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博言猜测的的确没有错。
这船上的客人来自天南海北，跟组织的渊源也不尽相同。
他们既然能够针对自己，那就也一定会针对别人。
就比如说……
蒋博言的目光落在不远处坐着的一个妇人身上，她是67号，也是昨天白天在拍卖会上，一时善念想要赎下那个弹钢琴的少年的妇人。
此时此刻，妇人一个人寂寞的坐在角落里，与周遭的一切热闹格格不入。
顾城歌注意到了蒋博言的视线，忍不住低声问道：“你认识她？”
“或许算吧，”蒋博言轻笑。
“她是什么人？”顾城歌略略有些诧异。
蒋博言并没有隐瞒，大致将昨天拍卖会上发生的事情告诉给了她。
顾城歌闻言若有所思：“这么说，这些人中，也还是有心善的好人的。”
蒋博言闻言伸手揉了揉她的头，笑道：“好人么？这世界上原本就没有绝对的好人与坏人，或许她是出于好心，却反而连累那个少年废了一双手。”
就好比他当年一样，让那个女孩平白被剜去了一双眼睛。
“只是她这样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顾城歌很快便抓住了重点。
来这里的人，要么像她一样是因为之前的事情被卷入其中成了受害者，要么是像蒋博言一样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更多的，则是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众神之盟提供的服务，被他们同化了的“客人”。
但是这个女人显然不是。
“谁知道呢，毕竟每个上船的人，都有自己的故事。”
蒋博言也没有办法给出顾城歌这个问题的答案。
不过她很快决定自己来找寻这个答案。
“给我三张牌，我也去碰碰运气吧。”
顾城歌很快在心中做出了决定，压低声音对蒋博言开口。
蒋博言仿佛早有预料，非常配合低悄悄摸出了三张牌塞进了她的衣服口袋。
顾城歌拿了卡牌之后并没有急着入局，而是借口吹风为由出了船舱。
舱外，夜色下的海面风平浪静，只是举目望去，都是一望无际的无尽夜色，仿佛一只蛰伏在黑暗中的巨大猛兽。
顾城歌裹紧了身上的外套，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舱外的黑影。
虽然卡牌是允许私底下交换的，但是为了保密，赌客们当然不可能公然在大厅里去做这些事情。
所以每年想要做交易的人就会心照不宣地来到船舱外，以便于隐秘地进行他们的交易。
顾城歌看着游走在船舱外两个带着金黄色面具的男人，心中猜到他们就是蒋博言口中的——职业换牌人。
所谓职业换牌，就是说他们并不靠着赢赌局赚钱，就靠倒手别人手中的牌来赚钱。
譬如也有人像是蒋博言这样手中牌都一致的倒霉蛋，就可以来找他们把一部分手牌换成其他牌面。
当然每换一张，都要交纳昂贵的费用。
顾城歌曾经询问蒋博言为什么不来找这些人换牌。
得到的答案是：“没有用，即便是换掉了这些牌，我手中到底有什么底牌，他们还是一清二楚。”
顾城歌听了这句话恍然大悟。
如果想要赢得绝对，赢得彻底，倒不如让对方认为已经摸清了你的底牌。
所以他们不能从这些职业换牌人的手中换牌，必须要想别的办法。
因此顾城歌并没有理会那两个人，她在等的，是其他的机会。
只不过让她没有想到的是，这个机会，她一直等待了一周
直到第七天，也就是这场赌局结束的最后一晚。
这七天，蒋博言每晚情况都差不多。
要么最后手里只剩下清一色的石头，要么就是清一色的剪刀。
这期间有输有赢，直到昨晚最惨，他一口气输光自己连同用顾城歌名额购买的18张牌，以至于今天的购买价格都将翻倍。
今晚，蒋博言直接将两张号码牌递到了荷官的面前。
似乎是已经将他视为秋后蹦跶不了多久的蚂蚱。
一向不苟言笑，带着银色面具的荷官难得开口调侃：“怎么不见103号先生身边的那位佳人？莫不是输的太多，先生不得已把红粉佳人都转手了？”
这话说的仿佛陪在蒋博言身边的顾城歌就如同可以买卖的货物一样。
蒋博言的眼底划过一抹冷意，但却并没有动怒。
荷官见他不开口，就当他是在默认，哈哈大笑道：“没关系，女人如衣服，客人如有需要，我们随时都有更好的。”
“哗啦啦。”
洗牌的声音传来，荷官一边得意地笑着开口，一边把兑换出来的卡牌“恭敬”地递给了蒋博言。
蒋博言摊开一看。
这一回，那些人似乎是连迂回都懒得迂回了。
只见一次兑换出的6张卡牌，清一色的石头。
“怎么？客人可是不满意？需不需要我帮您重新洗牌？”
荷官银色的面具虽然是在笑着的，但是却是冰冷而又诡谲。
“不必了。”
蒋博言冷笑一声，将卡牌收入口袋中。
再洗牌当然还是一样的结果，他懒得在这种人的身上浪费时间。
更何况，如果再多从这张嘴里听见更多嘲讽七七的话，他恐怕会真的控制不住当场撕烂它。
在蒋博言拿着拍离开之后，黑袍人悄无声息的出现。
“主人放心，今晚他依旧逃不出我们的手掌心儿。”
荷官看见了黑袍人，立刻上前邀功。
黑袍人却并没有去夸赞他，而且反问道：“他身边的那个女人呢？”
“这六个晚上输了千万美金，我若是这位客人，别说是身边的女人，恐怕输的连自己的命都要赔进去了。”
黑袍人确实冷笑：“哦，是么，难道是我高估他了。”
荷官明白主人为何会这样说。
毕竟这人当初可是为了买下那个女人，什么条件都敢答应。
连他当初都觉得这是个痴情种。
谁知道这才不过连输了几晚……
“啧啧，如果他要是真的给那女人转手送人，我倒还真是蛮遗憾的。”黑袍人语带感慨。
“也未必就转手，毕竟那样的尤wu，要多卖几家，才能回本不是。”
荷官一边说，一边哈哈大笑起来。
他们这船上最不缺的就是风liu艳shi，只可惜当初那女人被抓回来的时候，主人下了死命令，谁也不能碰。
真是馋死他了。
今晚最后一晚，若是103号这位客人输的倾家荡产变成了个穷光蛋，或许他能大发善心，从指缝里给他漏点回家的路费，睡那女人一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