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银河睁开眼。
还是那个熟悉而陌生的天花板。
身上还穿着那套有些沉重的冬季病号服。
罕见的是今天没有李姐来喊他,也没有西方记者的吵闹动静。
隔壁床空了,戚香安一早就办完了出院手续。
掏出手机,已经到了9点,发现上面足足排了满屏的未接来电。
有一半来自派出所,另一半全是陌生来电。
已经习惯了,每天早上必定会被电话铃吵醒,接起来就是翻译软件式汉语发音。
他很怀疑,这些国际翻译大公司是不是只认得东北和河南。
他猜到派出所打来电话的原因,无非就是有个上头配发下来的箱子要他们押送,找了半天没找到地址。
估计此时正在犯愁。
待他从衣柜里取出衣服,收拾干净病房,已经又过去了一小时。
戚香安还没到,也没有打过电话。
他不想等了,在医院里待了三个月,非常损耗精神。
于是他推开病房门,离开了这里。
……
在自己的租房门口,他碰到了戚香安。
对方手里捧着奶茶,坐在楼道的台阶上,邮包丢在一边,似乎等了有段时间。
她少见的穿了一身运动装,赛博朋克的纪念款运动风衣和牛仔裤+登山靴。
“呦,杨树毛你回来啦,”戚香安站起拍拍屁股,吸干杯子里的珍珠,“开开门吧,楼道里好冷,腿都冻麻了。”
杨银河斜着眼瞅她,“你从哪知道的我家地址?”
“一年前你跟我说过一次。”
“可是半年前我搬家了。”
“对,但我是警察。”
杨银河叹了一口气,在这种地方争论,他从没有占过上风。
他站在门口,看着这熟悉的、带着锈迹的老款防盗门,一时间感觉自己像是回到了一天到晚上下班的日子。
一摸口袋,里面没钥匙。
上下掏了个遍,那一串子钥匙平时叮叮当当,偏偏到了要用的时候就丢了。
“现在还用机械锁的人,大概也就剩你这种奇葩了。”戚香安从她的口袋里拎出那一长串钥匙,不停在空中晃来晃去。
防盗门在一阵尴尬的笑声里推开,三个月没住的房子里有些积尘,但至少看上去没什么坏掉的东西。
登山靴发出有些沉重的闷响,戚香安走进屋里,看着这间有些简陋的单身公寓,“这就是你的房间,有些小啊?”
“你还真不客气,”杨银河带上门,房子里的供暖没人也不停,温度高到有些闷,“这可是我家。”
“是,没带钥匙的你家。”
戚香安从电脑桌前抽出椅子坐下,拉开邮包的拉链,“坐,我给你看点东西。”
“……什么?”
“关于我为什么要进入汶水研究院,以及安理会下属尘埃小组的行动。”邮包里的资料摆满桌子,许多是案件报告、文字记录,以及新闻截图,“很意外,我的之前调查的案子和尘埃行动组的任务目标,是同一个。”
“ashes,翻译过来叫灰烬,”她举起一张照片,是南半球的略缩图,从上向下环绕着螺旋基因链,“一个极端环保组织,认为人类的出现时地球的灾厄,所以他们一直在试图复活一些古代物种,以对人类制造恐怖屠杀。”
“咱俩的父母都是是生物学专业的学者,教授也是生物学的世界级权威!”
“没错,还有这个,‘尘埃’快速反应行动组,”这张照片类似于医学部门常见的蛇徽,但那是一簇火苗,环绕着一只箭,“负责正面对抗、攻击、抓捕灰烬组织以及处理相关的灾害事故,成员有医生、警察、军队、各国特工、私人侦探……出租车司机?电竞选手?近铁保安?难怪你这样没有直接作战经验的也能进入。”
“好吧,这些是我复制粘贴的资料,没细看,但总之,这个快反行动组直隶于联合国安理会,并且组内人员80%为‘联合国’国籍,自由行动权限相当高。”
“为什么安德乐对你的态度这么谦虚,你总得给我个解释吧?”
“我父母,似乎之前解决过欧洲的什么传染病事件,然后安德乐当时的孩子本来快不行了,算是父母救活的吧。”杨银河的语气有些敷衍,眼神也跟着四处乱瞟。
这种职位的人怎么可能因为救过他的孩子就有这样谦卑的态度,更何况也不是你杨银河救的。
“算了,我还得给你看个东西。”戚香安伸出手臂,袖子下面有什么东西发出运行的嗡鸣。
随着她手指勾动,一柄小巧的手枪贴着袖口向前弹出,枪柄与枪管折叠着,再“咔嚓”的一声恢复正常。
“中日联合研发,警用骨骼系统,猎杀之影试做三型。”戚香安脱掉上衣,里面是警用的紧身作训服,而作训服上绑定着复杂的机械结构,先是沿着脊椎贴合的中轴,以及包裹在胸部、与肋骨相同数量的加强防弹外甲,从肩膀上将主架折入内侧,一直到手肘再完全裹挟内外。
手枪便是从内侧精巧的机关上探出的,左右手各有一只,还在后面排着五个弹匣,因为右手的枪已经到了手上,弹匣也推到了靠前的位置。
手腕向内发力,手臂外侧又像是扇子一样打开,变成类似伞面的形状,上面有蛇鳞一样的金属片,
“损耗式护盾,三型作为便携式只能抵挡燃烧瓶、匕首、军刺、还有折叠状态中的抗击打能力,身上的防弹板也只能抗住大多数警用小口径手枪的伤害。”戚香安收回装备,重新穿上外套,“之前在研究院里穿的是二型,手枪口径大一些,但设计有缺陷,所以我才会受伤。”
她发觉杨银河没听进去她说的,只是满脸通红站在那,双手不受控制的挥舞。
“你…”戚香安也有些脸红。
“我能有吗?这东西,这东西太帅了。”
“啥?”
“这个叫猎杀之影的,我能有吗?”
“原来你在关注这个。”
“那不然还能是啥,这东西太帅了。”杨银河思索了一下,“就是名字不好听,感觉好中二。”
“日方起的名字,听说那边的研发人员都是一群阿宅。”
“那我能有这种装备吗!”
“今天我就是来说这事的,你这个房子可能不够放派发的干员装备,”
“装备很多?”
“相当多!”
“什么声音?”杨银河听到外面有巨大的嗡鸣,似乎是在窗外。
有人按响了门铃,“您好,请问杨干员在家吗,我是联合速递。”
门外尘土漫天,直升机的腹仓下,巨大的集装箱正缓缓落地。