况下，做出了取消比米萨里任务的决定，对不对？”
“我已经说过了。”汉开口道，他真想告诉这个博萨人开会时注意听。“我也解释了这样做的原因。”
“而我认为那是很合理的决定，”阿克巴上将低沉的声音插进来支持汉，“索罗船长当时的任务很清楚：保护他身边的大使，安全将她送回来警告我们。”
“警告我们什么？”费利亚反驳道，“上将，请原谅，但我不明白我们眼前究竟面对着什么样的威胁。不管这些灰皮肤的生物是什么，旧帝国议会都不认为他们值得被载入记录。我怀疑，这么无足轻重的种族不可能对我们发动什么重大攻势。”
“我们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没出现在记录中，”莱娅插嘴道，“这可能只是疏忽或是记录损毁。”
“或者是被故意删除了。”卢克说。
费利亚的皮毛又起了一阵波动，暗示他很有礼貌地拒绝相信这件事。“帝国议会为何会想要掩盖整个种族存在的记录？”
“我并没有说这是议会的主意，”卢克说，“或许是这些异星人自己摧毁了记录。”
费利亚耸了耸鼻子，“太具想象力了。即使这是可能的，又为什么有人想要这样做？”
“或许奥加纳·索罗委员可以回答这个问题。”蒙·莫思马冷静地打断众人，看着莱娅问道，“莱娅，你在帝国议会中比我更常接触有关信息资源的部分。真的有可能进行这样的操作吗？”
“我真的不确定，”莱娅摇头道，“我并没有那么深入议会记录的管理机制。不过，众所周知，只要破解系统的人有足够强烈的决心，就不可能有任何安全系统挡得住他。”
“这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你遇上的这些异星人会如此有决心？”费利亚吸了口气。
“或许他们预见了旧共和国的没落，”莱娅的声调听起来有些不耐烦，“他们可能想要删除所有关于他们的记录，希望新崛起的帝国不会注意到他们。”
汉不得不承认，费利亚的反应迅速。“如果是这样，”博萨人平静地话锋一转，“或许这次攻击不过是担心被发现而已。”他看着阿克巴，“无论如何，我都看不出来为什么要派出这么多军队。将我们辉煌的军队降级为外交随行人员，只会污辱他们的勇气，降低他们的士气。”
“这段演讲可以省省了，委员。”阿克巴说道，“我们‘辉煌的军队’都不在这里，没机会欣赏到你的这段演讲。”
“上将，我只是把自己的感觉说出来而已。”费利亚故作受伤的表演真是轻车熟路。
阿克巴的目光扫向费利亚。“各位，”莱娅赶紧说，“我们回到之前的话题吧。我想各位都注意到了，不管这些异星人的动机是什么，我们抵达比米萨里星时，他们已经设好陷阱等待我们了。”
“很显然，我们需要加强对这种外交任务的保安措施。”阿克巴说，“比米萨里人那边也需要。毕竟你们的刺客也买通了一名比米萨里政客。”
“这又会花费更多的成本和资源。”费利亚喃喃道，他的皮毛又开始拂动。
“我们别无选择。”蒙·莫思马坚定地说，“如果我们不能保护自己的使节，新共和国将会停滞不前，走向衰落。因此——”她看向阿克巴，“请你组织一支部队护送奥加纳·索罗委员，准备明天回到比米萨里星。”
明天？汉瞪了莱娅一眼，对方的表情却同样惊讶。“抱歉，”汉举起手指说，“明天？”
蒙·莫思马看着他，脸上露出微微惊讶的表情。“是的，明天。船长，比姆人还在等着呢。”
“我知道，可是——”
“汉要说的是，”莱娅插嘴道，“我正准备在这次会议上要求暂时终止我的外交任务。”
“恐怕这不可能，”蒙·莫思马微微一蹙眉，“有太多工作要做了。”
“我们说的不是要休假，”汉试着回忆应该如何有技巧地和政客沟通，“莱娅需要更多时间专注在绝地的训练上。”
蒙·莫思马双唇微偏，看着阿克巴和费利亚。“很抱歉，”她摇头道，“在所有人中，我最希望能够增加新的绝地。但是，现在眼前有太多紧急事务了。”她又看向费利亚——仿佛是在寻求他的许可，汉不悦地想。“再过一年——或许更快，”她看着莱娅隆起的小腹说，“我们就会有足够经验丰富的外交官，那时你就可以把大部分时间都花在训练上。但现在我们需要你留在这里。”
房间中的沉默持续了很长、很尴尬的一段时间。阿克巴率先开口说：“请容我先告退，我要去准备护卫队了。”
“当然，”蒙·莫思马点点头，“除非还有别的事，否则我们就宣布散会了。”
就这样了。汉咬牙切齿地把数据卡收在一起。“你还好吗？”莱娅低声从旁问道。
“你知道的，我们对抗帝国的时候比这轻松多了，”他怒目瞪着对面的费利亚，“至少那时我们知道敌人是谁。”
莱娅捏捏他。“算了，”她说，“我们去看看3PO身上的东西弄干净了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